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荆棘城堡”

塞纳河对岸,巴黎植物园的对面就是巴士底狱。

波莫娜看着那些正在用巴士底狱的石料修建大桥的建筑工人发呆。

法国大革命起源于此,这其中充满了混乱和误解。

如果不是他们遇到了一个吸血鬼,波莫娜对法国大革命的认知也仅限于书本上所知道的。

无序混乱的场面非常恐怖,现在就算有人为路易十六正名,也不会有人为一个典狱长正名。

话语权这个东西很奇妙,当人们不知道萨德侯爵是个什么样的人,听到他在监狱里的吼叫,就以为他是个无辜的被关押的民众,于是照着他的指示干了。如果他们知道了侯爵的为人,他们只会为此感到不耻,根本不屑于理会他。

哈利以前说伏地魔回来了,根本没人相信他,反而将他当成骗子,邓布利多则是个傻瓜。

等霍格沃滋大战后,他说的话人们都相信,包括为西弗勒斯正名。

如果杜巴丽夫人说,民族英雄是贪污走私犯,市民只会当她疯了。

但如果孟德斯鸠说,这些人都是披着羊皮的饿狼,市民则会将信将疑。

一个人的身份、名声决定了她的威望,如果波莫娜以情妇的身份指挥一个小人到处抓捕,别人会以为这是又一轮新的迫害,拿破仑变得昏聩无能,任凭一个外国女人在法国兴风作浪,不需要保王党做什么,市民也会将他给当成无赖。

君主论上说,把讨人厌的事交给别人去办,避免自己受到蔑视和仇恨。同时他要保持一个伟大崇高、英勇无畏、稳健持重、强劲有力的形象。综合的结果就是,波莫娜帮拿破仑将那些自持军功,胡作非为的将领给铲除后,她极有可能成为让民众泄愤的牺牲品,最终和玛丽·安托瓦内特以及杜巴丽夫人一样被送上断头台。

那会是个充满了自我牺牲伟大精神的结局,就像贝拉为了表达自己的忠诚,甘愿在阿兹卡班囚禁,让自己的美貌失踪,变得惨白又枯瘦,看起来像干枯的玫瑰。

波兰夫人瓦莱夫斯卡夫人也是如此,她为了波兰人民把自己献给了拿破仑,后来自己爱上了他,成为了被拿破仑征服的对象之一。

如果她真的那么爱国,就要想办法让拿破仑给波兰提供利益,就像在苏丹王宫里的威尼斯宠妃,让威尼斯在和热那亚在地中海的竞争中占据了外交优势。

考虑到她17岁的年纪,以及足够当她爷爷的丈夫,为国献身其实都是假的、是借口。

女人的心思女人自己最清楚,波莫娜也不打算为了英国像波兰夫人一样献身,不论是以哪种方式。

那种靠牺牲女性换的的和平会让高傲的英国人蒙羞,她需要考虑更聪明的办法。

法国的平民将领对外国商品很感兴趣,他们还保留着平民时期的思维方式,东西需要用钱买,要获取钱需要贩卖商品,他们封邑出产的无外是谷物、酒类,像丝织品这些需要机器生产的产品是属于国家的,他们考虑不到卖出谷物会对整个法国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他们应该也是经历过大革命的人,大革命的起因与饥荒和物价飞涨有直接关系,但那些满脑子打仗的人恐怕想不到这些。

但这些都是波莫娜的想象和推理,法国国情真实情况如何她并不知晓,通过“凯旋门”和“普通城门”让她明白一件事,自己的想象和实际的落差有时会很大,法国人会花大价钱修凯旋门,却不愿意花钱修美观又实用,兼具税收功能的城市大门。

聪明的女孩不该插手政治,至少不能和那些情妇团一样插手。

但拿破仑确实需要帮助,他的妹妹们就可以不用考虑了,相比之下约瑟芬可能还好一点。

她会嫉妒,这就是个好现象,只有爱一个人的时候她才会有嫉妒心,虽然她爱拿破仑可能并不是那么深,因为她没有嫉妒到发疯的地步。

反倒是奥坦丝对波莫娜的敌意实在太惊人,她的眼睛就快和哈托尔一样冒出金色的火焰了。

波莫娜知道,路易波拿巴有自己喜欢的人,她可没想到奥坦丝也会有暗恋的对象。

萨德侯爵曾经和一对母女同居,即便是对他那样品德败坏的浪荡子来说也是个丑闻。

继父如果对继女图谋不轨,在21世纪也是足以让政客下台的丑闻。

所以奥坦丝不论是不是因为少女崇拜英雄般迷恋自己的继父,她都不能跨过那条界限。

全世界的女人都可以和拿破仑有绯闻,唯独奥坦丝不可以,反正只要嫁给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嫁给谁都无所谓,她那种熊熊燃烧的怒火和自我矛盾般忧郁的气质同时出现在身上就可以理解了。

