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猎魔士的战争前夕

诅咒祛除释放的巨大魔力,使雷声隆隆,闪电划破天际,让轰鸣隐隐,大地微微震颤。

天空突然暗淡下来,云层笼罩庞塔尔河两岸。愁云惨淡之中,寒风呼啸而过。

这一刻,不论是弗坚的起义军或科德温的正规军,都在魔法的无边伟力前蜷曲畏缩。

天惊地动!

毁灭性的冰雹熊熊落下,无情敲打着周遭的一切。

……

几个小时后,庞塔尔河以南,弗坚城.屠龙者宅邸。

菲丽芭.艾哈特走进房间时,萨琪亚正面带笑容擦拭着一把钢剑,女术士能够感觉到那是把魔法剑。而果然下一瞬间,亚甸圣女挥动武器,剑身烈焰腾升。

是把很有趣的武器,不知道她从哪里弄来的,但菲丽芭不打算浪费时间询问,她有更重要的话要说。

“萨琪亚,你这样不好。安古兰已经出城搜寻,相信我,维克多不会出事的。你现在应该集中精神,关注更重要的事情──指挥弗坚城的防御计划。”

屠龙者手腕一抖,钢剑火焰熄灭,“指挥军队是我擅长的部份,艾哈特女士,而我不认为花费少许时间等待,关心朋友下落有什么问题。”

“可是你过去没有过围城的经验……。”

“你也没有,菲丽芭,而我正准备要告诉你──我忠实的朋友──凯尔卓的维克多,是防守战的专家,如果有他帮助,我们能多布置许多陷阱。”

女术士容色平静,墨黑瞳孔幽暗深邃。

“亲爱的萨琪亚,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卓尔坦、亚尔潘,还有伊欧菲斯,你的军队正在等待着你,他们需要你的意志。

‘第二次上亚甸战争’已经结束,不管缺少谁,‘第三次上亚甸战争’都即将开始。”

萨琪亚朗声而笑,笑的英姿焕发,“噢不!我亲爱的艾哈特女士,你不明白!从进到守城战起,战争的结果就在全胜或者半胜间跳跃。

收起你的烦忧,我跟维克多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他是我的朋友,前所未见的那种……无论思想或是意志,都可以平等相处的朋友。

我选择稍微等待,是有很多战术想与他讨论后再布置,但是他到现在都没回来,想必是有事情耽搁。

……我知道了!”

把保养好的魔法钢剑收回暗格,屠龙者霍然起身,昂身阔步的走出房间,她有决心、也有信心打赢这场战争。

……

庞塔尔河以北,科德温营区附近,某个荒废的精灵遗迹。

温暖营火…燃烧劈啪声……背部枕着熊皮。

从恍惚中清醒,杰洛特注视陌生的洞顶,回忆不久前发生的状况。

诅咒顺利解除…再是反魔法冲击打破记忆封印,导致头痛欲裂……应该是昏迷过去。

他从熊皮垫上坐起。

出乎意料,旁边烤火的人是薇丝──蓝衣铁卫的副官,她手臂包着一圈蹦带,衬衫钮扣整整齐齐,表情凝重地盯着火焰,看上去心情恶劣。

周围还有两处营火,分坐七、八个蓝衣铁卫,他们人人带伤,正在互相擦药包扎。

活动下手脚,白狼确定自己没有受伤,“我能不能知道发生什么事?”

“你想问哪个部分?蓝衣铁卫的事还是你的事?”副官语气寡淡,然后伸手指向门口,“算了…我也搞不清楚怎么会变这样。你去找威克,他在外面跟罗契讲话,让他解释给你听。”

耸耸肩膀,杰洛特起身走向外面,把营火与铁卫抛到脑后。

来到遗迹外面,夏夜碧空如洗,月弧弯弯繁星满天。

转过山坳他停下脚步,风中传来维克多与罗契说话的声音。

“早跟你说过别玩那么浪,时候到就该逃跑,你以为那个自大的小丑,发现是谁鼓励他的人民擦亮眼睛,会怎么招待你?

亨赛特显得短视愚蠢,是因为贪婪遮蔽他的双眼,但他可不是傻瓜。还有笑嘻嘻娘娘腔的戴斯摩,你真以为他只是个中年变态?”

