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巴黎的民妇(四)

“你说什么?”

在一个卢浮宫的艺术品仓库里,伪装成一个法国傲罗的西弗勒斯紧盯着绝世美人哈托尔。

“我不知道她的意识上哪儿去了。”哈托尔端着酒杯说“就像钓鱼的时候有时鱼会把饵给吃掉,她的身体在这儿,你把她带走吧。”

穿着一身红色晚礼服的女子此刻躺在一个装饰着玫瑰的雪花膏石棺里,看起来像是陷入了沉睡,只是她的呼吸没有了。

“你先别着急,她这是灵魂离体,不是真的死了。”在西弗勒斯发作前,伪装成另一个傲罗的龚塞伊说“每天晚上我们睡着的时候灵魂都会脱离我们的身体,等我们要醒过来的时候会再次回来,但是那种睁开眼睛的‘醒来’不是真的醒来,我们灵魂离开身体时那种‘醒来’才是真的‘醒来’……”

“你再说一个字。”西弗勒斯冷冰冰地看着龚塞伊“我就让你永远都醒不过来。”

龚塞伊立刻闭嘴了。

西弗勒斯拿出怀表看了一眼,已经凌晨四点过了,启明星已经升起,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就要天亮了。

他不再这个仓库逗留,直接幻影移形来到了北翼楼。

此时死神祭祀已经不见了,不过那个通往杜伊勒利宫的柜子也恢复了原状,柜门打开后里面根本没有长长的走廊。

“还没天亮,怎么就没了?”龚塞伊也在此刻出现了。

“这是个陷阱。”西弗勒斯说“我们中计了。”

“什么?怎么会?”龚塞伊奇怪地问。

“他搜遍了整个世界最美的珍宝来装点这个宫殿。”西弗勒斯“砰”地一声将柜门给摔上了“现在轮到我的被抢了。”

“我以为他爱的是约瑟芬。”龚塞伊说。

西弗勒斯没有说话,好像他在思考下一步的对策。

“我要去冥界,摆渡人好像还在。”他过了一会儿说道。

“你疯了吗?没人会活着从那儿回来的。”

“那你还有别的主意?”西弗勒斯问龚塞伊。

“我们先找那个最后和你谈话的人如何?”龚塞伊说“那个麻瓜好像知道地挺多。”

“他是活了500岁的老怪物了,当然知道地多。”西弗勒斯吐了一口唾沫。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西弗勒斯将之前在帕罗多的经历简单地告诉了龚塞伊。

“所以……你们找到了太阳金,然后把它交给了黑魔王?”龚塞伊满脸不敢置信,又不得不相信。

“不是交给他,是她扔给他的,我不知道她当时在想什么。”西弗勒斯抓着油腻的头发。

“我想她是为了救你。”

“你怎么知道?”

“这不明摆着的么?”

西弗勒斯皱起眉头。

“你没救了。”龚塞伊看着西弗勒斯摇头“她是怎么看上你的?”

“现在帕罗多应该被意大利魔法部给控制了,我不知道他们新的据点?”西弗勒斯说。

“黄金被认为是神的身体,冥河的摆渡人以前收过,后来他被惩罚了,从此之后他不再收黄金,你付钱给他,不一定必须渡船,也可以找他问点消息。”龚塞伊拍了一下西弗勒斯的肩膀“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走吧。”

西弗勒斯说,和龚塞伊一起离开了那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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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绸?”波莫娜打开了茶几上的一个白色的礼品盒,里面装的正是一块天蓝色的昂贵面料。

“你们这个社交季的裙子全部都要用它来做,觉得怎么样?”拿破仑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身上依旧穿着猎骑兵制服。

“我能问为什么吗?”波莫娜将那顺滑的面料放下来,坐在长沙发上。

“你不批判我奢侈是个坏习惯?”

