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大哥归来
.四季轮回雪花绵，北风拂面透身寒。冬至了，今日各家杀鸡腌肉，做着冬至肉。
而此时平安县城西北处，离石岭矿场不远的乱葬岗附近，有一行人掩藏在一块凸起的大石头后面。
“阳叔，怎么还没动静。”
“说不定有什么变数，再等等……”
说话的正是于正竹一行。
今日便是十日之约，当时没有约定到底什么时辰，他们只好一大早顶着寒风来到约定的地点等待，生怕错过了。
现在卯时已过，几人在野外冻了一天，此时已瑟瑟发抖，面目青紫。
于正竹紧紧搂住妹妹，想把自己的温度传给她，此时他无比后悔带了她来，可妹妹坚持，说是重要的时刻怎么能少了她，只好把她带在了身边。
不敢生火，不敢打探，生怕引起注意。眼看天色暗下来，陈石阳怕几个孩子受不住，开口道：“我去矿场看不看，说不定守卫还认识我，我去找李大壮……”
他知道，几兄妹没等到消息是不会走的，但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再等会冻出病来。
他艰难的站直身子，挪动几步，活动一下已经冻麻木的双脚。
于正竹想开口阻止，但他深知没有其他办法，只好默然，感激的话说不出口，不管救没救出大哥，石阳叔的恩情他们几兄妹是欠大了。
陈石阳叮嘱他们不要乱跑，等到他回来，几人答应。
不远处就是乱葬岗，他们没有畏惧，心中只有大哥，大哥未归才是最大的畏惧。
北风呼呼作响，刮得脸生疼生疼，于正竹两兄弟把妹妹挤在中间，为她挡掉一点冷风。
……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于正竹立即警惕。突然一个人影闪身出现在三人面前。
是陈石阳，三人放松下来，只见他喘着粗气激动道：“来了……”
……
于正梅想冒脑袋看一眼，被于正竹扯了回来。
……
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伴着枯叶窸窣作响，几人屏住呼吸。
“吴哥，就放这可以了吧，在往前走，都到里面去了。”
“就是就是，都到地方了，放哪不是放，嘿嘿。”
……
于正竹迅速往声音来处望了一眼，随后缩回来。只见有两人抬着一个东西‘砰’的一声随意的扔在地上。旁边还站了一个像是领头的，
“你们两个，动静能不能小一点。”
“嗨，重点轻点他还能知道不成，反正没气了。”其中一个人嘿嘿笑道。
“得，吴哥，咱回去吧，黑漆漆的怪吓人的。”
“还不是你们，让干点活拖拖拉拉，早点来不就完了吗？”
“嘿嘿，吴哥教训的是，下次一定麻利点，咱走吧！”
……
“瞧你们那点出息，要走你们先走，老子拉泡屎再回去。”
“在这？”
“老子忍不住了，怎的，没吃饱，想尝尝……”
“说笑了……吴哥您是这个，您自便，兄弟们先撤了。”其中一人竖着大拇指连连道。
两人连忙往矿场赶去，早点回去还能睡个好觉。
等到两人走远，叫吴哥的人四周望了望，接着使劲咳嗽三声。
于正竹等人终于忍不住奔出去。看到突然窜出来的几人，吴哥吓了一大跳。
定睛一看，确实是上次见到的那几人，原来他就是那个巡夜人。
“我说你们吭一声也行啊，这样会吓死人的知不知道。”
几人置若罔闻，扑到地上人影面前，于正梅喜道：“是大哥，是大哥，大哥，醒醒，快醒醒，我们来了。”
“大哥，大哥……”于小语纵使有了心理准备，映入眼前的大哥，还是出乎她的意料，眼泪像珠子似的滑落。
“大哥，大哥……”于正竹不敢摇晃，见大哥没反应，他回头怒声道：“我大哥怎么了，为什么不醒……”
