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 人世间

对老者的身份,青石有所猜测,却也没有深究。

他刚才催动幻象真意,悄无声息间,就掌握了八位天阶侍卫的心神。

天阶?似乎很高。

可对于称号级而言,与蝼蚁无异。

“你应该不止是为了打抱不平吧?”光头老者亦步亦趋的跟着,好奇的询问。

他发现这个少年的行为有些刻意。

以他的阅历,也就有了猜测,只是还想确定一番。

“我一个族叔,被聂家子弟断了双臂,还有几十位侍卫,被恶意杀死!”青石脚步不停,边走边说,“来到这里,我在犹豫要不要大开杀戒,却看到了聂家的奴仆,当街抢人。再加上那位老丈所言,乞丐陈述,街上行人的态度,就坚定了我的念头。”

“人世间啊,弱小是原罪!”老者感叹。

他见的太多了,经历的也多,也看淡了。

不,应该是麻木了!

“我从弱小而来,当以弱小为念,否则这人世一遭,就弃了根本,会如叶飘江海,虽远虽高,却再也找不到根!”不知为何,青石感觉自身有种莫名的沧桑感。

沧海桑田,他有种不知归根何处的感觉。

光头老者脚步一顿,继续跟着,他脸上却露出欣慰之色。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聂家府邸的门前。

这里,也有八位侍卫把守。

青石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八位侍卫的身子僵直了片刻,就跟着前行。

进入院落,就看到走廊千转,假山层叠,小桥流水,莺莺燕燕。

“人阶骑士以上,杀吧!”

青石脚步顿住,吩咐了一句。

目光好似穿透重重阻隔,看到了府邸中最强大的一位。

“肯定会有无辜!”光头老者也停下,声音很低。

“没有几个!”青石淡漠道,“吃的、穿的、用的,都沾满了这座城,这座城统御的疆域之内的百姓的血汗。虽有些手上没有染血,可他们身上穿的衣裳,早已浸透了鲜血,吃下去的山珍海味,都是万千人的心肝,住的奢华,都是白骨铸就!”

光头老者张了张嘴,没有再说下去。

厮杀声已经响起。

院落深处,也腾起一道道强大的气息。

一座院落中,穿过院子流淌的一条水流旁,半躺着一位肥硕的老头,斑白的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红润的面庞在阳光下泛着油光。

在他身旁,有一个侍女缓缓的晃着摇椅,让他看起来好似一个巨大的老婴儿。

另一边,一个侍女将一颗紫葡萄剥了皮,轻轻的放在了他唇边。

也不睁眼,连手指一起咬在了嘴里,狠狠的啄了啄,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这时,一个小厮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来到近前,低低道:“爷!”

“小耗子,有事儿?”

“七十二小小少爷抢回了第三十六位房小妾!”

“哈哈哈,好好好,有老子当年的风范!”

-“爷,您老老当益壮,依然为家族兢兢业业!”

“小耗子,你这小嘴,就是甜!”

“爷,咱只会说实话!”

“哈哈!”老者中气十足的大笑,肚子掀起一阵阵波浪,脸上的红润要变成油流淌下来,他捏了旁边少女一把,在唇前狠狠的嗅了嗅,露出陶醉之色,似乎有些蠢蠢欲动,只是扭了扭腰,就按住念头道,“年少时,老子也天天努力,可天赋不行,只是到了地阶就再难以寸进,处处遭受白眼。就想着,既然老子不行,那就生儿子,儿子不行,就生孙子!这不,从十八岁那年开始,每一个月,我都要去抢一房小妾回来!”

“她们有的梨花带雨,哭哭啼啼,我就一脚踹死丈母娘,踢死老丈人,看她还哭?有的知道老子的身份,就像发情的骚狐狸,黏糊的要死;还有的是准备入洞房,被老子剁了新郎,睡了新娘!”

“啧啧啧,那种日子,真美哉!”

“有了众多小媳妇,老子的儿子就越来越多,我还记得,有一年,我整整有三十八个儿子出生,壮哉!”

