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十二)

米洛儿所激动的不过多是些宝物如何如何,这魔渊出产之物,自然有其不凡,且别处都寻不着,见不得,不过张子潇却依旧坦然,此等宝物虽好,但能被蛮族拿出来,就可见其价值依然有限罢了。

何况这天封星上炼丹、炼器、阵道等等辅修之术几乎都为不传之秘,这些东西药性几何,如何祭炼,是可凝药化灵丹,还是可做灵宝法器,张子潇一概不知,就连米洛儿也不过只是道听途说过一些而已。

天封星上许多秘法都是择人而授,更是贵出身而不贵天赋,米洛儿这种人就算有几分本事,还不照样被哲院但做道具一般利用?

真正大道则还是在那些贵族宗老之中流传,世世代代都成为家族宗室谋利之工具,纵然有些天赋之人,只要不入这些豪门权贵门下做犬马,是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出头之日的。

米洛儿作为权贵家奴出身,自然心中明白,只是家奴始终是家奴,能等到自由是已是不易,所以从未做过他想,直到跟了张子潇之后,她才觉得自己或许能得一大道机缘。

闲碎之言谈了不过半晌,阿禄狄便大步归来,将一盒状物递上,面色冷峻道:“宗师大人,天冰海舟就在此盒之中,现在可以放人了吧?”

张子潇轻轻将一缕灵气探入盒中,此空间法宝上的禁制已去,成了无主之物,里面一艘冰莹剔透的银色宝舟正是张子潇所求之物,且灵机充沛,足够一年之用。

可惜的是这个储物法宝的体积未免太大了一些,张子潇怀疑阿禄狄是故意这样的,谁还能一直捧着个盒子在街面上走来走去?但她此时已经懒得讨价还价了。

“好。”张子潇只一句话,一旁米洛儿便早有会意,上前接过宝盒,笑意盈盈地将其他宝物放入其中。

张子潇朝巴托维眉心一点,那莽汉吐出胸中一口浊气,二目微微张开,似有苏醒之意,而张子潇一拱手道:“烈武士,就此拜别。”

两女径自离开,而阿禄狄忙扶起巴托维,以手揉其胸口,巴托维缓缓清醒过来,看到阿禄狄在前,知道自己已经安全无虞,竟又昏迷过去。

但阿禄狄并未着急,知道他不过是心神舒缓下来才会这样,立刻吼道:“还不快点准备雪兽?现在就带少族长离开白原城!”

蛮族营地中一阵骚乱,而张子潇两人却在说笑之间向着拍卖场走去,但张子潇神识之中早已注意到不少鬼鬼祟祟的暗探都躲在阴影之处,心中不禁一阵好笑,看来这三大商行,应该是从林佐那里听到了自己的事情了。

拍卖场位于黑市核心之地,虽然修建在地下却依然金碧辉煌,许多衣着不凡之人在说笑之中由一些艳丽貌美的奴隶引了进去,两女刚一到地,便见林佐与另外三人站于门外,左右更是带了不少豆蔻年华的清秀少年少女,只是衣着单薄,一如那些娼奴类似。

毋庸多言也知道这是林佐等人为张子潇准备的一些“意外之喜”了。

张子潇不由得面色冷清起来,若不是有面具遮掩,恐怕林佐等人现在早就笑不出来了。

而米洛儿却没有什么意外,这种准备可是贵族中常见的礼数了,何况白原城黑市更是以奴隶贸易闻名?就是再奇特的奴隶都能准备得出来。

她深知张子潇不喜奴隶,可眼下在外人面前又不敢随意开口,家奴有没主人吩咐就开口,是一种极大的失礼,虽然两人之间并不是这种关系,但在外人眼里,她米洛儿恐怕是当不得这位宗师的家奴……

张子潇虽是心中不喜,但人到近前却依然嘴角弯起,“林统领和诸位出迎,实在担当不起。”

“宗师哪里的话,宗师参加我们拍卖会,是我们与有荣焉才对。”林佐朗声一笑,拱手一礼,目光在米洛儿捧着的盒子上看了看,随后介绍道:“宗师,这位是拍卖会大总管,董则武大总管,这一位是圣翠阁长老,曾荣长老,这一位是我们哲院大哲,商永年大哲。”

“散人张子潇,见过诸位宗师。”张子潇拱了拱手,算是见了个礼,而林佐刚才的视线自然也被她锁定,多少料到这家伙估计是在想自己从蛮族那里换来了什么好东西。

而林佐这边除却哲院的商永年之外,其他几人到还算彬彬有礼,唯独商永年却是背手于后,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开口道:“不知道张宗师是哪方贵胄之后?学的是圣哲十法中的那一脉?”

圣哲十法是天封星修行大术的起源,每一位圣哲各传了一道修行法门,故称之为圣哲十法,丹、术、符、咒、阵、器、兵、武、念、兽十道。

十法虽然各有奥妙,但本出一源,哲院中亦有人能身兼数法,一般排位则分为次圣、大贤、至尊、上尊、大宗师、宗师、哲师、副师,再往下就是一般被称为天哲的修士了,能称为宗师者,绝对是贵族出身,一般平民无论有强实力,至死也只能被评为哲师。

而至圣之名唯有十圣哲当得,所以如今之世次圣便是法力最高,修行最深之士。

商永年出身天垣帝国贵胄,自然眼高几分,何况天垣贵胄基本都是哲院出身,根本瞧不起野路散修,一听张子潇自称散人,他那结交的心意就淡去不少,甚至有些怨恨林佐将自己请来了。

“散修当然自成一脉。”张子潇早将天封星这些修行琐事熟记于心,见商永年的样子便知其七分意,自然也懒得和其虚以为蛇,便随口应之。

商永年闻言大怒,口中嗤诮道:“哼,好大口气,天下万道出圣哲,竟敢自称一脉,尔可是欲为哲院之敌?”

米洛儿此时早已汗如浆涌,她可是深知张子潇所学之道绝对不是十法,恐怕真的是圣法道敌,却听张子潇洒然道:“我行我道心自知,彼道尔学道不明。商道友若有见教,死斗台上见真章。如何?”

“你!哼!”商永年顿时气馁,拂袖便走。他虽然没有在死斗场中参加过,但也是常客之一,自忖连巴托维都比不上,岂敢上台和张子潇较量?

一旁的林佐也是尴尬无比,他虽然是哲院的人,但面对张子潇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称其为道敌,何况现在天封星早就不是数万年前的天封星了,术法一道势力范围早在神道压制之下渐渐萎靡,世人多是拜神之辈,就连不少哲院之人也是虔信神道,毕竟第一神原本就是“念”道圣哲所化,成神之时更是带走了不少尊奉她的修士。

而后天下势力纷纷散乱,不少哲院里的各族贵胄都自成一派,十脉更是把持了天垣之国的各个命脉,虽然名义上还是尊十圣哲为先,但上有所好,下有所效,不少大宗师都学着自立门户了,所以对张子潇所言他也并不怎么在意,若要较真起来,哲院早就八方树敌,岂能成为七大商行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