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柳白衣

暮云上来之后,总感觉奇遇连连,让人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为什么这梦大娘与石头偏就找上了自己,让人不可思议,想了想,还是不说为好,他还真不好给二人解释,还是找到翻这九岭的路要紧。

影六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他也没有问,来福一路上似还没有回过神来,他对暮云感情极深,觉得少爷就是自己的天,自是不会再问。

这个叫石头的靖人,应该是对这采石场极为熟悉,暮云上来之后,脑海中平空出现了一幅路线图,暮云看了看四周,这石场采掘的地方较之刚刚那绝壁还要陡峭,这路线恰恰就在刚刚落下去的巨石后面,走近一看,哪里有什么路,而这路线的起点应是这巨石无疑,正在心里埋怨石头,突然间,暮云看见巨石后有一个凸起的地方,很是熟悉,与刚刚在洞中自己按上去的那个地方有相似之处,如果不是暮云观察仔细,还真发现不了。他试着将手按了上去,心中莫名就响起了一串咒语来,只见巨石突然动了起来,数步石梯突兀就出现在面前,暮云当先走了上去,来福嘴巴里像含了一个鸡蛋,见少爷与影六走了上去,跑了几步,紧随二人身后。三人走上了石梯,只见身后的石头像变魔术般自行的合拢,还是绝壁一个,哪里能看见什么石梯。

暮云是见怪不怪了,他们三人顺着石梯向上爬去,只一会功夫就到了山顶,三人从石梯中出来,正好是同样一个大石头后面,这出口也开的极为隐密,平常是绝不可能发现,暮云心想,即是发现了入口,恐怕没有靖人的咒语,也不能打开秘道了。可不明白的是,那靖人既然能开凿秘道,为什么没有逃走,却在这里留得性命,数百年来一个孤魂,守在这废弃的石场?

暮云不愿再想,三人已经翻越九岭,可能如此这样过九岭,他三人是这世界上除靖人之外唯一的了。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秘密,影六从小蒙暮战收养,知道什么该问什么该守,一直不曾开口,倒是来福,兴奋莫名,对少爷找到这样的秘道,惊为天人,也认为这是少爷的本事,看向暮云的眼睛冒着星光,满是崇拜之情。

“影六大哥,你看这山形,我们下一步该向哪里去?”暮云问道。

“公子,不知你这秘法竟如此厉害!从这里出来,我看了一下,到那四平镇已经不远了,四平镇是上得九岭后的第一个镇子,如果从驿道上来,到四平镇也要一个时辰,不想我们从这里出来,就能看见了镇子,老爷曾告诉于我,四平镇取名为四平八稳的意思,从这里我们如果没有意外,到暮家老宅只有数百里路程,不会太远了!只是不知道昨天对付我们的那几个贼人,会不会也在四平,如果这样的话,倒是有一点小麻烦!”

暮云看过帝国的《四方志》,知道这四平镇,四平有一种特别出名的小吃,让天下间过往的商旅多半在这里歇息,就为了能吃上一口这里的美食,从九岭上来之后,四平镇是第一要经历的有繁华人烟的地方,也许还能在镇上买到可以代步的马车,让余下的路途不再辛苦。

“影六大哥,那贼人且不怕他,在这光天化日之下,难不成他们还要在这繁华的镇子公开犯难了,如果这样,我们也可以抛开顾虑,与他们放手一搏。我猜测,他们选择隐秘的村子屠杀,也是不想让人知道,所以,我们不必害怕,等会到了镇上,你去变换行装,买一辆车马,我们就以车马代步继续回家吧!”

“好的,公子!”

