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张婧的心事

雒阳一无可看,连人都不堪入目。

曹操连夜跑了,据说天明时已经在三十里之外。

袁绍天天和儒生泡在一起,虽没到吃饺子不用醋的地步,但已经变得不苟言笑。

说不上几句话,这货就要摆出忧国忧民的嘴脸。

“国运长久,在亲君子、远小人……”

每听到这套理论,凌飞就开始打瞌睡。

几次之后,袁绍也不再登门了。

凌飞乐得清闲,天天和荀彧、戏志才、杜畿三人讨论。

这段时间以来,也有不少收获。

直到有一天,“苟或”忽然消失不见,才知道是中秋到了。

过节,当然要有个样子。

凌飞决定大操大办一次。

“四爷,两位小姐还要逛多久?”贺老五要死不活的说道。

他的身上、手上挂满了东西。

但是看张婧、王绾兴致盎然。

一向号称不怕死的贺老五,脸上全是惊惧的神色。

他哀求道:“四爷,您帮我提几样,我的手酸麻了。”

凌飞没好气的答道:“那你把我身上的绸缎背了。”

他背着八匹绸缎,那分量也不轻啊!

默默无语的赵云插话道:“子昂兄长,绸缎没有铜钱重。”

没错,他背着一大袋铜钱。

虽然花出去不少,但分量依旧不轻。

没办法,雒阳坊市被高墙围着。

狭窄的街道连行走都很困难,更别想进什么牲畜。

这倒不是为了防止盗贼,而是便于收税。

“姐姐,这匹布怎么样?”王绾又拿起一块锦缎。

这年月可没有什么时装店,买了布料还得找裁缝缝制。

张婧点头道:“这块布颜色鲜艳,最适合妹妹穿戴。”

凌飞看了一眼,布料是青色的,上面还有漂亮的花纹,价格应该不菲。

王绾比划了一下,又笑着对凌飞说道:“兄长,您觉得怎么样?”

凌飞点头道:“好看。”

穿这个颜色的衣服,会显得格外的青春,会让人生出邻家小妹的感觉。

王绾笑道:“老板我全要了。”

呃……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豪迈?

凌飞泪都来了。

出门时已经商量好,买的布匹由他负责。

前面已经买了不少,现在又是整整一匹布,这谁受得了啊!

“老五,我很后悔。”

贺老五眨巴了一下眼睛,表示自己很糊涂。

凌飞哭丧着脸说道:“我忘了一句至理名言,千万不要跟女人上街。

一来是钱包受不了。

二来是身体扛不住啊!”

贺老五摇头道:“四爷,我绝不会要这种娇滴滴的小姐。

既不会干活,又喜欢作福。

虽然长得漂亮,可是把灯吹了,不也一个样子。”

凌飞含泪点头。

贺老五是个会过日子的人。

女人越漂亮,就越喜欢折腾。

还好现在没有美容美发的行当,不然凌飞还得受更大罪。

“妹妹,前面是篦馆,我们去梳洗梳洗。”

谁特么说,这年月没有美发店。

城里卖篦子的店,就有这方面的服务。

可篦馆并不是男人能进的地方,凌飞只能蹲坐在门口。

那狼狈的模样,活像个收破烂的。

贺老五更是不堪,袒胸露怀的躺在地上,全然不管别人鄙视的目光。

还是赵云像话,靠在篦馆的墙上,依旧是个翩翩美少年。

懂事。

凌飞一挑大拇指。

“子龙,你怎么不坐下休息?”

赵云摇头道:“重,无法起身。”

看得出他很累,连话都不想说了。

左等。

右等。

直到太阳到了西边。

两个女人才一脸满意的走出来。

“兄长,回家吧。”张婧一脸的笑意。

凌飞已经没有回答的力气。

才回到家,他扑到床上。

连晚饭都没吃,就陷入沉沉的昏睡当中。

“兄长,用膳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看着张婧那娇媚的笑容,凌飞有种想死的感觉。

“你们之间的事,能不能不牵扯上我?”

凌飞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愤怒的问道。

张婧轻笑道:“不成,父亲已经把我许配给你,子昂兄长就是我的夫君。

现在有人要把你抢走,我是绝不会答应的。”

凌飞咆哮道:“她就是个未发育的小丫头,站着跟棍子一样。

前不凸、后不翘的。

我就是再饥渴,也不会对她动心。”

张婧摇头道:“小女孩总有长大的一天。

到那时候,我已经成了年老色衰的女人。

或许你念及旧情不把我赶出家门。

但是没有了往日的恩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凌飞把手里的筷子扔掉,喊道:

“你的脑子里到底想些什么?

难道在你的眼中,我就这么不堪?”

张婧轻声说道:“父亲见到母亲的时候,曾说只喜欢她一个人。

开头确实如此,但母亲怀了我,父亲就去找别的女人。

来见母亲的日子越来越少,终于不再来了。

正因为如此,母亲骂我是不详的贱婢。

只要稍稍忤逆她的意思,就会被狠狠的打骂。

有一天,她忽然倒在地上。

等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呼吸。

我当时高兴坏了,终于不会再挨打。

可谁又能想到,我也成了没人管的孤儿。

子昂,背叛会让一个温柔、美丽的女人变成怪物。

我很害怕,将来也会变成那个样子。”

凌飞一下子愣住。

他可没想到,张婧还有这样凄惨的遭遇。

就是想安慰,也不知从何说起。

张婧凄然说道:“我是不是很不孝,母亲死了,竟然还高兴成那个样子?”

凌飞叹息一声,说道:“这一切是你父亲造成的,与你没有一点关系。”

张婧摇头道:“我总是梦见母亲,她虽然不说话,但眼中的愤怒还是让我战栗不已。

我拼命的研究医术,就是为了减轻罪孽。

或许挽救更多的生命,会让母亲恨意少一些。”

凌飞点头道:“婧儿,你的做法是对的。

我师兄说,在另一个世界有地狱和天堂。

作恶的人会在地狱受苦。

行善的人会在天堂享福。

你的母亲或许沉沦在地狱中。

只有赎清她的罪过,才能升入天堂。”

宗教虽然有麻痹精神的一面,但也能让人得到藉慰。

尤其是得了心病的张婧,也只能用这种方法治疗。

张婧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

她深深看了凌飞一眼,娇羞道:“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今夜……”

凌飞笑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必须给你一个婚礼。

婧儿,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不是来路不明的野女人。”

张婧猛地扑到凌飞的怀中。

开头是低声抽泣。

很快就是嚎啕大哭。

凌飞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轻声说道:

“哭吧,把一切都宣泄出来。

从明天开始,为自己而活。

记住了,你叫张婧,是大汉最有名的坐堂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