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审（二）

我站在审讯室的门口，面前就是那黑漆漆的铁门。

“呼——”

我长呼了一口气，昨天凯米撒与我说的话仿佛还回荡在耳边，但我得排除杂念，今天必须得试着问出这女人的底细。

随后，我推开了审讯室的门。

我看见伊安·塔尔端坐在那里，依旧带着那种神秘且自然的微笑，但是这一次，她的双眼似乎还带着某种期待，看到我之后，这样的期待才终于变成了满足。

期待着继续借着她的身份戏弄我吗……

“总感觉您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呢……无名先生。”伊安·塔尔的脑袋半歪着，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甚至还加上了“您”这样的敬语。

我无视了这句话，坐在她的对面。

“说吧，到底要怎样，你才愿意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和目的。”

伊安·塔尔嘴角上扬了起来：“你就真的那么想了解我吗？我真的只是过来自首的一个魔王干部，明明把我仍在这里就可以了。”

“我是不会相信你是老老实实地来自首的，越狱事件一定是你搞的鬼，我们直截了当一点吧，别再拐弯抹角了。”没错，威胁也好利诱也罢，说白了还是站在审讯者的立场去思考问题，我要知道这个魔王干部到底想要什么。

“既然你那么想从我的口中获取情报的话，那我们，来做一个小小的信息交换吧。”

“信息交换？”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

“那我们如何互相保证双方回答内容的真实性？”

伊安·塔尔耸了耸肩：“我甚至都没有考虑过这个层面呢，既然你猜疑心那么重的话，我也没有办法喽，反正取决权在你的手里，我只是一个囚犯。”

“……”

我陷入了沉思，没错，取决权在我的手里，至少从表面上来看，伊安·塔尔一直都是服从我们的，我们只是苦于从她的口中获取情报。

“……问吧，如果你有问题的话。”

“很好！”伊安竟然表现出了一种看上去有些天然的兴奋，“咳！那么第一个问题，你的身份是什么？”

“我的身份吗……我是勇者的师傅。”我如是回答，但没有接着向伊安提问，而是观察了一下她的反应。

伊安只是点了点头：“勇者的师傅吗……怪不得能够接替勇者过来审问我呢……”

还是和她平时的状态一样，没有什么区别，但不排除这是演技的可能。

“那你是……”

“轮到我问问题了吧？”

“哦，对不起对不起，失礼了，您请问吧。”

“……”我想要问的问题太多了，一时之间甚至陷入了犹豫就在这时，我想到了曼哈克，又想到了兰艾。

“魔王与魔王干部的关系，到底是怎么样的？”我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等待着伊安的回答。

“嗯……上来就问了一个难度比较大的问题呢……”

我眯着眼睛，甚至以为伊安不会回答我了，但是没有想到，她竟然娓娓道来起来：“我没有见过魔王，也不知道魔王长什么样，但是，我听到过他的声音。”

伊安瞥了我一眼，似乎是在拿捏着措辞：“魔王与我的关系吗……他应该是给了方向的那个人吧。”

“方向？”

“好了，这个问题，已经回答完了，如果你还想继续这个游戏的话，那现在，就轮到我提问了。”伊安打断了我。

我乖乖地闭上了嘴巴，既然已经进入到了游戏，就得遵守游戏规则，虽然我也有打断这个游戏的权力，但就现在看来，如果伊安所言是真，我的收获似乎也不少。

“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做那位勇者的师傅。”

“答案很明显，他有成为勇者的资质，他有那种我不曾见过的纯粹感，他总是能感染周围的人，也能用行动证明他说的话，我没有理由不让他成为勇者，他配的上。”

“回答得真认真呢，不过，你说的倒也没错，那位勇者确实是位少见的人呢……”伊安盯着我，嘴角依旧保持着原先的弧度，我这才意识自己刚才叙述得有些过于投入了。

“你可以问出你的问题了。”

“……那么你刚才说魔王给你指明了方向，请告诉我，这个方向是什么？”

“他给了我方向，只要我顺着这个方向走下去，我可以不再孤独。”

简短的回答，我甚至对这样的回答感到有些难以置信，因为这是从一个魔王干部口中说出来的，不是什么崇高且看似正义的觉悟，不是什么惊天的计划，仅仅只是“不再孤独”。

而我看不出来伊安这样的回答像是在开玩笑，相反的，看着她的表情甚至像是在回忆着。

“那么接下来就是我的问题了，为什么你只能做勇者的师傅，却不能当勇者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伊安的这个问题好似触碰到了我内心中一根无形的线。

“很简单的道理啊，如果你是勇者的师傅的话，你应该比勇者强才对吧？可按理来说，最强的人，才应该是那个勇者吧？”

“强大根本说明不了什么。”伊安的话被我否定了，没错，强大根本说明不了什么，强如帕拉什，他依旧只能在这片大陆上当一个杀手，一万次的重生，我一直在让自己变强，却输给了灵魂本身，同时，也让自己失去了纯粹。

“我没有凯米撒那么纯粹，我不是正义且善良的那个人，我的罪恶是无法赎还的，我只有目标，没有正义，所以，我只能当他的影子，这就是答案。”

“是吗……”伊安看上去好似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么轮到我了。”仿佛都像是已经有了固有的默契一般，我很顺畅地问出了下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看你自己的，你觉得自己的行为是正义的吗？还是说，是那种让你很光鲜很自豪的邪恶？”

但是就在这时，伊安让我有些意外地把脸凑了过来：“我和你有些相同之处哦，无名先生，我也是只有目的的一个人。”

“你那不再孤独的目的吗？那为什么……”

但是伊安在此时靠伸了一个懒腰打断了我的话：“今天的审问还是就到此结束吧，无名先生，我已经有些累了，虽然作为一个囚犯而言，这样说话显得我很主观且自大，但是你也知道的吧，别的手段是无法从我的口中套出话来的。”

“这也……”我拍案而起，但是伊安依旧非常淡然

“最后，我再送你一个问题吧，这个问题，你不用那么着急地回答我。”

“抛开勇者，抛开革命军之后，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