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青皮葫芦

“是,爹娘,成亲之事听二老的安排。”

…………

方四少爷回到自己的房里,长舒了一口气。

成亲的事他拗不过父母,暂且答应了下来。在这方世界,自由恋爱肯定是不可能的,感情只能靠后天培养。

方四少爷前世本是一个奋发有为的大好青年,学习努力、工作认真,良好的自我管理与自我约束让他在亲朋、师长、朋辈之中声誉都不错。

尽管社会艰难,但他还是有信心一点一点去克服,毕竟自己的父辈们同样很艰难,甚至条件还不如自己。他对于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充满了信心。

然而,没有人能料到明天和穿越哪个先来,他竟稀里糊涂地来到这个世界,成了方家的四少爷。

方四少爷心里想着,到时候若是实在接受不了盲婚哑嫁,再想个不伤颜面的法子解除了这“章法”,反正也没有白纸黑字的签字画押,顶多挨上一顿臭骂。

不过,这次劝说了父母,算是把练武路上最大的坎儿迈过去了。

练武所需要的外部条件,左右不过功法武技和滋补药材两样。

穷文富武,他家里不缺钱,普通打熬身体的药材买个百十来斤也不会皱眉。父亲又与青叶剑派长老有旧,等他拜入山门之后想来功法武技也不会缺。

万事俱备,只差入秋青叶剑派开山门了。

想到这儿,方自行不由微微一笑。

“哎呦”

方自行脸色一变,头疼症又犯了!

他赶忙平心静气,把身子趴在桌上,将意识沉入灵魂空间。

灵魂空间内五感不存,方向无用,无上无下、无左无右,空空荡荡。到处都是灰雾蒙蒙的,介于存在和不存在之间,只有中间一只青皮葫芦和其周围的区域感觉比较真实。

这奇特空间具体是哪儿,又在身体的什么位置,方四少爷并不清楚,名字也是他自己胡乱起的,估摸着或许是古书上说的灵台方寸之类的地方。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个奇特空间是躲避头疼怪症的好地方,一进入这里,大脑就清爽了很多。

这个该死的头疼症从方四少爷出生的时候就有,一旦发作,脑袋中就好像有一百万只蜜蜂在嗡嗡叫唤,同时还有一百万根细针反复扎刺。

好在此症的发作多是与情绪波动有关,不会无端发病。他只要能控制好情绪,时刻保持冷静就能最大程度避免。

今日,却是他因为练武之事有点得意忘形,被这病症趁机而入了。

方老爷和方夫人都以为这病症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是早慧的“副产品”,也因此对这老四格外疼惜。

不过,方自行却怀疑,这病症与他灵魂空间里的那个青皮葫芦有关。

方自行肯定自己前世从没有接触过这样一个青皮葫芦,它就像是无中生有一般出现在自己的灵魂空间之中。

这葫芦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它的样子却直接映入脑海,看上去与普通葫芦并没有什么不同。

“葫芦啊葫芦,你到底是从何处而来?”

“那晚虽是个雷雨夜,但我当时正在寝室休息,雷定劈不到我的,缘何就到了此处?”

“此世也是极好的,家庭和美,生活富足,我无有不满。”

“已经过去了八年,前世的记忆也模糊了,前世的老爹老娘都想不太起来了,唉……拉格朗日中值定理怎么证明来着?”

然而葫芦始终静静地悬在那儿,一动不动。

跟葫芦絮叨已经成了每次头疼时的惯例,在这个混混沌沌的空间,没有五感,连时间流逝了多少都计算不出来,他只能通过与葫芦交流来打发时间。

而且,这些话,他不与这个神秘的葫芦说,又能和谁说呢?

“我刚到此处之时,感觉被东西敲了一下脑袋,是你做的?”

嗡……不知是不是这句话起了效果,葫芦微微亮了一下,周身现出飘飘渺渺的云纹。

有变化了!

方自行神色一动,继续问道:

“葫芦,这头疼症该如何调理?”

葫芦没有反应。

“葫芦,你是什么东西?”

葫芦依旧没有反应。

……

又回到了这个状态!

方有行气急败坏。

他想到刚刚葫芦发光时显现的云纹,这个东西自己以前似乎从没有发现。

其实,这倒不怨方四少爷自己,而实在是条件不允许。具体原因有二:第一,云纹本来就处于半隐匿的状态,不是那么容易观察到的。

第二,奇特的灵魂空间内并没有五感,葫芦的模样是直接映在脑海里的,所以不善使用这种怪异感官的方四少爷根本不知道怎么“看”清这个葫芦。

方四少爷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意识,尝试着细细揣摩上面的纹理。

这云纹飘飘渺渺,聚聚散散,“看”不真切,仿佛雾里看花。若不是刚刚在葫芦上显现了一下,方自行都不敢确定这东西的确存在。

再凝神一点,慢慢去感觉。

似乎“看到”了一点,淡淡的、轻轻的,如雪花飞舞、柳絮纷飞,一吹就散。

再凝神一点,再多看一点,意识陡然一黑,身体沉沉地睡了过去!

……

当方自行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他只觉得这一觉睡得分外香甜,醒来之后神清气爽。他赶忙再次沉入灵魂空间,想看一看葫芦有没有什么变化,却发现:

青皮还是那个青皮!

葫芦还是那个葫芦!

毫无任何变化!

葫芦上面的云纹也依旧不真切,得聚气凝神才能观察到一星半点。

方自行退出灵魂空间,自嘲地笑了笑,这东西神秘得紧,在身上呆了八年多都没弄清道道来,怎么可能突然就搞明白了呢。晚上再来研究一番吧。

想到这,他把意识收回身体,看了一眼窗缝之中射进来的阳光,高声叫道:

“小月,小月,鬼丫头死哪儿去了,进来帮少爷宽衣。”

“来啦来啦,少爷!”

屋外,清脆俏皮的声音响起。一个小丫头从外面快步跑了进来。

小丫头大概十一二岁,身穿淡粉色的衣裙,头上扎着丫鬟髻,脸上有点婴儿肥,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这丫头叫小月,是方四少爷的贴身丫鬟。小月不是家生子,她是在四五岁时被饿怕了的父母卖进方府的。

后来方四少爷稍长大一点,见她长得好看,又颇有灵性,就向父母讨了过来。

这些年,小月被方四少爷惯得没大没小的,一点也不像个丫鬟。

小月跑到方自行跟前,手脚麻利地为他披上外套,然后打来一盆温水,伺候方四少爷洗脸、梳头。

小月比方四少爷还高了一个头,这些动作做起来颇为顺遂。

“四少爷,不是小月说你,这大夏天的虽然躁得慌,但是您也不能趴在桌子上就睡了。这晚上可跟刀子刮人一样冷嘞。叫您您也不醒。

“您打小就身体好,更得注意爱惜自己的身体。”

“嗯”方自行淡淡嗯了一声,昨夜研究葫芦,意外把自己弄睡着了,想来是小月把自己拖到床上的,可怜她瘦弱的身子骨,能做到这个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