啪啪鼓掌声响起,“先知维克多大人,感激你事前与事后的废话,谁不知道不能久留?

不过我还是谢谢你,写的黑函足够有效也足够恶毒,加上突然天降冰雹,让我们绝处逢生,这回科德温军队的士气肯定重挫!”

“你是我朋友,所以我愿意警告你,下次不见得有这种好运。

想想吧!要不是刚好诅咒解除冰雹轰击,你们很可能全部都死在营区。

就算成功逃出来,若没有碰到我帮你们解决追兵,你连仅剩的七、八个手下都留不住,甚至薇丝都可能死去,你能接受那个后果?”

罗契没有回应,空气短暂安静。

直到维克多打破沉默,“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跟你交换过情报,虽然我不晓得接下来发生什么,但我知道要去哪里寻找答案!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洛穆涅,那里即将重建‘法师评议会’,曾经代表北方所有法师与女术士的权力机构。

瑞达尼亚的统治者.拉多维德五世受邀参加。而既然选在科德温境内举办,亨赛特想必也会到场,更有趣的是,尼弗迦德居然也派出希拉德代表与会,明明第二次北方战争中,他们才被法师评议会粉碎征服的野心!

看哪!特莉丝,尼弗迦德,拉多维德,一堆魔法师,还有杀害国王的凶手,‘洛穆涅’这个篮子实在放太多鸡蛋进去……。

多年的情报工作教会我一件事:不要相信巧合。我敢断言,背后搞鬼的人选在洛穆涅摊牌,混沌的局势将在那里清晰!

先知维克多,你认为我的想法如何?还有什么想指点我这个傻瓜的吗?”

“没什么好说的,我完全认同你对洛穆涅的观点,睿智的弗农罗契.蓝血王子,泰莫利亚的复仇者早已看穿一切──”

“──该死的!你这张破嘴,你迟早会因为它而上绞架!”

“不用为我担忧,我钻研法印磨练剑术,为的就是让这张小嘴任何时候都能畅所欲言!”

“我懒得理你这个王八蛋……天快亮了,我得去睡一会儿。明天我们会弄艘船,溯庞塔尔河东行去洛穆涅,你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不,我准备参战,第三次上亚甸战争,虽然这个选择很不狩魔猎人。”

走回遗迹的罗契撞见杰洛特,摇摇头没讲什么,只是伸手拍拍白狼肩膀。

……

维克多.柯里昂.最后的都瓦克因躺在草皮上,仰望黎明前的星空,杰洛特坐下,取代刚才罗契的位置。

“威克,我恢复记忆了,弒王者…不…...雷索是我的朋友,奥克斯与瑟瑞特也是,他们曾帮助我追踪狂猎,拯救被捉走的叶奈法!”

对此结果并不意外,维克多挑挑眉毛,“你想起叶奈法了!?你们追踪狂猎,之后呢?”

“不,叶奈法还只是个名字,没有人物印象。我不记得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但我们确实曾经死生相托,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变成弒王者!”

维克多语气懒洋洋的,“雷索留言让我转告,你的名誉很快会被洗清,如果罗契的推论为真,我猜就是在这次洛穆涅会议上,他会给你个交代。”

“……或许他会做到,但我还是要追捕他,我要知道他为何这么做,或者说…是为了谁?”

“你为何如此在意,原因有这么重要吗?我以为你现在应当关注特莉丝的下落。”

毒蛇跟白狼都是好朋友,维克多希望杰洛特转移焦点去寻找特莉丝,而不是紧咬弑王者。当前矛盾主要就卡在女术士的安危,如果能够顺利解决,应该能降低朋友相残的几率。

“狩魔猎人不会无故踩进政治流沙,我不喜欢国王治理这世界的规则,不过长久以来还没人找到更好的。谋害国王什么都解决不了,只会适得其反。”

想到南方的尼弗迦德帝国,再想到即将建立的萨琪亚共和国。维克多心中叹息……不!谋害国王可以解决无数军事与政治上的困境,能使泰莫利亚兵败如山倒,也能让萨琪亚共和国成立。

不过现在向白狼说这些没什么意义。

“如果你抓到了雷索,之后呢?”

