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八十三·流逝
所有弓着身的人突然发现，那股铺天盖地，如同泰山一般的压力，骤然消失了。
“——停下！苏怡风，停下！”
圣启霁冲到苏怡风身边，却被那白光轻飘飘地推开，她声嘶力竭地喊着，想要阻止苏怡风：
“——这般损耗你的神圣本源，会让你撑不过第五次解封的！”
“……所以啊。”苏怡风望着她。
那已然染白的发下，一圈璀璨的金已经覆盖了睁双眼睛：
“本来还想着循序渐进，避免这样的风险，再将魔兽剿灭的……”苏怡风垂下眼睑：“计划有变，就没有法子了呀……”
他说着，望着远处已然恢复光明的区域，收回手中的白光，而后，全身亮起光芒，顺着手臂传渡到了手中的神使杖中。
权杖的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宛如一个小太阳一般在空中照耀着，在灰暗的钢铁城市上方，将阴沉的天空照耀的一片光明，折射着万千光辉。
而传递着能量的苏怡风，全身的光芒却越来越暗，直至那眼底里的一片金辉都逐渐逝去。
鲜血，逐渐从他的嘴角流下。
圣启的眼神出现了略微的波动。
“——苏怡风！你住手！”圣启霁于身后竭力喝止着，然而那能量传递仍在继续着。
“我们能挺过危机！”
下方，未瑾新宇大声喊着：“相信我们，不用这么做——”
“唰！”
一声簇响。
凝聚着无尽光芒的，洁白的神使杖，被苏怡风扔于地面，牢牢地插在几人身前，深入泥土中。
“交给你们了。”苏怡风说：“如果魔兽还有反复的话，就用这个去做吧。”
他已经将自己身上的全部神圣能量灌注了其中，至少于这一段危机期间，保下这座城。
“——记住了。”
他的语声，平淡无波，霎时间横跨整座城池：
“——是凛族，再一次抗了下来。”他对着下方说道。
那头少年的黑发，已然染至全白。
原本凝着金圈的眼，眸色也淡了下去，一时竟和圣启的眸色一模一样。
“……历史，从来不是你们以为的那样。”
城下，一片寂静。
三观被颠覆的人们无法言语，只是趴在地上，昂着头，望着眼前这宛若神迹的一幕。
苏怡风最后再望了那城头上往这边看着的单双一眼，而后行至圣启身前：“走吧。”
身后，圣启霁的身影紧贴而上：“——苏怡风！”
苏怡风略带复杂的目光落于她的面颊。
——那与晴雨近乎一模一样的容貌，宛若时光的泡影，让他一瞬想起了五年前的那片温软安然。
想起了那个，早就不在了的女性。
“谢谢你了，这段时间。”苏怡风放缓语气：“放心，世界危机……会没事的。”
“你都……”圣启霁无言，而后盯着圣启。
“圣启，分体霁，在此向你发出最后的警告，若是这个世界没了，明辉神明，世界的终末下的无尽因果，都不会放过你。”
她说着，语声透出从未有过的狠厉。
“我不会对小朋友做什么的。”圣启的双手，搭在苏怡风肩上，面上依旧是温和地笑容：“……只不过是请他去北陆做客而已，那么紧张做什么？喝喝茶，赏赏景，危机便过去了……”
“但愿如此。”圣启霁看着他，看着二人的身后出现空间裂缝，而后看着他们消失在空中。
“嘭！”
地下暗室，传出一声炸响。
黑发的青年，从阴影里浮现出来，手上提溜着一柄黑伞。
身后的披风宛若摇曳的尾羽，上面还染着暗沉的血，就像刚从战场里走出来的一般。
他旁若无人地经过惊愕地看着他的人们，而后行至最中央，手伸上去，握住了那柄闪亮的权杖。
光晕散开，他那与光接触的皮肤发出“滋滋”的响声，有鲜血顺着接触地滴落下来，竟渐渐将地面都腐蚀。
“放手！你是谁！”
有人发出惊呼。
“你……你是……”
而见证过那场三战的人们，已然发出惊叫。
屠杀过百万人的，被明辉认为是恶魔的黑发青年，抬起眼皮。
他举着权杖，丝毫不顾那流淌着的鲜血，唇角勾起弧度：
“……从今天起。”苏晨阳说着，眼中银色的辉印渐渐闪亮：
“——应某个小家伙的要求……南陆，由我接管。”
……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人。
苏怡风抬起头，看向长裙曳地，动作优雅的辉书航。
“小殿下，欢迎回家。”
她拎裙，仪态标准，向苏怡风行着礼。
“你看，之前的一切，我都保留着。”圣启语声轻缓：“之前的约法四章，我也记着……你需要玩游戏吗？我记着你很喜欢玩游戏吧？”
“大概……没心情了。”苏怡风说。
“心情不好？”
“你以为呢？”
圣启像是一直不会生气一般，由着他，而后向着辉书航吩咐着：
“——之前说过的荣誉礼，继续吧。”
“最高规格？”辉书航道。
“最高规格。”
苏怡风一阵头皮发麻。
先前圣启说要给他补办的礼，因为害怕凛族身份的暴露，因此不了了之了。
没想到，在突破了金级之后，圣启这个人，越发肆无忌惮了……
——简直是把明辉几代史学家的脸按在地面上摩擦！
苏怡风看着二人的交流，突然出言：“……我可以出去吗？”
“……那么礼节就定在半月之后……”
二人的交流声戛然而止。
圣启那温沉的目光，落于苏怡风身上：
“——当然可以。”
苏怡风怀疑自己听错了。
“……只不过，你去哪里，必然要同我一起。”圣启唇角含笑：“不然，我不放心。”
苏怡风与其对视着，而后翻下身，自顾自地朝门外走去。
……
顺航昭君从菜市场会议室中走出，亮起手中的传讯石，研究着家族中的事宜。
忽的，他看到角落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接着，就见着那人的面貌越来越清晰。
“……”
在望见苏怡风的模样时，他那原本有些无神的眼神一亮。
“哟！”他凑上前去：“这是哪位啊？怎么又被抓回来了？”
全身染血的苏怡风，眸色黯淡，发色全白，看上去就像是战败后的一般。
“哟！”苏怡风抬手回应：“小鬼，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