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破翼

而后，苏怡风一转身，身后生出双翼。

“你要走？”文杰一脸焦急：“星火和我说你值得信任，我原本也想是向北陆求救，但你怎么能就这么丢下他……”

“这是我们凛族自己内部的事。”苏怡风微微转头，说出一句令文杰石化在原地的话。

他看到飘扬在苏怡风眼中的金色火焰，与他曾经看到的凛族状态下苏有成的月金色眼眸无比相似。

“我会去救那个家伙。”苏怡风说：“无关外人，等着他平安回来就是。”

说着，他根据这一次凛族密藏开启的位置，略微计算了一下密藏此时飘移在的位置，而后冲天而起，朝着一个方向飞驰而去。

留文杰一个人懵在原地。

“星火……”文杰挠挠头：“是苏的……亲哥？”

……

“唰唰唰唰唰——”

一入凛族密藏，周边的银色烛火接连亮起，但不给人任何诡异生冷的异感，苏怡风一进入便被整座密藏所接受，没有感受到任何排斥感。

他的身周亮起白光，将自己完全护住，半步悬空，一路朝着密藏的深处飘去。

精神力在密藏之中完全施展不开，就像是被牢牢挤压在身周了一样，银色烛火亮起的一排如同在墙壁上的一条长长的光带，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远方。

驻步，苏怡风看到一旁一片狼藉的战斗场面，一片血红的池子明显浅了几分，周边的地面坑洼不平，有刀剑刮擦的痕迹亮于墙壁之上。

但他没有看到一个人。

上前，是一张白色的高台，但通往高台的路被湛蓝色的结界拦住了，苏怡风手在结界上按了片刻，明白了什么。

“这是里面有人了啊。”苏怡风明白了。

苏有成应该没什么问题，应该在里面传承这一代的凛族神血，和他想的一样，毕竟圣启霁同他说过苏晨阳是这一代的密藏守护者，不可能阻挡苏有成的步伐。

“苏有成，醒着没？醒着没？”

他的手在结界上敲了敲，没得到回音，便转身走开，朝着另一条通道走去。

路过长长的通道，便走到了尽头。

——什么都没有的凛族密藏。

苏怡风发现这是一种只有一种胜利者的机制，当苏有成接受了这一代的传承后，好像他就捞不到什么好处了。

但是，不知一股从哪里冒出来的第六感，让他将目光扫向了一处角落。

他上前，观察这阴暗的角落。

“……苏怡风。”

不知从哪里飘出来一声，声线分外耳熟，带着一股熟悉的令人耳朵发痒的诱惑感。

但苏怡风并没有回头，他的手在墙壁上的凸起摸了摸，发现了一处机关。

“……苏怡风！”

声调上扬，声音严厉了些许。

苏怡风的手按了下去，面前出现了一处暗门。

他将视线扫过去，看见一间有些眼熟的实验室。

“——别过去！”

身后，男人的语声越来越近，苏怡风一步跨出，进入了这间实验室。

而就在此时，他终于回头。

耷拉着一只手臂，面上带血，一只眼睛闭合的黑发男人，黯淡着眼中的辉印，皱眉看着他。

他的脚步较慢，仅仅是从黑暗里走到门外的这一会功夫，身后便有了一路血红。

“你没死啊。”苏怡风说。

他还以为，作为这一任凛族密藏的守护者，或许会以死来开启传承。

“……你是要气死我吗？”苏晨阳眉头紧皱。

“还真是没看过你这个样子。”苏怡风说。

一向神秘莫测，神出鬼没的苏晨阳，从来没有这般狼狈的模样。

他在苏怡风眼前，一向是优雅的，高贵的，满怀秘密，且心思诡秘的。

一向强大，一向完美。

这般浑身是血，能量波动还在他之下的模样，真是没有见过。

“这间实验室里，有什么？”苏怡风说。

“是……”

“是在想怎么骗我吗？”苏怡风说：“习惯成自然，我也被骗出免疫了。”

苏晨阳没说话。

他那漆黑的双眸盯着苏怡风看了半晌，而后说：“你见过明辉能源了？”

“你觉得让我以为自己是圣师传人，是纯血凛族，然后去继承凛界的王位，这是对我好，因此要一直骗我，压制我的解封，不让我竭力，不让我死亡，不让我得知真相……是这样吗？”

苏怡风看着苏晨阳，指尖渐渐泛白：“若不是在沙漠那一遭，你被圣启拦住，没能及时救我，怕是我还是无法面临死亡，也无法知晓真相。”

“苏晨阳呀……”苏怡风微微叹息：“……你真的很自私呢。”

他看着苏晨阳此时浑身浴血的模样，面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你从十五年前的试验台上救下我，没有让我变成无序的怪物神明，我很感激。

你请求晴雨来照顾我，如同一只影子一样跟着我，保护我，甚至离开了你应该在的世界，而留在蓝星这个无魔世界受限，我也很感激。

但是……你明明知道……”

苏怡风微微低头：“——我曾不止一次说过，我渴望的不是这样。”

“因为有着友人的承诺，想要他的后代值得他打下的土地，便要我来上位，要我来接手。

因为他人的遗愿，你便要掩盖真相，把我培养成你想要的那样。

你改变瑶的记忆，让她灌注我是圣师后代的记忆。你救下苏有成，将本该继承凛族之位的太子变成狸猫，将他培养成我的影子，将他的一切夺给我。

……就算因此限制着不让我解封，让平安渡过世界危机的机会变得更小，你也只遵着个人的意愿行事。”

苏怡风说至此，抬头，眼中已有了水光：

“就因为我身上有圣师的心血，就因为你个人的意愿。

你发起三战，屠戮百万人。

我原本不信你是无恶不作的大魔王，现在我仍不信。”

“但是……苏晨阳。”苏怡风语声微微顿了顿：

“——你的本质，你那随意塑造他人的手段，你那视大局于无物的视角……

与圣启，没什么两样。”

银色的烛火，一动不动。

环形的光带之间，露出苏晨阳那只朱红的眸，像是海波之间染出的血。

“——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苏怡风说：“是因为我在沙漠的那次死亡，让你明白了吗？”

“……你什么都知道了。”苏晨阳说。

“很高兴，明辉能源告诉了我一切。”

“……现在你想怎么办？杀了我？”

男人的语声低沉至极，蓝色的结界立于门前，将门内门外分割而开。

苏怡风透过那道湛蓝的光门，看到苏晨阳身上层那微弱至极的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