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话 一段感情的结束
成年人的婚姻,较之爱情,更重要的是权衡利弊。
有一点很悲哀,当我们越长越大的时候,也在一点点失去毫无保留爱一个人的能力。青春懵懂时,爱一个人可以不顾一切赴汤蹈火,可当我们走进这个社会,即使不愿意承认,也都逐渐被同化了。不是说这个社会不好,而是我们见惯了那种辛苦,我们知道怎么样的选择会让自己好过一些,我们懂得爱情和现实之间的矛盾与取舍,我们只能在一次次痛苦中做出牺牲。没有爱情可以活下去,但是没有物质条件,就不行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能够理解其岑大人的选择,只是无法认同他的做法。明知道他和云麓之间注定无果,却还在吊着云麓,让云麓以为他们之间还有希望,他和云麓谈情,转过头来又去和另一个女子展望未来。人渣!
想必他的内心一定挣扎过,只是,作为一个......过来人,他的挣扎一定没能持续多久。他死过一个妻子了,也尝过家道中落受人冷眼的滋味,但凡经历过的,应该都不难做出一个“有利”的选择。
爱情,还是命运。本就因家世而受人非议,若是执意留下云麓这么一个流民之女,在这个把人分成了三六九等的世道里,他这一辈子就别想抬头了。对他而言,云麓也是女的,世家之女也是女的,没什么不同,感情亦是可以培养的,但是有世家的帮扶,就可以挽回他一门的命运。他不傻,无非是纠结,一时间良心过不去,放不下云麓而已。
良心......这个最靠不住的东西。
矛盾过后,他还是相当痛快的答应了他师傅的提议,要和世家之女完婚。
筹备大婚的事宜,他需要格外小心,这时候他就要适当拉开和云麓之间的接触,一点点的疏远云麓,避免落人口实,在最关键的时候惹出麻烦。他已经尽量做到不经意地疏远了,慢慢的,慢慢的,本可以毫无察觉,可云麓爱得疯狂,她很敏感,自然察觉到了其岑大人的疏远。她质问他为什么,她以为,其岑大人只是单方面的想要甩掉她了,却偏偏从管事儿的口中得知了其岑大人的婚事。
其岑大人试图阻拦,可恼羞成怒的云麓,哪里顾得上这些。她想要说服其岑大人回心转意,可并没有那么容易,其岑大人主意已定,势必要借助联姻来帮助自己重振家门威望。云麓根本不足以撼动他的决心,为了阻止其岑大人的婚事进行下去,她冒险找上了即将于其岑大人完婚的世家之女郑氏。可没想到,当云麓把来意向郑氏说明之后,郑氏非但没有介怀于云麓和其岑大人之间的关系,反而还告诉云麓,她自己对于这件婚事,也没有任何话语权。至于她要嫁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对于她的家族而言,意义比她成为什么样的人的妻子更重要。
云麓应该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位世家之女并不像她以为的那样任性,可以因为其岑大人和自己的私情,就向家里一通胡闹,取消婚事。劝说无果,不过,郑氏倒是给她指了个方向,就是其岑大人的老师,也是促成这件婚事的那位老前辈。郑氏不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帮助她,郑氏很清楚,作为世家之女出生,享受了十几年衣食无忧的生活,就注定要成为世家笼络其他人的一枚棋子。但她可怜云麓,同为女子,云麓比她更弱小,却更不肯妥协,也许是云麓的坚持,让郑氏动容,才会帮了她这一次。
不过,郑氏也很清楚,即使云麓找到其岑大人的老师,应该也不会改变什么。
但至少对云麓而言,是个机会。
云麓带着其岑大人赠予她的定情之物找上了他的老师。
她向其岑大人的老师说明了来意,可是也没有得到她预期中的答案,逐渐崩溃的她,拔出匕首,伤了其岑大人的老师。也是因为这样,云麓彻底激怒了其岑大人,使得其岑大人心底原本对她留有的最后一分愧疚,也变成了彻底的厌恶。
老师没有责怪云麓伤他之事,但是对其岑大人隐瞒云麓的存在,还要和世家联姻颇为不满。他从前无比宠爱的学生,却在云麓出现的那一刻,颠覆了在他心里那个拘谨的形象,从这一刻开始。老师和其岑大人之间逐渐生疏了。
其岑大人又伤心,又失望,他恨透了云麓的存在,所以当他看到她的时候,说了很重的话。如果可以,他愿意回到认识她以前,哪怕从来都不认识她......
云麓也彻底死心了。
她从前爱着的,是她心里那个对她深情的其岑大人,而不是眼前这个绝情的其岑大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可他真的变了。
她知道,这一切都结束了。
云麓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又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她也怨恨,但心里还是放不下就这样被忘记的宿命。即使没能力改变什么,她也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曾经在这个男人的生命里出现过。
“......云麓选择在其岑大人的老宅里结束自己的生命,用最决绝的方式,将其岑大人送给她的信物匕首插进自己的腹部。只要日后有人发现她的尸体,那把匕首作为凶器一定会被调查,那么就会有人知道,其岑大人和云麓之间的一些关系。”毓儿说,“换言之,如果其岑大人真的是凶手,他为什么要在自己的老宅里动手?又为什么要用那把能够证实他身份的匕首杀害云麓呢?他应该是最想要隐瞒这段关系的人,他和云麓之间的关系一旦声张开,就算那时他已经娶了郑氏为妻,也会因为曾经沾染流民之女而惹上非议。以他的性格,他不可能这么做的。”
“这都是你们说的!是你......你的狡辩!”村长还是不愿意相信毓儿的话。
毓儿的脾气还是急,事情都解释得这么清楚了,自然是耐不住性子......
“如果说是要狡辩的话,大可以从一开始就否认,其岑大人和云麓之间的关系。其岑大人,即使家道中落,但依然出身世家名门,非寻常可比。但是云麓......不过是流亡路过,无父无母,一个孤女而已。就算要否定她的存在,谁能翻供呢。”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