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鹬蚌相争

战国时期,楚国遣大将庄硚率领军队进入滇池地区。

庄硚用兵如神,百战百胜,很快彻底征服滇人,此时,却发现归路被秦国截断。

庄硚左思右想之下,干脆不走了,就此建立滇国,一直传国至今。

第五代滇王名为洛尝,在位16年,一向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可惜他几天前突然暴病而亡,又无留下传国诏书,于是,一场王位的争夺战正式打响。

一时间,风雨飘摇,血雨腥风。

洛尝生有三子,长子尝兆,次子尝专,三子尝羌。

尝兆身为太子,经过多年的经营,朝庭内外有一定的支持者。

尝专有大将之材,统领滇国东面兵力,抵抗来自夜郎及汉国的入侵。

他战力越群,保家卫国,有民间有着不错的声望。

尝羌年方九岁,以少年天才而闻名,但此时还未建牙开府,所以并无多少的竞争力。

滇国境内,湖泊众多,但以滇池最大,也最美。

碧波万顷、山色倒影,湖边是摇曳生姿的芦苇,湖滩是一片细软的白沙,

飞鸟翩翩,小桥流水,站在这如诗如画的景致之中,让人心旷神怡。

但无法缓解尝兆内心里的焦灼。

“太子殿下。”

家将走了过来,躬身行礼。

尝兆转身,急忙问道:“边阔,大靡莫可肯见我?”

边阔犹豫了一个,摇了摇头,“说是西部干旱,大靡莫于静堂之内闭关祈祷。”

“借口!”

尝兆怒叱着,“是我的条件未能满足她吗?还是她决意与尝专勾结?”

边阔陪着小心的说道:“小仆一直在密切监视着靡莫堂口,但并未发现异常。”

“哼,算她识相。”尝兆的怒意稍减,右手挥动,“继续监视,一旦发现她与尝专有所接触,格杀勿论。”

边阔躬着身体,缓缓倒行而退。

滇国传承着战国时代楚国的习俗,依照周礼,设置靡莫府而掌管礼法和祭典。

靡莫皆为女子,能以舞降神、能与神沟通,负责驱邪、洁净、祈雨、祭祀社稷山川,祝祷风调雨顺。

整个滇国民众,几乎都是她们的信众,所以有着非同一般的影响力。

在这王位竞争的关键时刻,尝兆很希望得到靡莫府的帮助。

可惜,大靡莫借口闭关求雨,把他拒之门外。

“还能找谁?”尝兆喃喃的说着,把朝廷中重臣的名字写在沙滩上,一个一个的苦心思索,寻找可能的合作对象。

这几天,他派出使者拜会了众多的文臣武将,但得到的答复寥寥无几。

“都该死啊!”尝兆狠狠的骂了一句,用手把写着的名字抹平。

他得到信报,尝专的大军正在集结,不日即将向皇城发起进攻,时间紧迫,由不得他不急。

“王位,是我的!谁也休想抢走!”尝兆的脸上露出了狰狞。

大靡莫府里,呢喃之声绵绵不绝。

大靡莫居住于府邸最中央的房子里,房间里的布置简约而古朴,云绕着一层淡淡的清烟。

房子里有两个用金黄色芦苇所制成的蒲团,蒲团上各自有着一个人,她们身穿黑色衣袍,盘膝而坐。

当小矮几上的线香燃尽,两人才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一个如黄莺一般的声音轻轻说道:“大靡莫,太子的人刚走了。”

“叫阿母!”苍老的声音轻叹着。

“是,大靡莫。”

大靡莫伸手抚上了女儿的头顶,叹道:“卜若,还在责怪阿母的不近人情?”

“没,”卜若犹豫了一个,最终不忍心挣开阿母的抚摸。

大靡莫心中欣喜,布满皱纹的脸上绽出了一丝笑容,半晌之后,才幽幽的说道:“其实,不管太子还是二王子,我都不看好。”

卜若一惊,急忙问道:“那还能有谁?”

“三王子。”

“三王子?他才九岁。”卜若更是惊讶,

大靡莫摇了摇头,“昨晚我卜问上神,得到的结果就是三王子。”

“神谕?”

大靡莫轻轻的点头。

卜若的脸上带着浓浓的惊讶之色,但不再反驳大靡莫的说话。

卜问上神,须要绝食三天、香汤沐浴、焚香熏体之后才开始,是靡莫府最古老,也是最隆重的仪式,一经出卦即称之为神谕,从未出错。

丞相府里,涝侵正轻抚须髯,默然沉思,良久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唉,动乱难免啊。”

国王的死亡太过突然,最麻烦的是对于王位没有半点的安排,而且,太子和二王子都不是易与之辈。

其实,太子的优势还是很大的,他占据着建府王都之利,与大臣朝夕相处的机会更多,如果再有涝侵相助,夺取王位的机会至少有七成。

“但是,以后呢?呵呵,战争!”

涝侵的笑容渐渐苦涩。

二王子战功显赫,而且率领的是滇国最强大的兵力,战争一起,凭着王城里的几千名羽林军,根本无法抵挡。

“还是坐山观虎斗吧。”涝侵做出了最后决定。

如此一来,虽然少了从龙之功,但胜在安稳如山。

昆泽城的城门紧闭,每有人进出,必须经过重重的检查与审问。

昆泽城外,军营处处,刀枪林立,普通的民众不敢再踏出家门半步。

行走于道路之中的是一些风尘仆仆的军人。

大帐之内一片肃然,二王子尝专据案而坐,在他两侧盘膝而坐的四名将军,他们分别来自律高、同劳、味县和铜濑。

此时,一名亲兵快步走了进来,“王子殿下,梅录将军到。”

尝专的精神一振,一挺胸膛,大声说道:“让他进来!”

梅录是莫古驻军的首领,随着他的到来,意味着尝专手下的五大兵营全部集合完毕。

只是,按照计划,梅录应该是昨天到达的,为何会迟到一天?

这时,一名胡须乱蓬的中年走了进来,朝着上座的尝专行了一礼,大声说道:“末将来迟,请殿下赐罪。”

尝专不动声色,沉声问道:“因何来迟?”

“路经律高城时,正巧遇上夜郎贼子前来骚扰。”

“该死的夜郎人!”尝专一拍桌子,狠狠的骂了一句。

梅录走到一旁坐下,脸上不露悲喜,内心却是不以为然。

镇守滇国东边国境的有五大兵营,担负着东防夜郎,北防汉国的重责,现在呢?各自抽调一半兵力集中到这里来,剩下的一半兵力,还有足够的防御能力吗?

以律高城为例,如果不是自己正好经过,协助打退夜郎人的进攻,只怕已经失守。

“哼,一已之私!”梅录左右瞟了一眼,见到其他的几人表情各异,有的热切,有的淡漠,有的古井无波。

其实,尝专身为经验丰富的领兵大将,何尝不知这一次行动的危险性?

但他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一旦让尝兆登上国王之位,首先要对付的人是谁?

只能是他尝专!

既然如此,只能拼个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