三人迈开大步,向四平行去。

四平是一个小镇子,只有百十户人家,据说以前这里只有几户人家,因为这驿道修建,一个罗姓人家在这里安家之后,发现九岭山上出产一种红豆,他将这红豆做成了美食,居然美味无比,数百年来,以这红豆为食,卖给南来北往的客人,居然将它做成了一道四平特有的食物,于是慢慢发展,这里渐渐就热闹起来,镇子里的居民多以罗姓为多,也有其他一些商铺,开了一些为这驿道行旅的商品,也还比较齐全。

三人来到镇子附近,那红豆羹飘来的香气让人冲动,影六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庄稼把式,不知从哪里还弄了一个农具,只去了一会时间,他就从镇子里赶出了一辆马车来,马车却是破旧不堪,还有一匹老马,马车虽破,暮云看着却是极为满意,这样的装扮,也不会引起人的注意。三人上得车来,暮云招呼影六驾车,离开了四平。

来福坐在车里,口水却流了一地,影六似是知道这吃货的想法,从怀里掏出一包油纸包裹的食物,正是闻名天下的红豆羹,交给了暮云,红豆羹软糯香甜,入口即化,来福吃了个不亦乐乎。

“公子,四平没有那伙人,也不见异常,我们从这里出发,不出意外,两日内就可以到暮家村了。”

“一切还是小心为好,我们不急着赶时间,你慢慢驾车就可。”

三人赶着破旧的马车离开镇子,走上官道。九岭之地,神妙无比,这里是帝国的一道天然屏障,上得九岭就如上得一道台阶,之后一路埋途,再无险道,只是暮家老宅尚远,这一路驿道过去,两边人烟彼多,沿路还有一些官府,但却基本没有什么危险。

行了半日,驿道来来往往有许多车马,暮云三人马车是最不起眼的一辆,倒省去很多麻烦,只是那速度着实不敢恭维,好在马车虽然一路起劲的响,却没有散架,马儿也吃足了草料,还算中规中矩。暮云闲着无事,将父亲给自己的吞天囊拿了出来,用“魅影”将自己指头割开,滴出一滴血来,父亲说过,只要自己将精血滴在这吞天囊上,吞天囊自会认主。这两日一直疲于应付,倒一直没有时间来理会这事。只见那滴鲜血滴上之后,一道流光闪过,素色的吞天囊就像变魔术一样变成五颜六色,神光熠熠,然后又变得透明,如若无物,暮云将手伸了进去,只见凭空中如消失一般,神奇无比。

这是个好东西,暮云心想,它还能变得隐身,这样不太会引人注意。手伸入吞天囊中,入手是一件如丝绸一样的东西,正想此为何物,脑中却闪现了它的名字,暮云却是没有忍住,眼泪就哗哗地流了下来,来福见状吓了一跳,直喊影六将马车停了下来,暮云将眼泪擦干,对二人说:“没事,你们不必管我,我是寻到了母亲的一件旧物,睹物思情,让两位大哥看笑话了!”

他没有将那襁褓拿出来,想到需在无人的地方,仔细瞧上一瞧,却没有再去看吞天囊中还有何物,招呼影六继续向前行去。

官道渐渐变得开阔起来,马车向前,不久来到一处茶肆,茶肆开在路边,外面打了一个招牌,招牌吊在一根伸出来的竹竿上,上书大大的一个《茶》字,迎风招展,暮云见这老马拉着走了这么远,也是有些吃力,叫影六将马车停在了路边,三人下得车来,去茶肆中寻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茶肆中已经来了数人,装扮各一。老板是一个胖妇人,见又进来了新的客人,赶紧走了出来,用搭在肩上的一根帕子将桌子打扫了一下,问三人:“几位爷,可要来一壶上好的枫香岭?”

枫香岭是帝国内最好的一处茶场,产于枫香岭的茶一般人家可是没有机会喝上一壶,不想这里还有如此好茶,暮云对那胖大娘说:“如有好茶,上得一壶来!把你店里的吃喝,有什么好的,也给我们弄上几碟。”

“好咧!”胖大娘风风火火,跑得飞快,那慵赘的身形竟是没有一点影响。

只一会儿,就见里间出来一个小姑娘,用手端了几个盘子,小姑娘年龄不大,应是豆蔻年华,她端了几个盘子出来,神情还显得很是羞涩,打眼一看,这小姑娘还生得很有姿色,与她娘相去甚远。胖大娘将茶壶也执了上来,她甩开几个缺了角的土碗,将壶中的茶液倾了出来,“几位客官慢用!”

