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后顾之忧
赵二同样不待见王浩副憎恶的嘴脸,两眼微眯一脸鄙夷道。
“来日方长,望你好自为之。”
“多谢王爷关心。”
行至门口,王浩脚步一顿,回转身道。
“哦对了,忘了说个事,下官眼拙,让王爷失了一枚重要的棋子,还望王爷海涵呐,告辞。”
赵光义闻言,心里咯噔一下,自然知道他说的重要棋子所指何人。
莫非真的暴露了不成?不可能,若真已暴露,绝不可能如此安静,难道是担心打草惊蛇才如此安静?
使了一记打草惊蛇的王大人加快脚步急急行出了晋王府,胡思乱想着会不会被灭口。
凭借金手指打出了一记白老虎,如果赵二心里真的鬼,那便有他纠结的了,会有所忌惮还是会铤而走险都不好说。
这赵二有多大的能量自己不甚清楚,但至少兵权没在他手里,因此公然造反那是不可能的。
如今已是名正言顺的储君,若能再来一次烛影斧声,倒是能省下不少事,连派王继恩报信这一步都能免了。
不再多想,先做好自己的事才是正事,再往上爬上一爬,那样即使真让赵二做了皇帝,自己大概也就领到一份琼州终身游的套餐,还是免费的,那样其实也不错。
俗事已毕,那么接下来就该办正事了,答应了赵老大速去速回的,这刚一回来,整自己的私事就花了好几天,海公公每天都挂个苦瓜脸过来催促。
然而没办法,事情实在多,安置小蝶母女和姜幕云,送走一船孩子,加上一次搬家。
顺便还约了还玉去悦来楼商量了一下招募护理人员的具体事宜,商量的很是顺利,像这种公事,的确不适合在家里谈,突然明白了政府机关开会为何都会选择去宾馆的会议室,确实比较容易把事谈成。
厢军亲属的营地分散在京城及京城周边的一些州县,像应天府,大名府,颖昌府这些周边的大府中,都有较多驻扎,招募个区区数百人想必不是难事。
况且这次赵老大给出酬劳不低,赏万钱加良田十亩,再加准许回家务农,再也不用做这乞丐兵了。
王浩打算现在厢军家眷中招募上一些后,再去自己的工坊里问问有没有人愿意将家里的适龄姑娘送过去,因为这待遇着实不错了。
然而自己终究是太想当然了些,当王浩带着还玉几人来到厢军营地,看着校场上比难民营还难民的众多老弱病残家眷妇孺,实在没信心能一下子把人给招齐了。
按着还玉的意思,最好是十六至二十五岁的未婚女子,要求细心,耐心,有爱心。个人仪表上至少也是不邋遢爱干净的女孩。
这要求对于厢军家眷来说,高了,太高了,光这年龄一条就高的离谱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十六岁以上的,别说未婚了,好多都已经是孩子他妈了。
幸好基数够大,总还是藏了那么几个的,签下文书按下手印之时,无一不是哭哭啼啼的。
在他们眼中,这无疑是将自家的姑娘推入火坑,而且是万劫不复有去无回的火坑。
有哭哭啼啼的父母拽着自家姑娘上来按手印的,也有姑娘不顾父母竭力阻拦自愿上来按手印的。
无他,这或许是唯一一次改变一家人命运的机会,尽管这代价是那样的残酷。
王浩的嗓子都喊哑了,竭力解释只是去照看伤病,会全息全影的带回来,不会让她们受委屈云云。
显然,这是徒劳的,哪会有人相信招募年轻女子入军营是去照看伤病的。
“这个时候你的心得硬一些。”
王浩沙哑着嗓子对一旁悄悄抹眼泪的还玉说道。
“不是因为这个。”
还玉抹了一把眼泪摇头道。
“那是为啥?”
“我感觉自己像个老鸨子。”
“那我岂不成了龟公!”
龟公带着老鸨子将汴京城周围几个州府祸害了一遍,总共才“招募”到两百多个姑娘。
这已经是将要求一降再降的成果了,连年龄都降了一岁。
“工友们!你们若信得过我王某,就将你们家的姑娘交出来!
就将你们家的姑娘献出来!
就将你们家的姑娘让王某带走……”
回城的路上,王浩一直在排练如何跟工坊的工人开口要人家的姑娘。
在经历了厢军家眷营中极悲惨可怜的一幕之后,王浩感觉当时自己的形象确实龟公了些。
“你要这样说就更像一个龟公了哈哈哈……”
不管身后马车中众多流泪低泣的姑娘,两个无耻的人一路有说有笑。
“不过若带她们入了这一行,所要付出的却是远不止这些,辛苦劳累自不必说,还要抛掉一个姑娘家最起码的矜持与自尊,由于病人的心情通常低落,因此更要忍受某些病人的刁难与责骂。
付出真心,付出汗水,有时换来的却是不理解,甚至恶语相加,更有甚者动手打骂。老公,其实她们将要付出的比你想象的更多。”
笑完之后的还玉突然变的正经起来,这确实算得上一个高尚的职业,然而高尚两个字不单单是挂在嘴边的,这是无数人用一滴一滴的汗水铸就的。
“工友们!大伙若信得过我王某,就让姑娘们与王某走这一趟,王某保证!绝不会让姑娘吃亏!”
尽管还玉的话说的很感人,王浩最后仍是将黑手伸向了自己工坊的工人。
嗡嗡嗡的议论声充斥了整个工坊操场,待遇的确挺优厚,但也完全不到卖女儿的程度。
如今的工坊工人,一个月下来,也能赚到小一贯的钱,有时活忙一些,还不止这个数,况且厂里还管一顿饭。
因此这什么护工的待遇虽然心动,但也没到厢军家眷中的那种程度。
“我说大伙!就凭东家的为人你们还犹豫个球!也不想想自己以前过的是啥日子,现在过的是啥日子!二丫!你出来!跟着东家走!”
工坊的厂长孙大壮跳出来动员大家积极响应,还带头将自己的女儿二丫献了出来。
“俺们也不是信不过东家,只是刚才听那女官说怎么也得干上个十年八年的,那……那回来还……还咋嫁人呀……”
这些沐浴在完整规章制度下的大宋新工人,对于打听工种工资工时这些问题非常专业。
早在那面试官里打听清楚,面试官这个职业他们也是极为熟悉的,几乎所有工人在入工坊前都要面对这面试官。
因此,诸如姑娘的工作内容,工钱食宿之类的问题早就在还玉那打听清楚。
在得知这什么护工也是一门手艺之后,工人们还是挺心动的,只是听那女官说至少得干上五年八年的才肯放人,那回来不得成老姑娘了,还怎么嫁的了人。
既然是战地医院,便只能是在前线,这年头不可能说嫁了人再去前线服务,只能服务完了再回家嫁人吧。
因此这么规定也是迫于无奈,十六七岁的姑娘家工作个七八年再回家嫁人,这其实挺合适的,生儿育女的年龄也正合适。
只是二十五六岁的姑娘,于这个时代而言,的确太老了,绝计是找不到好人家的了,这才是这些工人最担心的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