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孔明之才

李世民说到这里,更是激动:“这一家老小,个个有模有样,别人看了,会如何想还不是会想,朕没有容人的度量,成日都惦记着收拾他们陈家人东宫的旧人这么多,那些罪大恶极的,朕自是要收拾一番,可他们陈家,朕几时薄待过了”

长孙无忌拼命咳嗽,他也无法理解陈家那群风声鹤唳的家伙。

话说,玄武门之变都已过去了三四年,他们咋还成日这么多戏呢

长孙无忌道:“不过这一次,臣是来报喜的,二郎,这陈家......也推举了一个人才,二郎啊,连陈家都开始推举贤才了,可见陛下爱才之心,人所共知,这岂不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

李世民听到这里,终于收敛了怒容,却是眉一挑:“是吗朕且看看。”

他自一沓奏疏里,寻出一份奏疏,徐徐打开,李世民似乎也觉得方才有些过了,失了君仪,便摆出威严的样子,可低头一看,却又不禁道:“上奏的,竟是陈家的大郎......那老东西,居然恬不知耻,代他的儿子上奏。”

李世民继续看下去,脸又一沉,面露杀机:“果然,他们又来了,谁也别拦朕,朕非要将这些陈家的田舍奴们统统杀个干净不可,无忌啊无忌,你看看他们,他们又在耍弄这一套了,你可知道,他们要举荐的,竟是一个马夫......”

李世民胸膛起伏,勃然大怒。

成天看着一群阴阳怪气的家伙们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各种哎呀我好害怕,李二要害我。明明自己新君登基,要示以恩德,显示自己的大度,可这些家伙们呢......好嘛,现在又来了,推举一个马夫。

“他们这是要告诉朕,他们陈家不但统统都是酒囊饭袋,还要证明他们统统都是有眼无珠是吗倒像是朕成日国家大事不管不顾,每日都想害他们一样。”

“哼!”李世民将第一页奏疏摔到一边,咬牙切齿:“真是岂有此理,这是陷君于不义。迟早剥了他们的皮。”

也不知为何,一想到这陈家,李世民就觉得自己的涵养统统消失殆尽,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那金戈铁马的沙场,满口都是骂娘之词。说到此处,李世民正要将这奏疏后头的东西一并丢开,只是......他的目光落到了后头,却一下子......凝滞了。

李世民的瞳收缩,下意识的捡起了后头的奏疏。

这奏疏后头,夹带的乃是马周的文章。

“自古以来,国之兴亡不由蓄积多少,唯在百姓苦乐......”

“臣恐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古。”

“此言不可不戒也......”

李世民的目光,迅速的扫视了这只言片语的话。猛地,好似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刺中了李世民的心脏。

李世民突然正襟危坐,捡起了这文章,开始新审视。

这一看,竟是如痴如醉一般,一面看,一面下意识的道:“这文章厉害,厉害至极,其文引经据典,推敲古今,举要删繁,写出的文章切合情理,一字不可加,一言不可减,看了使人舒畅,令人不知疲倦。”

“什么”长孙无忌从未见过李二郎如此,也是吓了一跳。

要知道,这马周的奏疏,可是后世的许多政治家都大加赞赏,他的文章,能被李世民所青睐,也就一点都不为过了。

“厉害,厉害,切中了当朝的利弊,世上竟有这样的奇人。”

李世民对长孙无忌的话充耳不闻,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文章,呼吸变得粗重:“这是张子房、诸葛孔明一般的人哪。”

李世民喃喃自语,居然一字不落的连续看了三遍,这才恋恋不舍的抬头起来,似乎内心还没有平静,整个人深深的吸了口气,看着长孙无忌:“一个马夫,竟有这样的见识吗如此人才,居然无人发现,这是朕的过失啊。”

李世民说的没有错。

这个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是愚钝的,倒不是说他们天生如此,而是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走出过方圆十里的地方,而书籍更是奢侈品,他们没有行过万里路,也没有读过万卷书,怎么可能有见识呢。

可即便有的人,他有这样的条件,又如何呢,他看到的,读到的东西,当真能引发他的思考吗可这世上有一种人,他哪怕条件不足,却能用一种超脱常人的目光去审视这个世界,了解这天下最需要的东西,去思考解决的办法,而这样的人......万中无一。