“到如今,我有多少儿子来着?”

他似乎记不得了。

“爷!您老有四百四十四个儿子,大儿子五十四岁,小儿子才满月!还有一千零八十个孙子,三百五十二个玄孙!”

“哈哈哈,小耗子,不愧是老子的小心肝!看看,老子这么多子子孙孙,总有几个成才的吧?儿子孙子加在一起,整整八个达到了银月级,还有一个小玄孙有着称号的潜力。嘿嘿,再看看家族,谁还跟我甩脸子?”

“爷,您威武,今晚小子再给您物色一个?”

“哈哈,好,还是你称心!来,张嘴,爷赏你!”老者大笑几声,在鼻子里挖了挖,抠出一团子,就弹到了受宠若惊,张开小嘴凑上前的小耗子嘴里。

“谢爷赏!”小耗子享受一般的咽了下去。

这时,外面传来了响动,一股股强大的气息从院落深处腾起。

然后就看到一个年轻人忽然出现,脚踏长空,手中出现一柄长刀,喷出百米刀光,就劈了下去。

轰隆隆!

一声爆响,不知多少惨叫。

聂家也被一分为二。

就连蹦起来的聂家称号级强者,都当空斩杀。

这一幕,正好被老者看到,顿时惊的一蹦而起:“我二爷爷被一刀杀了?不,他可是称号级强者,我聂家的撑天柱,怎么能被杀?是我眼花了?”

厮杀声,哭喊声,不停的响起。

“小耗子,我是不是眼花了?”老者声音发颤。

“不是眼花了!”小耗子露出惊愕之色,紧接着,神色分外怪异,他扭了扭脖子,压在心底最深处,甚至做梦都不敢想的念头涌入了脑海,一发不可收拾。

早已被他刻意遗忘的仇恨,化作滔天怒火,燃烧了双眼。

“是聂家完了,彻底的完了,嘿嘿!”小耗子神经质一般的笑了,“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一天,贼老天啊,你还算有丁点的人性。老子以后就不天天诅咒你了!”

“小耗子,你!”老者露出惊愕之色。

噗……!

小耗子也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一柄短剑,一刀通入了对方心口,直没手柄,他脸色也扭曲成了一团,犹如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这一天,聂枸,我等的太久太久了!为了接近你,为了报仇,我挥刀自宫!为了取得你的信任,我丧尽了天良,甚至为你暖被窝,喝你的肮脏之物,吃你的……!”

他的小脸蛋儿彻底的扭曲了。

“我知道仇人很多,很多,可每一个接近我的人,我都调查的清清楚楚,还有你,和我根本没仇,为什么?”老者,也就是聂枸的气息已经衰弱。

“为什么?嘿嘿!”小耗子舔了舔嘴唇,“我姐被你抢了,家破人亡;我表姐被你儿子抢了,也家破人亡,还有……我逃脱一劫,被人收留,加入了因聂家而家破人亡成立专门对付你们的组织天地会。聂家太强了,根本没有任何办法灭掉,就有了打入聂家,从内部破坏的计谋。我主动请缨,安排身份,最终不惜自宫来到了你身边!”

“杀了你,轻而易举,可不行啊,我要报仇,我要看着你家破人亡!”

“灭不了聂家,至少也要将你这一脉的畜生给全部杀掉!”

“我在等,等你召集儿孙时,我准备下毒!”

“哈哈哈,老天有眼,你聂家行事恶毒,终于引来了强敌。聂家的称号,被一刀斩了!”

“没了称号级,以聂家遍布整个郡城的仇人,早晚被灭掉,彻彻底的底的灭掉!我再等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老狗,自然也先杀了你,为我姐,为我父母,为我家人报仇!”

“然后,找到你所有的子子孙孙,一个个的杀死,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小耗子声音沙哑,说着,抽出短剑,就不停的在对方肚子上抽插!

刺了七八十剑,小耗子满身是血的站起身,抬起头,咧开了嘴,也不知是哭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