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七章 厉害还是闷烧
“为什么片名要叫孔雀?”
编剧李强推了推眼镜,一脸文青的表情,声音低沉道:“人与人之间一生都在互相观赏,某个人的喜讯和丑闻,落魄和荣华,四周的人看的清清楚楚。所有人都象孔雀,身上长满了故事,一生中经历过的爱恨情仇,如同色彩各异的羽毛长满人生。孔雀这种鸟好象是动物园里最具观赏性的,人一点都不次于它们,就象剧本里的这三个兄弟姐妹。”
说着,拿起杯子抿了口嘴,感慨道:“人生就象是个笼子,每个人都被关在里面,别人观赏我们,我们观赏别人,同时我们也观赏自己。”
“……”
面对李强充满期待的目光,贺新无言以对。
好吧,最烦这种搞文字游戏的人,说话常常云里雾里的,说了半天,让人搞不懂到底说了什么,然后自个儿还沾沾自喜,觉得很有文化似的。
不过他听不懂,不等于别人听不懂。顾常卫坐在那里若有所思点着头,然后击掌赞道:“没错,其实每个人都象孔雀,没有开屏,是因为最好的时代还没有到来!”
他的话音刚落,李强便拍案而起,拿起酒杯跟顾常卫道:“知音难觅啊!来,顾导,我敬您一杯!”
他好不容易装了个逼,要是没人回应那就太尴尬了,好在有老顾接茬,一时间有点激动。
“好好好,咱俩是应该干一杯,他们这些年轻人都不懂这个。”
老顾今天也很兴奋,用他的话来说,今天下午自己拍了一个很牛逼的镜头。
没错,贺新到现场以后,又拍了七八条,老顾才放下手里的摄影机。这个镜头他是导演兼摄影一把抓了,好在剧组的摄影师杨树原本就是他的徒弟,一点都没话说,尽在旁边忙着帮师傅换胶片呢。
看着两个矫情的中年老男人装逼互吹,贺新很无语地看了看坐在身边的两位漂亮的女演员。
张师姐双眼无神,一副有气无力样子,时不时还揉揉自己的胳膊,扔了一个下午的酒瓶子,这会儿估计是心不在焉。
不过另一位今天跟李强一起从京城过来的女演员发现贺新的目光扫过来,眼中带着戏谑的神情朝他抿嘴一笑。
这位女演员身材高挑,之前进门的时候他暗暗比较了一下,要比张师姐高出小半个头,虽然鼻子有点扁,嘴唇有点薄,眼睛也不是特别大,但身材很好,而且笑起来左边会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看起来很可爱,也让人感觉很舒服。
不象张师姐,咧开嘴一笑就会破坏她整个人的美感,但抿嘴微笑又会让人感觉有种暧昧的味道,所以张师姐最漂亮的时候就是她不笑的时候。
这位女演员跟他一样也是来客串的,在片中扮演他的老婆,也是张师姐目睹他在跟胖姑娘打乒乓球时,帮他擦汗递西瓜的那位。
贺新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很眼熟,马上就认出了她不正是《黎明之前》中谭忠恕的老婆陆怡君嘛!不过看到她此刻苗条的身材,又想到了《军人机密》中那位敢爱敢恨的姜乔乔。
直到她走过来主动跟自己介绍:“你好,我叫王瞳。”
这会儿他才恍然意识到原来这位就是传说中唯二能够拿得住靓仔青的姐姐!
不过看这样子也没啥出奇的地方啊,可能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吧。
……
贺新这次客串一共只有五场戏,王瞳更少才两场。纵然两人都到了剧组,顾常卫仍然没有马上安排两人的戏,只是叫他们在边上看,感受一下这部戏的氛围。
好吧,贺新反正还有五天的时间,不着急。而王瞳,用她的话说就是她老公去外地拍戏了,家里就她一个人,这次过来客串就是想躲一躲目前京城蔓延的很可怕的传染病,省的一个人闷在家里,没毛病也都要快憋出病来了。
可能是因为两人客串的戏都跟张师姐饰演的姐姐有关,顾导这两天安排大部分都是姐姐的戏份。
在剧本里姐姐的描述是十八九岁,文静秀气,喜欢穿白衬衫和蓝裙子,扎着两条麻花辫,是小镇最具代表性的文艺女青年。
她拥有那个时代女孩的坚韧和脆弱。面对烧开的水壶,她默不作声,拉手风琴的样子迷人的与周遭的杂乱格格不入。
她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大方、清秀,但心里却像住着一头牛,既固执又放肆。
她有理想,而理想就象点燃枯燥生活的火花……
出现在镜头前的张师姐演的也特别棒,她的表情总是淡淡的,没有太多的波澜,一副性冷淡的样子,而不经意间露出的眼神却滴溜溜的充满了欲望。
就连王瞳看了几场戏之后,不由感叹道:“这个小姑娘真厉害!”