暮云喝了一口茶,却是极普通的,哪里是什么枫香岭的好茶,好在这水质极好,解渴正好,也没有泥腥味。小姑娘端上来的几盘小菜,也是极普通,三人却是几日吃干粮,来福嘴角都已冒烟,见到新鲜的小菜,也忘记了旅途的劳顿,大快朵颐起来。

正享受美食,却见坐在旁边的一桌上,一个胖子站了起来,将那桌子拍得山响,大声开骂:“勿那婆娘,你这是什么东西,也得入口,不将你店里好吃的给老子拿出来,老子拆了你这破店!”

那胖妇人赶紧从店里出来,满脸堆笑,“爷,我这店荒郊野外的,也就这样子了,你看有什么不对,我给你换去。”

“换你麻批,老子从老远地方来,想吃一顿好吃的,你拿这破东西搪塞于我!”那胖子一边说着,一边将桌子上的菜碟扔的满地都是。

妇人也不生气,弯腰拾碟子,对里间招呼:“石娟子,把刚弄好的牛肉给这爷端一大盘出来。”原来小姑娘叫石娟子,她从里间出来,端了一大盘还在冒着热气的牛肉。胖汉见小姑娘,满眼冒着淫光,他拿起一片牛肉吃在嘴里,随口吐在了地上,“呀!呀!呀!你这婆娘,心生歹意,想是烫死我吗?你有如此心肠,老子要你赔偿!”说着用他那蒲扇大手去抓小姑娘。小姑娘吓得一声尖叫,躲在了妇人身后。影六正要发作,却听得一声破空声传来,只听得“咄”的一声,那胖汉大叫一声,伸出去的手停在空中,鲜血直流,却是一只竹筷钉在了手上。

只见一头戴草帽的青衫大汉站了起来:“你这淫贼,死一千次都不足惜,一个行武之人,只知道欺负平头百姓,再敢无礼,我摘掉你那项上人头!”

“你是何人,也敢管老子的事!”那胖汉不知悔意,却是不输阵仗,也是一个彪悍之人,将手上的竹筷拨了出来,随手将放置在桌上的大刀一执,就向那青衣汉子冲了过去。

青衣大汉动也不动,手中竹筷向上一挥,只听得竹筷与大刀相交,竟发出金石之声,大刀与竹筷撞击,飞出老远,掉在地上,断成了数截,胖子知自己今天遇到了硬茬,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向外退去,暮云瞥见那汉子手臂微曲,知他要使坏,正当他经过跟前的时候,悄无声息将脚伸了出去,将那人跘了一个狗吃屎,却见一道微光闪过,一蓬细密的牛毛针从汉子袖中射出,密密麻麻射向了房顶,没入了竹木之中。青衫大汉见这胖子如此歹毒,手中长筷只是一弹,端端插进了胖子的左眼之中,那汉子一阵痛呼,脚下却是不停,一个肥胖的身躯如风一般逃了出去,出门就不见了踪影。

见那胖汉逃远,青衫大汉也不追赶,他上得前来,抱得一拳,“刚刚多谢公子出手,在下柳白衣,不知公子名讳,以后也好相谢!”

“举手之劳,不必称谢,在下暮云!”暮云知道,柳公子如此身手,即便自己不出手,那暗器应也不会伤他分毫。

“你就是暮云?”听得暮云道出名来,那青衫大汉想是极为愤怒,正待发作,影六见柳白衣言语不对,起身将剑一横,将暮云挡在身后。

柳白衣见影六双目如炬,呼吸沉稳,神魂内敛,应是武功高绝,不输于自己,只把脚一跺,哼了一声,从怀中掏出散碎银两,扔在桌上,向暮云说道:“但愿暮公子好自为之!”,言毕,大踏步走出门去。

暮云只得和那青衫汉子说得一句话,不曾想他对自己有莫大意见,也是一脸懵懂,不知所以,他问影六:“影六大哥,可曾与他认识?”

“不曾,第一次见。”

“可是他却像与我有仇一般,不知为何?”

“我听说柳白衣为一江湖豪侠,为人正派,不知公子何时与他有隙?”

“我从不认识这些江湖人士,从未与他们有过交道,哪里有机缘与他结仇,走吧,你我小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