第八十四章 明争暗斗

王婆子就着围裙在身上擦了下手,笑着说:“哪里有什么难处,娘子您为人厚道,咱们这里都记着呢,甭管紫苏姑娘在不在,咱们都肯定是全新对待主子,您就放心吧。”

“那是甚好,王婆婆您继续忙活,我就先走了。”

出了厨房的门,千水瞧着离得远了,才问常华婉,方才怎的不问下晚上是怎么回事儿?

“人家好好的干着活儿,我没个依凭就过去找事儿,别人还当我是故意找茬儿呢。”

千水歪着脑袋想了想,忽而笑道:“娘子,我懂了,那我这会儿就找个人去。”

常华婉颔首,“记得找个伶俐点的。”

当天下午,王婆子正领着人准备晚餐,却见千水跑了来,说:“王妈妈,娘子说有事儿请大家过去一趟呢。”

王婆子愣了下,有些迟疑,“这会儿就过去吗,这灶上可还上着水呢,那没个人看火,万一蒸过头咋整。”

千水掀开那灶上看了眼,见是一锅人参炖鸡,那水才刚冒了个热气儿,离着炖好可还远着呢。

“王妈妈先去,今儿的饭晚些吃也没什么。”

“那成,姑娘允我们先收拾会儿,这马上就过去。”

千水应了一声便走了出去,有那和王婆子相熟的,便过去问她:“王家的,这咋回事儿,是不是那主子嫌咱做的饭不好啊。”

“别瞎说,给人家做工就别多话,你去把那灶里的火熄了,咱们再过去。”

这人讨了个没趣儿,只得乖乖去熄火,那灶门里还有燃着火的木柴,等那火星没了,那人抬头看着这屋里没人,这才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拿炉灰小心的盖严实,这才快步走了出去。

常华婉在院子里坐着,见着人来齐了,这才朗声道:“今儿把大家叫来也不为别的,只是如今紫苏姐姐不在府里,我也没有同大家见过面,今儿正巧有空儿,咱们便来说说家常。”

那厨房里忙活的人都是些有家室的婆娘,哪一个的嘴都不是省心的,听得常华婉说便开始窃窃私语。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要赶咱们走啊。”

“我早就看出来了,紫苏姑娘这一走,人家肯定觉得咱们不做事儿,要说这人,行事还是该秉持良善之心才好。”

“哎,你听说了么,这家里的生意都是她在操持,前些日子我听说这兄长都被赶出去了,如今咱们算什么,肯定要被撵走了。”

“看她小小年纪,怎么心肠如此歹毒,不过是个小丫头,那兄长还没有娶媳妇儿,家里没了主母,她就在这耍起威风了。”

听着下面的人越说越不像话,常华婉拿起桌上的账本,翻了几张。

“六月八日,进的得燕窝五盏,一直到了六月,只有阿兄和舅舅一人用了一盏,但是在七月八日厨房里却又进了五盏,要说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是,明明这每个月都有结余,可到了今天,厨房里的燕窝只剩了两盏了,王婆婆,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吗?”

王婆子本来也弄不清常华婉是个什么意思,自然被问了个措手不及。

“额,娘子,这厨房里平日炖燕窝,也不一定是放一盏的,有时候做个早饭,也时常会做些燕窝粥,那用了也是正常。”

“呵。”

常华婉把账本往桌上一扔,啪的一声,不大的声音却让那群婆子静了下来。

“平日里做的那些燕窝粥,里面放的只是燕碎,若只是这燕窝也罢了,你们自个儿瞅瞅,打从紫苏不管这厨房的两个月,账面上乱成了什么样,每日的水产结余银子足足多了两倍,蔬菜的钱多了三分之一,若是我今日再不来查,你们自己说,是不是明儿我就连这账本都见不着了!”

王婆子见势不妙,慌忙跪下,惊慌的说:“娘子莫要生气,是我老婆子的错,其实,其实这事儿前些天我已经见着了,可是,我想和您说,但是后来。”

“后来怎么着了。”

王婆子犹豫良久,最后才仿佛豁出去一般,说:“以前这账本都是紫苏姑娘来做的,我老婆子懂得不多,也只是前几天才发现有些账目开始出错,本想着拿去问问您,可是又担心您忙,这等散碎的事情不该去劳烦您,正巧便碰到了李姑娘,她说自己懂些账目,可以帮我看看。”

“所以你就把账本给她了么,王婆婆你在府里的时间也不短了,该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吧。”

王婆子急的不行,说:“老婆子知道这事儿不对,可是我才拿了这账本,就出了这事儿,我怕您责罚,而且大家都说,李姑娘就是未来的主母,她开了口,我也不敢反驳。”

常华婉冷笑了声,拿过一旁的茶碗,“所以,你就把账本给了她,做出了这本四六不通的假账是吗。”

王婆子吓得伏在地上不敢说话,那群婆子此刻也不敢吱声,个个屏气凝神,生怕那炮火延伸到自己这里。

“今天大家都在,我便来正式说一句,李姑娘是来府上做客的,你们也说了,主母之类的话只是传言,以后,我也不想再听到,如今这常府的主子还是我,自己该想清楚了身份,不要什么阿三阿四都能往我这里伸手。”

常华婉看了眼地上的王婆子,说:“账本的事情就此掀过去,只是王婆婆你年纪也不小了,这厨房的管事便由刘大娘来做,刘大娘你过会儿到我书房来一趟。”

没有被罚钱,已经算是不幸当中的大幸,王婆子擦了一头的冷汗,抬头的时候周围的人早都开始散了,连个去扶她的都没有。

刘氏跟着去了书房,常华婉请她坐下,这才说:“刘大娘不用惊慌,我叫你过来不过是说说话罢了,我听说您也是读过书的对吗?”

“姑娘言重了,不过是识得几个字儿而已,那还是做姑娘的时候学的,不当什么学问。”

常华婉点点头,这个刘氏是她特意选出来的,方才那会儿,所有的人都在偷着说话,只有这刘氏微低着头,既没有四处张望,也没有畏畏缩缩,倒也是妇人里难得的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