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中)

按照夏妮的说法,婚礼会从早上持续到午夜。

于是当天际最后一缕阳光消逝,树梢上挂起灯笼,宴会在城镇中心的大厅里接着奏乐接着舞。

鲁特琴与小号、手风琴与长笛,轻快音乐呼应欢声笑语。

混迹在舞池人群中,微醺的夏妮与维克多挽臂旋转、小跳步、鼓掌拍腿、扭腰提胯尽情摇摆。

并且,始终相视微笑。

这场热闹喧嚣的狂欢,将一直持续到午夜时分,为新娘进行“戴冠礼”才结束。

此刻舞曲稍停,中场休息,两人伫足等待下一首开始。

“呼!你跳得可真好,我原本还以为狩魔猎人跟跳舞一点也沾不上边……”夏妮神采飞扬。

维克多嘴角上翘,“哼哼!这才哪到哪,咱还没拿出真本事呢!

作为高雅的新狩魔猎人,从离开凯尔莫罕算起,我舞蹈练习的时长差不多也有两年半啰!”

“那就好,我原本还担心你会觉得无聊。”

“怎么可能呢!与脸色红润的美丽姑娘,转着圈跳着舞,她红色的头发自由摆荡,雪白衬衫时不时蹦开几个钮扣,波涛汹涌……”

“哈哈哈哈!帮帮忙!今天别让我想起丹德里恩那个混蛋。”

言笑无禁,维克多凝视夏妮的脸庞,上面漾着有氧运动与小酌导致的酡红,煞是可爱,让人忽然很想吻她。

不过在他正想下嘴时,表演台上传来的声音,终止他的行动。

“先生们、女士们,接下来要给我们的特别来宾一个惊喜,炼金术士维克多与他的美女女伴夏妮。

乐手,请为这对可爱的情侣演奏些浪漫的歌曲!”说话的人赫然是刚特.欧迪姆,而这个邪恶存在出现在婚礼,光头上竟然也戴着鲜花编织的头冠。

注意到狩魔猎人脸色变化,学姐看向台上的陌生男人,“怎么回事?你认识那个人?”

维克多摇摇头,“别被外表欺骗,那不是人。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镜子大师.域外魔鬼。”

“你要去找他的话,我跟你一起去。”夏妮平静说道。

对学姐的要求,猎魔士没有答应也没有否定,只是盯着高台上的棕眼男人。

他们眼神对视几秒,刚特.欧迪姆率先避开,优雅鞠躬接着转身下台、没进人群之中。

乐队开始演奏抒情的旋律。

回想从他出现起的言语和行动,维克多严肃的表情解冻,“算了,不着急,他会点歌显然是不赶时间,否则会直接找上门来。

现在,可爱的女士,愿意陪我跳这支舞吗?”他鞠躬伸手邀舞。

简直没心没肺!

夏妮没好气地翻个白眼,“混蛋!你就一点都不烦恼吗?那可是邪恶的魔鬼!”

然后她叹口气,无奈地把手放进他手中,“跳就跳吧!”

……

几个小时后,事实证明,维克多的猜测是对的,对方应该真的不赶时间。

结束那支浪漫的舞,他们在大厅晃了一圈都没找着人,镜子大师彷佛从未出现在这里,两人只好放弃搜索。

一段时间过去,转眼接近午夜时分,村民们不约而同聚集到城镇大厅,准备进行婚宴最后一项仪式──戴冠式。

这个仪式执行的流程,首先是新娘手上抱着捧花坐在中间,年轻未婚的女孩环绕──她们都是爱朵娜的亲密好友,夏妮也在其中。

接着全镇村民们鼓掌击节、齐声唱和祝福婚姻的歌谣。

“新婚夫妇敬杯酒,三两年后再聚首,到时多个小毛头,肯定可爱又乖巧。

请别在意歌词说,单纯搏君一笑用,意在宾客举起杯,吞下今晨良美酒。”

在歌谣声中,伴娘们相互牵手,步调一致绕着新娘跳团康舞,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喜悦的笑容。

“新娘已发下誓言,新郎最好小心点,未来不到一年内,两头角将冒出头。

新郎脑里作何想?脸色阴沉难猜测,或许正天人交战,是否娶母牛回家?

