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9 新的开始（旧）
新的一天，从一顿美好的早餐开始。
被抹除和植入记忆的小安娜，早早的就在厨房内，绕着做饭的摩根夫人不停转悠。
“席琳阿姨，席琳阿姨，还有多久啊？”
“是土豆羊肉汤吗？”“里面真的有羊肉吗？羊肉好吃吗？”
……
闻着空气中，比哥哥汉斯做的下水乱炖，好上数倍的美好香气，小安娜擦着口水不自觉地把手指含在了口中。
仰着头，盼吃的小模样可爱极了，问的问题虽多但一点都不惹人讨厌。
嫁给摩根教员，随他姓氏的贝恩特·席琳，摩根夫人从看到这个小家伙起，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止过。
自己丈夫因为身体原因，失去了生育能力。
这两个一大一小新收养的孩子，就像一缕春风滋润了她干涸的心田。
比起她沉默寡言的哥哥，这个名为‘安娜’的小女孩，小小只爱笑的她就像天使一样，怎么会有这么讨人喜欢的孩子呢？
“小安娜不要着急，阿姨再炖得软烂点，会更加好吃哦~”
“真的吗？”
“真的，阿姨怎么会骗安娜呢？”
忍不住了，摩根夫人伸手搭上了小女孩的脑袋，然后顺势滑下轻轻地捏了捏，安娜嫩嫩的小脸蛋。
感受到这一行为的亲昵，小女孩嘻嘻笑着抓住她抽离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
身体像只快乐的喵咪，因喜悦微微摇晃着，说道：“安娜喜欢席琳阿姨，喜欢做好吃的席琳阿姨！”
“真乖呢，安娜。”
这就是女儿的感觉吗？
看着小嘴像抹了蜜般的小姑凉，席琳承认……她爱了。
……
咕噜咕噜，浓稠的汁水在锅中沸腾起泡。
见这锅土豆羊肉汤，已大功告成的席琳，马上装盘端着它走向餐桌。
不用提醒，早早醒来的汉斯洗漱后已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的白面包和煎蛋，等待着开饭的时候。
“汉斯，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将土豆羊肉汤端上桌，让小安娜坐在哥哥的身边，席琳开始为他们分餐。
这个世界的饮食习惯偏向西式，做好的汤菜会平均分到每一个家庭成员的餐盘中。
除了切片的面包，会单独摆放要吃自取外，其余菜式点心等统统都是分开，视为一种餐桌礼节。
“好了，吃饭之前还需做一个小小的礼拜。”
分餐结束的席琳，对汉斯兄妹俩说道：“像我这样双手紧握然后贴放额头，闭上眼跟我说‘感谢真理’。”
“感谢真理。”
“感谢真理。”
餐前礼拜一结束，迫不及待的小安娜，立即拿起面前餐盘中香软的面包，咬上一大口。
不同小麦粉掺杂大量麸皮、乃至木屑烤制的坚硬黑面包。
柔软蓬松的口感，让汉斯瞬间明白手中的面包，是过筛的小麦粉经过发酵烤制的白面包。
是三十铜分一个的高级货，相当于一口五铜分，满满的金钱味道。
这万恶的资本主义是如此香甜，可口的白面包搭配浓郁的羊肉汤，让兄妹俩吃得肚皮溜圆、餐盘锃亮，
使得席琳生出做少的愧疚感，“抱歉，汉斯，安娜，阿姨我好像做得有点少了。”
“没有关系，席琳阿姨，这是安娜我吃过最好吃的饭饭！”
不动声色的，把手上剩余的一片面包递给小安娜，汉斯也向席琳露出满足的微笑。
“咦？摩根叔叔呢？”
后知后觉的小女孩啃着面包，发现用餐的人数不对。
“他报社有事，先离开了。”席琳解释一句，看向安娜的目光愈发慈祥。
……
抛开被真理教会观察的大背景，汉斯还真的有种家般的温馨。
性格温和的摩根夫妇、干爽舒适的床铺、宽敞的独栋房屋、社区水房提供的十二小时热水、美味的高档食物……
汉斯发誓，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过得最舒服的一天。