“我真应该去当小说家。”波莫娜笑着摇头,她的想象力真不是一般的旺盛。

“你笑什么?”奥坦丝敌意得看着她。

“你是在为你母亲抱不平吗?”波莫娜微笑着看着奥坦丝。

“你这不要脸的女人……”

“一个淑女可不该和泼妇一样骂人。”波莫娜冷着脸纠正她“这个城市已经塞满了从农村来冒险的村姑,我可不想再多看到一个。”

“你怎么敢……”

“我知道你是贵族出身,但一个人的品行和教养不是靠出身决定的,你的父母现在在招待客人,别让他们觉得难堪。”

和那些穷凶极恶,随时可以拿刀剑把她碎尸万段的军人比起来,一个小女孩有什么可怕的?

波莫娜的脑海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何不如让奥坦丝成为那个济贫扶困的“圣女”?

只是她是要嫁给路易·波拿巴的,有这么一个有威望的妻子,路易可能会成为拿破仑的威胁么?

被教会禁锢住思想的人真的很容易统治,可是这样做是不利于时代进步的。

而那些率先解放了思想的人,也没打算为人民服务,那些律师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利益,将国家当成了为自己牟利的工具。

拿破仑的特别法庭不需要律师必须出庭,一个完全不懂法律的被告在审判席上只能任人宰割。

可即便法官同意被告请律师,也有很多人不愿意或者没钱请律师,督政府时代的统治让律师们名誉扫地,他们被拿破仑塑造成恶意形象,她就不信他们在执政时期一点实事都没干过。

人的负面看法一旦形成就很难根除了,“情妇”的身份让她获取了便捷,也失去了正派,她还是更适合在幕后,而不是台前。

谁会怀疑纯洁的孩子指控的骚扰者?所以说小孩子都是超人。

也许是因为波莫娜没有理会她,或者是奥坦丝气糊涂了,没想好要怎么还嘴,亦或者是她是个懂事的孩子,不想在客人面前丢脸,她最终还是离开了。

教育下一代,永远都是个麻烦事。

波莫娜可真羡慕那些父母,把孩子生下来就交给老师说“一切都交给你了”,然后他们痛快得过自己的生活去。

根据教育法规定,这些小孩子不能打,还不能骂,怕伤着他们脆弱的心灵。

驯兽都还要鞭子抽两下,果然是不用自己教就可以瞎指挥,离开学校真是个正确的决定。

但是她的脑海里却波涛汹涌,一艘美杜莎之筏正在海面漂流,她仿佛看到有一个人高举着手里的布巾正在朝着她挥手。

Tobeornottobe。

这真是个难解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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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革命时期化妆舞会曾经禁止,凡尔赛宫以前经常举办,不过警察总监富歇废除了这个禁令,每年巴黎歌剧院会举办四场化妆舞会。”约翰拿出了一份巴黎歌剧院的图纸和西弗勒斯讨论“我听说下周的化妆舞会拿破仑也要参加,你的……我想她也应该参加。”

“和情妇出双入对?”西弗勒斯“和善”得笑着“听起来真有波旁风格。”

“她有个监护人,就是爱德华·琴纳,拿破仑对他非常恭敬。”约翰说到这里忽然笑了。

“你笑什么?”

“就像回到了我年轻时代,我也帮着我的朋友追求他心爱的姑娘。”约翰抹了一把脸“我可没想到我的工作居然会那么有趣。”

“这一点都不有趣。”西弗勒斯冷着脸说。

“你追求她的时候有没有遇到过竞争对手?”约翰继续嬉皮笑脸地说。

“一个。”西弗勒斯思考了一下说。

“就只有一个?”约翰惊奇地叫道。

“怎么了?”

“你这个幸运的家伙。”约翰赞叹道“你真是太走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