“我学到教训了。”波莫娜闷闷不乐地整理着那块布料。

“约瑟夫以前做过丝绸生意,他对这一块很熟悉,国内要恢复制造业,第一座城市就是里昂。”拿破仑站了起来,也打开了一个盒盖,将一块鹅黄色的布料拿在手里“棉纺织协会希望我能继续对英国的棉纱产品进行封锁,保护他们的工厂和客源。”

“为什么不是穿法国的棉纱?”波莫娜困惑地问。

“你瞧着哪个贵族女性会穿着棉衣参加舞会?”

“你想带起一种新的时尚?”波莫娜问。

“快乐的气氛才会促进消费,1792年时我在巴黎,因为恐怖统治贵族和资产阶级将生活排场缩减到‘生存’的水平,建筑业和纺织业都出现了衰退、失业加剧,城市平民更加缺钱购买粮食,农村开始出现盗匪,你知道你那天在公共花园睡着有多危险吗?”

“谢谢。”她真心诚意地说“但是再次开始大摆排场,我想可能会控制不住,滋生别的问题。”

“我最怕看到的就是饥荒造成的叛乱,人饿极了真的什么都吃,以前我们在埃及的时候连猫肉、狗肉都吃过,贵族变得过于节俭,依附他们的城市居民就是受害者,我已经让警察厅长组织了面包商行会,并让修建储备谷仓,你说的饥荒不用等到秋天了,现在市场上所有的食品价格都在上涨,包括肉类,肉比谷物更难消化,只要肚子不觉得饿,人就不会失去判断力。”

“而我们这个时候却要举行奢华的舞会?真棒!”波莫娜赞叹道“想不到有一天我居然也会成为被人抨击的对象。”

“你跟有些人是解释不通的。”拿破仑将手里的丝绸在波莫娜肩上比划,然后又换了一块别的颜色的丝绸。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你不能什么事都靠自己。”

“上帝创造世界只用了六七天,我哪那么多时间?”

“那你也该和约瑟芬说,每天在圣卢克和马勒梅松奔波的时间不也是一种浪费吗?”

他放下了手里的布匹。

“她是你的妻子,我想我在别人的眼里已经是你的情妇了。”波莫娜无所谓地说“想象一下你当时的心情,我的丈夫要是听说了这个绯闻,也会和你当时的心情一样。”

“至少我的妹妹们不忙着嚼舌根了。”拿破仑平淡地说“我清净了不少。”

波莫娜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她听仆人们背地里窃窃私语,马勒梅松的女主人在结婚登记那天穿着婚纱在市政厅等了拿破仑六个小时,那绝对是一种耻辱,但约瑟芬还是忍耐了,因为那天拿破仑被任命成为出征意大利的司令,他忙着工作忘了时间。

是啊,上帝创世才用了七天,时间流转飞逝得那么快,哪有时间去浪费呢?

但这种感觉是对那些有工作、有理想、有事业的人来说存在的,对于家庭主妇而言,时间过得很慢,慢得让人觉得一天有三十天那么长,需要找点事来让自己不那么无聊。

普通人会找自己的丈夫陪伴,约瑟芬则和自己的前任舞蹈老师纠缠不清。

那个年轻人估计以为还能和旧时代一样,靠着女人的关系再次飞黄腾达。波莫娜不知道拿破仑是怎么处理他的,就算他放过了那个小子,他手底下的军官们也不会。

士兵们在前线又是黑死病、又是干渴、缺粮到吃猫肉的时候,那个小子不仅吃得好、喝得好,还和将军的妻子风流快活。对那些双手沾满了鲜血的士兵来说,只要不被警察发现尸体,这人就从此人间蒸发了。

要对如此忠诚自己的人下手,这绝对是困难的。

但是巴黎不是沙漠、荒野,是讲文明和秩序的地方,他们不能再和以前一样乱来。

“我不穿那种紧身衣,下次把你的妹妹们叫到我这儿来如何?”波莫娜说“我可不想和拿破仑·波拿巴讨论女性时尚的话题。”

“你觉得我不懂吗?”他很亲昵地捏了一下她的耳朵“我可有双鉴赏美的眼睛。”

波莫娜扔掉了手里的布料,站了起来。

她对某狮子男粗大的神经实在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