“等我从他口中问出真相,也许我会同意他的做法,或许我会砍下他的脑袋。”

“啧啧!很遗憾提前告知,我希望他活下去,届时无论如何我会阻止你!”

双手交叠胸前,杰洛特吁出一口长气,决定转换话题,先不讨论雷索的事。

“我以为会在弗坚苏醒,你怎么会跑到庞塔尔河以北?”

维克多呵呵轻笑,从草皮上一骨碌爬起来,“给你瞧瞧我新练成的衍伸法印,先前你教过我亚登.束缚印,这回我也教你一个。”

白色马尾飘逸,杰洛特不明白为什么话题会跳跃这么大,不过他相信维克多,这个金发分头的年轻人从不无的放矢。

只见他拇指与小指内屈,“昆恩.伪装印。”

念动印发!昆恩护盾的薄膜瞬间覆盖住青年,上面独特的魔力波纹让白狼眼睛一亮。

作为狩魔猎人中的高手高高手,最接近维瑟米尔的狼派大师,凭借丰富经验,他立刻洞悉这个法印的卓越之处。

“昆恩.伪装印”不具护体功效,但可以短时间遮蔽生命气息;在感知类怪物面前,等同忽然隐形。

不久前遍布妖灵的战场,当时倘若有这个法印,他们完全可以来去自如,断不致被凡德葛里夫特追杀逃窜。

非常实用的技巧,心动马上行动,杰洛特当场向维克多请益,花费少许时间学会如何施展。

“昆恩.伪装印!”成功放出昆恩.伪装印,顶着魔力护盾,白狼想起先前的问题,“所以这个法印……跟你不回弗坚有关系!?”

对百岁老人的联想力,龙裔鼓掌喝采,接着从怀中取出隐匿护符,“息息相关。咱对魔力的流动颇有感应天赋,伪装印就是从菲丽芭给的这个物件衍伸出来的,但是你来看护符这里……”

杰洛特睁开猫眼观察维克多指的地方,却看不出个所以然,只能用黑人问号的表情盯着对方。

他很认真地戳着护符一角,“就是这里,魔纹回路有轻微破损,一旦激发效果,蕴含的魔力就会从此处源源不断外泄,让它很快失去隐匿的功效!”

听懂话里的涵义,白狼倏地眼神锐利,青年敢于参与诅咒解除,就是因为有隐匿护符保命,骤然失去效果身陷重围,很可能就是当场战死的结局。

疑似被害人──维克多笑容灿烂,“当然我没有任何证据,魔纹破损可能只是个意外。

但是我假设,假设有人──菲丽芭或者辛西亚,希望我战死得话,那么我先不回去,她很可能就会露出破绽。

辛西亚是菲丽芭的学徒,一位金发傲慢的女术士。

总之我背着你,打算去科德温营地休息,却撞上逃跑的罗契他们,与追兵一番混战后,我们就在这里了。”

杰洛特呵呵朗笑,“过程还挺简单的,那你明天打算怎么办?”

“后山有条隐密通道可以进出弗坚城,我打算等开战后,潜伏进菲丽芭住所,看看有没有线索。”

“你对弗坚攻防战就这么有信心!?我以为你希望非人族裔获胜,萨琪亚共和国建立。”

“战争胜负不在个人勇武,而在事前准备。多算胜,少算不胜。不瞒你说,科德温与亚甸历来攻防的战争手段都太粗糙,这些天我给萨琪亚很多有趣地守城建议。当然,亨赛特绝不会认为有趣。”

“既然你有信心,那我就不参战了……,明天我跟蓝衣铁卫他们一起走,先赶去洛穆涅看看情况。”

“啊……利维亚的杰洛特.北方至强剑士,你愿意帮忙吗?其实我认为个人勇武还是相当重要,弗坚需要你的钢剑。”

“不,容我拒绝,狩魔猎人应该保持中立。至于你参战的问题,我什么都不知道,更不会向维瑟米尔告密。”

“苟辟地中立!你就是双重标准,安古兰私下早跟我讲过你当年干出的丰功伟业!”

“啧…我不晓得你在说什么...…我──”

“──别用失忆来搪塞!”

……

接下来的时间,两个狩魔猎人无聊嘴炮,持续到金晨曦第一缕曙光刺穿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