放心把她牵回家,小牛牛奶接着来,开开心心喝酒吧,今晚可是婚宴夜!”

荒诞不羁的歌谣听进耳朵,配合着鼓掌对嘴假唱,维克多审视农民们纯朴的笑颜,感叹或许是自己思绪不洁,才会产生奇妙的联想。

而就在欢唱尾声,新娘爱朵娜的母亲进前为她拿下花冠,戴上精美的发网与头巾,代表她从此成为一名已婚的小妇人。

仪式至此接近尾声。

最后,新娘闭上眼睛,将手里的捧花轻轻后抛,按照他们神圣的习俗,接到捧花的人就会是下一个结婚者。

捧花落在夏妮手上。

她直觉看向维克多。

他们相视欢笑。

……

月明所以星稀,附近喧闹的余韵轰轰,维克多与夏妮两人走到庭院呼吸新鲜空气。

“午夜过去…婚礼结束。今天真谢谢你,陪伴我来参加。”

“别那么说,我玩得很开心。强纳斯是个好人,爱朵娜会很幸福的。”

“我也这样想。回想起来,昨天可真是充实到爆炸的一天……

啊!弗洛迪米是不是十二小时期满,回到墓穴了?”

“没错,义骸几个小时前已经散架,他必然要回到坟墓,否则魂质持续流失,他很快就会消逝。”

“两位炼金术士,关于弗洛迪米这个话题,我想拙者是有一定发言权的,毕竟我就在现场,亲眼看着他灰飞烟灭。”

冷不防有个油腻的男声插话,维克多与夏妮同时看向声音来处。

不知从何时起,头上戴着花冠的镜子大师、刚特.欧迪姆就站在几步远的地方,一口一口咬着手上的苹果。

他腿伸长、手打直、头朝下,下巴碰到胸口,行一个标准的尼弗迦德礼。

“向你致敬,炼金术大师.维克多.柯里昂!恭喜你,制作的义骸巧夺天工,成功让弗洛迪米享受到活着的快乐。

几个小时前我确定第二个愿望达成,就马不停蹄赶来,想跟你报告这个好消息!

但见到这样幸福的婚礼,我又不好意思打扰两位跳舞的兴致,只好等结束后才出现在你们面前。”

眨眨眼睛,维克多正想说话,夏妮却抢先一步,“所以你来到布伦威治,就只是要说这个?催促他赶紧去做下一件任务?”

她的语气绝对谈不上友善,还好也不算恶劣,就是不卑不亢。

镜子大师乐呵呵的双手抱胸,“不!你误会我了,我可不是那么不解风情的人,我什么都知道,否则就不会等到现在了!

事实上从你们最初相遇起,那间老寒腿酒馆,我就开始关注两位,见证你们看彼此的眼神从好奇到熟悉,心情从简单到复杂的纠葛……”

夏妮没有惊慌,只是皱起眉头,“你…你怎么知道?还有,为什么要关注我们?”

“亲爱的夏妮…你会问老鹰是怎么学会飞翔的吗?至于原因那还用说──”

“──欧迪姆先生!”维克多打断对话,“谢谢你热心赶来通知…,既然我已经知道弗洛迪米的事,你现在可以走了。

无须催促,明天我就会回奥森弗特找欧吉尔德,询问第三件任务的要求。”

双手交握搓揉,镜子大师一脸被冤枉的无奈,“唉唉唉!我真的没有催促的意思,只是想表达我对大师的敬佩之意、果然世间没有事情可以难住阁下!

不过我懂你的顾虑,我这就离开,期待下次的碰面。”

说完他转过身,脚步轻快的向村外走去,很快没入黑暗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