人，都是有属于自己的舒适区的，真理教会编织的收养谎言，就是汉斯和小安娜新的舒适区。
‘有时候真的希望‘观察期’久一点，再久一点呢……’
早餐结束，同席琳打声招呼，少年推门离开摩根夫妇居住的二层小楼，踏上去往老约翰报亭，卖报的新一天。
日渐习惯，口不能言的残疾后，汉斯反而觉得不会说话，不失为一件好事。
只要没有出格的举动，便没有人会觉察到，自己没有被篡改记忆的事实。
虽然这样想很卑鄙，但目前自己这块不出问题，就可以在摩根家混一天算一天，让小安娜幸福一天是一天。
兴许是暂时没了养家的重担，一路上的景色照旧，看在少年眼中却仿佛多了一层明亮的滤镜。
‘正好可以趁着这段时间攒点小钱，以后不论是观察期结束重回以前的生活，还是发生什么意外，都可以更有底气。’
心里打着小算盘，汉斯不知道的是，从他离开摩根家后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真理教会的眼线眼中。
屋内一边跟小安娜聊天讲故事的席琳，也同时正用笔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一切是如此和谐，双方间接或主动的推动下，转眼平静的三周过去。
……
一天夜里，
疲惫的摩根教员，在用餐后把汉斯单独叫到一边。
篝火在壁炉内哔啵燃烧，示意少年坐在对面，瘫坐在布艺沙发上的摩根，观察他片刻吐出一口烟雾，放下烟斗说道：
“汉斯你来我们家要满一个月了吧？”
“……”
知道他是个哑巴的摩根没有在意，顿了顿继续道：“马上要开春了，你有考虑换份工作吗？”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真理教会要对我动手了吗？’
汉斯闻言稍稍坐直了点，听他说道：“我认识的一位老友，开的一家私人图书室，最近缺一个图书管理员。
包吃不包住，每月的薪水是24银元，你想去做吗？”
提起烟斗，含在嘴里深深吸上一口，吐出的烟雾一下子模糊了摩根的面容，“图书室招人结束的时间是下周一，现在是周末如果你想去的话，我可以托关系直接让你进去。
而且这份工作，比你为报亭卖报要轻松很多，点头就是同意，摇头就是不同意，你觉得呢汉斯？”
话落，两人陷入沉默。
佯装考虑的样子，汉斯清楚这份工作肯定有问题，与真理教会脱不开关系，明摆着就是一个套。
但自己还真不能想太久，因为多想就和扮演的少年身份不符，会露出破绽。
毕竟一份工资高还轻松的工作，摆在一名九岁孩童的面前，单纯的他会想很久么？定是不会的。
种种想法瞬息间在脑海交织，纠结了不到一分钟，不想去的汉斯面露喜色，点点头表示自己同意这份工作。
对少年的选择早有预料，摩根见状放下烟斗从衣兜内取出一张纸条，递给他，“这是那个私人图书室的地址，明天你带着这张纸条，找上门就可以了。”
接过纸条摊开，借着壁炉的火光，上面的内容很普通，算是一封介绍信。
看完重新把它折叠收好，汉斯想起身离开时，听到摩根又说道：“安娜这边，我给她报名了真理学社春季的学前班。
她的年龄也不小了，到了识字读书的时候，要不汉斯你也去读书？我个人比较倾向，送你们都去上学。”
摇摇头拒绝了摩根的提议，又听他陆陆续续闲聊一会儿，汉斯才得以脱身结束谈话。
目送着他离开的身影，摩根眯眼思索着一个月来，对少年的观察报告。
发现这位孩子什么都好，为人懂事谦和，勤劳又能吃苦，但就是太成熟了。
成熟理智得，不像一名九岁快满十岁的孩童。
‘或许教会观察的时间，一年会不会太短？’
摩根暗自想着，脚下的影子在壁炉火光的照耀下，显得摇摆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