李世民道:“朕与这马周,实是相逢恨晚,居然到了今日,才能拜读他的文章,快,快,立即诏马周入宫,朕要亲自见他。这马周现在在何处”

长孙无忌答不上来,他只觉得李二郎激动的有些过份,沉吟道:“或许......是在陈家。”

“陈家......”李世民方才想起,马周乃是陈家那群田舍奴,不,陈家的公子举荐来的。

李世民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案牍上的奏疏,尽力风轻云淡的道:“是那陈正泰......这陈正泰应该还年少吗,怎么会有如此的见识,和其他的陈家的狗东西们不一样。”

“命人去陈家,不,无忌,你亲自去一趟......”

说到了此处,李世民恨不得自己插上翅膀。

人才啊,这是真正的人才,只凭这一文章,就让李世民礼贤下士,虚心去求教了。

“臣去”长孙无忌一脸诧异。

李世民豁然而起,踱了几步,心急火燎的样子,他虎目猛地一张:“在陈家是吗陈家真的让朕有些看不透了,朕去,朕亲自去。”

长孙无忌更为诧异,他现在只想好好看看那文章,想知道,为何李二郎如此失态了。

李世民却显得格外的激动,这几年来,他求贤若渴,可推举上来的人才,也偶有几个堪称贤的,可似马周这样能让他耳目一新的人,却是凤毛麟角。

“朕若得马周,如刘玄德得孔明啊....”

............

一大清早,陈正泰便被叫了起来。

原来是三叔公来了,在厅里喝茶,作为长辈,自然免不了关心陈正泰养猪的事。

陈正泰很庆幸,来到这个世界,养猪不但没有被人误解,反而得到了大力的支持。

他洗漱之后,大喇喇的到了厅里,或许是因为府上的人个个对他纵容的缘故,让陈正泰下意识的,也开始变得性子懒散起来。

果然......地主家的儿子,免不得要嚣张的啊。

等到了厅里,却见三叔公阴沉着脸,一见到陈正泰来,忙道:“正泰,我与你父亲商量些事,你且少待。”

“噢,叔公随意,我在旁喝茶。”

陈正泰的爹陈继业迟疑的看了三叔公:“要不,让正泰出去一会儿。”

三叔公摆摆手:“他已经长大啦,是该让他明白一些事理啦,无妨。”说着,他咳嗽一声:“昨夜啊,我又做噩梦啦,梦见那李二郎,居然派了刺客,在咱们的府上,身边那陈管事,还有那陈福人等,统统都是李二郎的耳目,还梦见李二郎已搜罗了无数的罪证,就等着,要将我们陈家,一网打尽。”

陈正泰正喝茶,听到这里,口里的茶水要喷出来,勉强忍住,心里无数个卧槽。

可陈继业听了,却是脸色惨然:“叔公,你别说啦,听着我害怕,那李二郎,不至如此吧。”

三叔公眼珠子一瞪:“怎么不至于你想想看,那李二郎心机深不可测,他连兄弟都不放过,会放过我们吗哎呀,老夫被噩梦惊醒,横竖睡不着,苦思冥想,思虑再三,越想,越觉得可怕。”

陈继业面上犹豫不定:“三叔,难道......我们坐以待毙”

三叔公叹息,语重心长的道:“老夫老啦,没几年活啦,即便明日去死,那也无憾,可是咱们陈家上上下下上千口人,还有咱们的正泰,他还是个孩子呀,老夫怎么放得下呢”

三叔公和陈继业说到了陈正泰,都将目光落在陈正泰身上。

陈正泰道:“不必管我,我死不了。”

陈继业却是叹了口气,没理陈正泰,接着忧心忡忡的看着三叔公:“那么,该怎么办才好,三叔你年纪大,见多识广,你来说说。”

三叔公扶着拐杖,阖目,智珠在握的样子:“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有让李二郎知道我们陈家生不如死,他才肯放过我们吧,我有一计,可以试一试。”

陈继业面露喜色:“快说,快说。”

“眼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委屈委屈你,你呢,从明日起,赤身裸体的出府。”

“呀。”陈继业嘴张的有鸡蛋大:“裸身赤奔?”

陈正泰也懵了,沃日,这又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