贺新瞥了她一眼,没吭声,心里却在嘀咕:“那是厉害呀,分明是闷烧好伐!”
话说贺新到了安阳才知道,自己客串的为什么是一名伞兵军官,因为安阳城郊真的驻扎着一支伞兵部队。
为了拍一个空降场面的镜头,《孔雀》剧组通过当地政府跟部队的协调,居然真的能进入到戒备森严的空降训练场实景拍摄,而且部队还派出了一个排的士兵换上老旧的六五式军装,当场来了一次空降。
看着一朵朵雪白的伞花在空中绽放,同样穿着一身六五式军装,戴着钢盔,背着一支真家伙的贺新感到极为震撼。
张师姐推着自行车站在那里做着她的伞兵梦,一朵伞花从天而降,雪白的降落伞瞬间把她连人带车都罩了进去,吓得她一阵慌乱。
“咔!”顾常卫神情激动的大喊一声。
“好,非常好!”
这个镜头从天空中那家老旧的螺旋桨飞机绕了一个圈从远处开来,打开舱门,战士们一个个鱼贯跃出,然后在空中绽放出一朵朵伞花,最后缓缓落地,一气呵成。
紧盯着监视器屏幕的顾常卫一直捏着一把汗,要知道这个镜头是一次性的,必须保证万无一失,不然难道部队还能特意再为你跳一次?
别做梦了!
好在这个镜头完成非常成功,也难怪老顾非常激动。
接着,顾常卫又喊道:“小贺,准备好了没有?”
“好了!”
现场身上已经绑好降落伞的伞绳的贺新朝他竖了大拇指。
刚才就在张师姐身旁降落的那位战士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是充当了贺新的替身。
杨树扛着摄影机就站在他身后,镜头对准了被降落伞罩住的张师姐。
“开始!”
贺新赶忙使劲地把伞收拢起来,露出背对着镜头,还在手忙脚乱地摆脱缠绕在身上的伞绳,身形狼狈的张师姐。
当她回过神,准备去解绕在自行车上的绳子时,看到眼前的那张脸,动作突然慢了下来,她抬眼朝贺新瞟了一眼,马上垂下眼皮,但又忍不住快速的看了眼,瞬间又把目光移开,神情分明带着一丝慌乱。
“你好!”
尽管镜头在自己的身后,画面中估计只有自己半个背影,但贺新还是面带微笑着跟张师姐打了一声招呼。
就见张师姐有些扭捏的抬起头,羞涩地朝自己笑了笑。
“对不起,没事吧?”
张师姐带着那个时代少女特有的那种男女授受不亲的思想,想摇头,却又害羞的低下头。
贺新没有收到对方的回应,一边收着伞绳,一边依旧笑容灿烂地抱歉道:“没吓着你吧?”
“停!”
这时顾常卫却喊停了,就见他从监视器后头探出他那张苦大仇深的脸,喊道:“小张,你别光顾着低头啊,加点动作,不然太死了。”
“哦,知道了导演。”张师姐慌乱回道。
贺新见她一副信心不足的样子,指了指自行车的坐垫,做了个手指扣动的动作,笑道:“一会儿你低头的时候,把手搭在坐垫上,扣一扣!”
“扣一扣?”她有些不解
“没错,你不是看到我紧张害羞嘛,应该是手脚都不知道干嘛,所以你得下意识的做个动作,比如……”贺新一边解释,一边又做了个扣扣的动作。
说到这份上张师姐还不明白,那么贺新这声师姐算是白叫了。好在张师姐听到这里,眼睛顿时一亮,道:“我明白了!”
这时,站在贺新身后扛着摄影机的杨树也趁机道:“小贺的这个主意好,一会儿你手指扣坐垫儿的时候,我给个特写镜头。”
再次开拍。
“没吓着你吧?”
张师姐扭捏着不敢抬头,一只白皙的小手搭在坐垫上,镜头慢慢拉近,就见她的一根食指在坐垫的皮面上一下一下的扣动着。
“好!”
顾常卫拍了拍手,不自禁的站了起来,刚才这个手指扣着坐垫的动作,一下子把姐姐那种害羞、慌乱,但同时又有些窃喜的心理形象的表达了出来。
接着又随口跟自己的徒弟表扬道:“树啊,刚才这个特写镜头不错!”
未等杨树一脸欣喜的打算谦虚两句,就见老顾又拍了拍手喊道:“好了,抓紧时间调换机位。”
这次进入到伞兵驻地内部拍摄部队只给了一天的工夫,必须抓紧时间。
调换机位就是杨树扛着摄影机站在张师姐的身后,用张师姐的视角去看扮演伞兵军官的贺新。
当贺新抱着降落伞转身离开的时候,羞涩的张师姐才抬起头,看着他远去的厚实的、矫健的背景,一时间她的眼神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