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百鸟朝凤
“女施主决定了？”岚切玉回头问道。
“嗯，你放心动手吧。”林心笑道。
“那就随我来吧。”岚切玉点了点头。
“等等，你要医治林心可以，我必须在旁边看着。”张镜突然开口。
“小僧说过了，确实不方便。”岚切玉回绝。
“这有何不方便？”张镜皱眉。“我不打扰你就是了。”
“治疗过程中需要撩起女施主的衣衫，切开女施主的肌肤，难免会有些不雅，所以不能有其他外人在场，若是林施主的父母，倒还可以。”岚切玉答。
“你说啥？”张镜眼瞪得像铜铃，目光看向林文哲，眼神中尽是荒谬之色。
那眼神的意思大概是：这你都让他胡作非为？
林文哲咳嗽两声解释道：“小师傅用的治疗方法叫做开刀，需要在身体上切开个口子，深入治疗。”
“不行，这是什么妖魔邪术！”张镜猛然冷哼。
“张镜，这是我的事情，你是不是管得有些太宽了。”林心面色微冷，瞪眼。
张镜被林心说的哑口无言，但却也无法反驳。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岚切玉带着林心进了寺院的小房。
林文哲叹气跟上，亲自守在屋外。
房间内，岚切玉领着林心来到床榻前，“女施主，若是准备好了，就趴在床上吧。”
“正着趴，还是反着.....趴？”想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林心心跳控制不住的加速起来，脸上也渡上了一层红霞，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岚切玉瞪眼，“正着叫卧，反着才叫趴！”
“哦哦哦。”林心连忙趴在了床上。
“女施主得罪了，接下来的过程中，为了避免误会，在下会尽量闭着眼睛给你治疗的。”岚切玉将准备好的所有工具都拿到了床铺前。
“闭着眼睛也能治疗吗？”林心惊奇道。
此时的岚切玉已经闭上了眼睛，手指却极其精准的从身边的铁盒中抽出一根银针。
“盲人按摩听说过没。”
“盲人.....按摩？”
“小僧开玩笑的，以小僧的神识即使不运目，也能感受到你的灵脉位置，所以问题不大。”
“这就是你们佛家所谓的心眼通吗？”林心问。
“施主知道的还挺多。”适当的聊天有助于减轻林心的压力，患者在放松状态下进行手术，效果往往比紧张时好。
岚切玉不是没考虑过全麻手术，但他又怕对方醒来之后胡思乱想，所以干脆就决定止痛后进行透明化手术。
让医生治的舒心，患者疗的放心。
岚切玉向林心的枕边丢来一个镜子。
林心不解，右手拿起镜子，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又看了看岚切玉，问道：“这镜子是干嘛的？”
“这铜镜是让施主来监督小僧有没有偷看的。”岚切玉依然闭着眼睛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
林心噗嗤笑出声，“小和尚，你可真有意思。”
“小僧有没有意思不重要，手术马上就要开始了，还请施主自行褪下上身的衣衫。”
“肚兜也要脱的吗？”
“麻烦了。”
林心将头埋在枕头里，手臂微颤的解下外面的罗裙，而后又脱下肚兜，将裸背露了出来。
“好.....好了。”林心根本不敢抬头看什么铜镜，此时的她，心乱如麻，手掌紧紧抓着被褥。
“施主切莫紧张，就当提前生孩子了，把小僧当个稳婆就好。”
“你是男的，又不是女的。”林心声如蚊呐。
“施主若是紧张，小僧也可以女装的。”
“真的假的。”林心声音陡然提高八度。
“当然是假的。”
林心：“......”
一段清亮的佛经从岚切玉口中喊出，刚开始还只是像是木鱼的顿响，到后来便渐渐如同洪钟，传出屋舍，传遍寺庙，甚至回响在周边的山林。
而面前的林心却不觉得这声音吵嚷，反而一股平静喜乐的情感从心中涌了出来。
与此同时，尽管林心的身体还能移动，她的身体却渐渐失去知觉。
门外的林文哲惊异的朝屋子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是【花鸟卷】的第二卷？”
作为吏部尚书，大朝试的总考官，林文哲自然对百家的修行都了解甚详。
若是说剑修主修意法、和技法。
那大部分的禅修，也就是和尚，都主修心法。
而禅修的心法也比较独特，大多数来源于佛经。
其中分为小乘佛法和大乘佛法。
所谓小乘佛法，指的只能影响到自身的心法。
像是【金刚经】，这种心法修炼到一定的境界，便可在自身周围形成一层极其坚固的灵气膜，产生极其强大的防御力，达到刀枪不入的效果。
而大乘佛法，则是使用时可以影响到其他人的心法。
像是【大梵音】，这种心法可以通过梵唱干扰敌人体内的灵力流动，或者增强其他人的灵力输出能力。
如果把小乘佛法比作BUFF，那么大乘佛法则为光环。
而令林文哲惊异的是，这【花鸟卷】正属于大乘佛法。
稍一感知林文哲便知道了这佛法的作用，是为了代替麻醉药物来剥夺女儿身体的痛觉感知吧。
以此来进行那个称之为开刀的手术？
可众所周知，大乘佛法的作用条件可比小乘佛法苛刻多了，想要学习使用大乘佛法至少需要金丹期的修为。
可林文哲看得清清楚楚，这小和尚却只有筑基五层的修为！
这如何让他不惊异？
跨阶施法？
还跨了整整两个大境界！
筑基之后则是凝脉期，凝脉之后才是金丹！
这难道是天生【菩提心】？
只有【菩提心】可以无视境界差异修行佛法吧？
林文哲莫名其妙的心中涌起一股荒谬感。
由于修行理念和修行条件的原因，佛家弟子本就稀少，而拥有菩提心的佛家弟子万中无一，尽管因为对方除妖时救过自己的女儿，解决了东厂都解决不了的难题，林文哲并不小看对方。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山野小庙里能碰到一位天生菩提心的和尚！
要知道他认识的上一位【菩提心】和尚，可是归海真人！
归海是谁？
当今圣上的帝师。
哪怕是大明的龙君，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的行师生礼，叫一声老师。
自古以来拥有【菩提心】的禅修，除了死的早的，无一例外的都成为了禅修大能。
啊，这......
林文哲的目光看向了远处寺庙门前的空明寺牌匾。
若是被他人知道这小庙里住着这么一位拥有菩提心的小和尚。
那这空明寺的门槛大概会被天下秃驴踏烂吧。
就在这时，一只喜鹊，落上寺内榕树枝头，压下几许落叶，落入林文哲发冠之上，他却没心思拂掉落叶。
因为紧接着，又一雁来。
隼至。
燕返。
鸦鸣。
周围山林中，鸟鸣此起彼伏，应经而至。
寺中大榕树上，很快站满了万千鸟羽，它们安静的站立于枝头，眼睛却都朝着一个方向望去。
青石上坐着的张镜霍然起身，神色惊骇而犹疑。
嘴中却不自觉的传出喃喃呓语。
“百鸟朝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