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亵渎

Jessica的工作室说是工作室，其实已经很久没有用到了。

2012年，她竞争少女时代小分队失败，身为队内无可置疑的第二主唱，却无法进入歌唱小分队，Jessica虽然一时费解，但跟当时的社长金英敏交涉多次未果，她也就放弃了，想着总要给自己留条退路。

不然少女时代解散了她能去干什么？综艺感不强，演戏她不如允儿资源丰富，靠那些搪塞粉丝的音乐剧么？

只有唱歌。

现在唱歌这条路都被若有若无地堵上了，在公司待了十二年的Jessica虽然不甘又困惑，但还是忍耐了下来，把目光投射到了她暗自向往的时尚领域。

工作室到现在已经六年了，由于她的重心随着在泡菜风评的下降逐渐转移到HK，在泡菜待的时间也不多了，回来也是陪陪妹妹看看爸妈，但她最初创作的厚厚几十沓初稿，被她珍而重之地整理好，放在工作室中央的长桌上。

Jessica坐在长桌边的黑色木椅上，怀念地摸了摸自己以前的手稿，不急不缓地在笔筒里拿了一支她惯用的笔，摊开纸稿想要画些什么。

她握着笔凝视着纸好久，都动不了笔，脑子里全是刚刚自己听到秦凉夜好几次客气疏远的“谢谢”后的爆发。

“不要再和我说谢谢了！”

Jessica有些懊恼自己的失控，咬了咬笔杆，他能明白吗？

还有那句“我不想欠你”，他能明白吗？

Jessica垂着眉眼，泄气地在沙沙的纸上写着，「他不明白。」

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凶？

「不许生气。不许觉得我凶。」

不是没有谈过恋爱，那种整颗心都挂在一个人身上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过，练习生时期的前辈，长久地相处和照顾下来，Jessica当时正处于情窦初开的年纪，也就顺其自然地让它萌动了一下。可她以前太骄傲了，总是默默地关注喜欢的人，悄悄地对他好，不愿意表露出一点点自己的心绪。

她怕这样会让自己陷入被动，变成那个人的附属品。

所以Jessica只能维持自己高冷的风格，伪装成游刃有余的样子。

结果是她没能和那个人在一起，也慢慢地发现好像那个人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甚至有很多她接受不了的地方。

虚伪、自大、又有泡菜男人惯有的大男子主义。

可秦凉夜不一样，是人生中第一次的一见钟情。

……勉强算是。

要怎么办才好呢？Jessica想着，慢慢趴倒在桌子上，打开空调的室内有些闷热，她早就脱掉了棕色的羊毛大衣，穿着一件剪裁修身的白衬衫，可以看到她后背清癯的骨骼纹路。

Jessica手中的笔没有停过，一直沙沙地在纸稿上写着什么，直到门外传来门被甩上的一声闷响。

秦凉夜匆匆的脚步声清晰可闻，Jessica眼神怔怔，呆呆地听到他渐渐走远。

「不要走。」

Jessica下意识地把这句话写在纸稿的最末尾，骤然扔下笔站起身，打开门发现对面房间的门关得死死的，秦凉夜走了。

Jessica穿着单薄的白衬衫，楼道中有晚风透过飘窗钻了进来，吹得她浑身发冷，她控制不住地蹲在了秦凉夜的门前，抱紧了双臂，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猫一样无声地流泪。

她工作室桌上的那张纸也跟着晚风飘到了桌下，隐约看到淡黄色的纸张上满是隽永的英文。

LiangYe。

秦凉夜，不要走。Jessica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又想着：你走吧，再也不要让我见到你了！

秦凉夜一出楼梯便看见蹲在他门前的Jessica骤然抬起头，黯淡的眼眸中绽放出耀眼的神采，由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变成一只乖乖收起爪子等着被人抱回家的小猫。

Jessica怔怔地抬头，没有动，声音带着哽咽：“我还以为你走了。”

秦凉夜看了看Jessica，举起了右手上拎着的炸鸡外卖示意：“我下楼拿个炸鸡而已。”

Jessica抬着头看他，那天在Feeling酒吧见到他的既视感再次出现，楼层的顶灯就在秦凉夜的头顶，把他的神色照得模糊不清。

像是神祇。

Jessica听秦凉夜叹了口气，慢慢走近了些，原本被灯光覆盖的眼睛显现出清澈的样子，舔了舔嘴角，心中莫名出现了“亵渎”这两个字。

秦凉夜知道自己之前对于住过来的排斥反应可能也让Jessica受伤了，所以现在才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他挠了挠头，走到Jessica面前，也跟着蹲了下去。

像哄小朋友一样碎碎念：“我知道你是对我好才让我住过来的，因为当你是朋友，我也没到走投无路那种程度，所以只是觉得没必要而已啦……放心，既然你那么想我住，我一定会赖在这里不走的。别想太多啦，怎么都哭了……？”

秦凉夜的脸近在咫尺，他咧嘴笑了笑，明明二十六岁了，却有未消的少年气：“那么在乎我的吗？我都要以为你喜欢我了。”

秦凉夜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话，却见Jessica还是蹲在原地盯着自己，原本楚楚可怜的眼神却有了一些侵略性，隐晦又直白。

等一下……为什么他还能感到一个女人对他的侵略性？他可是男人，这种眼神完全不值一提好吗。

秦凉夜扯了扯Jessica白衬衫的衣袖，又摇了摇手中的炸鸡盒，欢快地示意：“走，一起吃鸡去。”

Jessica终于动了，秦凉夜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就看见Jessica精致清冽的脸庞放大、再放大……赤红的唇瓣看起来可口至极。扑面而来的是熟悉的香水味，秦凉夜上次闻到后特意回去查过。

祖马龙忍冬花。

诱人的香气席卷了他，秦凉夜脑子一麻，无意识地滚了滚喉结，条件反射地坐到了地上往后挪了一些，后背抵在了另一边冰凉的墙壁上。

Jessica跟着欺身而上，像一只猫伸展着腰肢一样，双手轻轻搭在秦凉夜的肩膀上，修长的双腿和秦凉夜曲在地上的腿一触即离，可她却没有如他所想地吻他，而是直直地掠过他的侧脸，轻轻吻在了男人的左耳后，长长的卷发散了一些，燎得秦凉夜身体发痒。

秦凉夜身体僵直，他对Jessica又没意思，也从来没想过这样的女神会对他有什么想法，Jessica感受到了秦凉夜僵硬的身体，忍不住轻笑了出来，唇齿间的热气喷在了秦凉夜的脖颈之间。

秦凉夜终于缓过神来，这样诱惑人的Jessica他抵挡不住，起了生理反应更让他无话可说，只能边拿手狼狈地挡了挡，边略带恼怒地侧了侧头：“你在干嘛啊！你……”

Jessica正过头来，眼眸闪烁，立马接过话：“你喜欢我么？”

秦凉夜的心跳骤然加速，“砰砰砰”地在胸腔里不安分地躁动着，清俊的脸也红了，一下子泄了气，眼神飘忽不定：“我……”

这下Jessica的眼神变得坚定，她把搭在秦凉夜肩上的双手抬起来轻轻贴住秦凉夜的脸庞，逼着他正视自己。

她的眼神流淌着温柔的月光，此时倾泻而出，没有一点点的保留。

“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