吴哥连忙弯腰查看：“没有啊，只是伤了腿，我看看。”
此时于正松骨瘦形销，满脸污血，确实很吓人：“不应该啊，当时矿石塌下来只砸了腿啊，脑袋的血哪来的。”
“大哥，大哥，你醒醒啊，我是三弟……还有二哥，小妹都来了，你快醒醒。”于正梅痛哭流涕。
于小语也不愿相信大哥就这样离去，她冷静的查看大哥身体，可光线实在是太暗了，看不太清楚。
她正想伸手探探他的鼻息，忽然于正松猛地咳嗽一声，接着使劲吸了几大口气。
看到地上的人有了动静，吴哥也松了口气，他生怕送了个尸体出来，那到手的银子就飞了，虽然他也只是过过手。
“既然人已经交给你们，该你们兑现承诺了……”
陈石阳连忙把于正竹给他的二十五两银子递过去：“辛苦小哥了。”
吴哥只接过银子，嘴里嚷嚷道：“真是个破地方，啥动静都没有，拉个屎渗得慌，还是回去拉……”
……
‘轱辘轱辘’的声音，在夜里显得特别大声，此时躺在驴车上的于正松，有点恍然，他听到了弟弟妹妹的声音，他听到他们在哭……
他真的出来了，真的出来了……接着缓缓闭上眼睛。
“大哥，你能说话吗，大哥……”
于正梅焦急道：“大哥，你说句话！”
“正梅，别动，先别吵大哥，等回了家再说。”于正竹对弟弟道。
“阳叔，我大哥情况不太好，说是伤了腿骨，但肯定不止这些，必须去医馆。”
“别急，人出来了，后面就好办了，进了城就先去医馆。”陈石阳赶着马车道。
“谢谢阳叔，您的大恩大德，此生必定相报。”
“不必如此……”
……
到了城门，报了王捕快的名字，塞了好处，驴车顺利的进了城门。
快辰时进城，直奔城西医馆，伙计最后一张木板门眼看整个就要合上，于正竹跳下车飞速挡住：“大夫，大夫，救命啊……”
“打烊了，明天来，明天来……”
“求您了，人命关天啊！”
伙计闻言人命关天，手停顿道：“人呢，在哪呢？”
“这……这呢。”驴车到了跟前。
伙计从屋里出来，接着微光观察了一下板车上的人影，面如死灰，情况确实不太好。
“抬进来了吧……”
“多谢……多谢您了”于正竹感激不尽。
“先等着吧，我去后院叫刘大夫来，唉，这么晚，估计又得挨骂了。”伙计一边走一边嘟囔。
“有劳了……”
……
“你个小崽子，这么冷的天，把老夫从被窝里拉出来……”
只见一位花白胡须的老叟掀帘进来：“不知道老夫累了一日…连个安稳觉都睡不了。”
“大夫，麻烦您给我大哥看看吧。”于正竹急切道。
刘大夫摸着胡须，朗声道：顺子，掌灯过来。”
“来咧……”
“把他情况先给我说说……”刘大夫对着看着比较可靠的陈石阳问道。
“是这样，我这侄儿石头伤了腿，不知道其他地方还有没有伤，劳烦您仔细看看。”陈石阳立马道。
……
刘大夫一通仔细检查皱着眉头道：“腿骨问题不大，接好后好好休养百日便没事，只是从脉象上看，病人身体极度虚弱，再严重点，伤及根本，吃什么都补不回来。”
听到会伤及根本，于正竹急道：“大夫，求求您，一定要治好我大哥。”
于小语也着急了，大哥千万不要留下后遗症。
“先别吵，先等我给他接好骨……”
……
刘大夫在伙计顺子的帮助下，顺利的接好了于正竹的左小腿。
“大夫爷爷，我大哥头上也有好多血，您看看我大哥头是不是也受伤了。”于小语出声道。
刘大夫闻言，便仔细检查了于正松的头部，没发现什么伤口。于小语放下心来。
“好了，他的腿已经接好，现在我开些固本培元的药，一定要按时让他吃，他实在太虚弱了。”
“谢谢大夫，谢谢大夫……”几人点头答应。
“诊金加药材，给你们抹了零头，给五两银子吧。”刘大夫眼巴巴的望着他们，生怕大晚上的白忙活一场。
于正竹连忙掏出五两银子递了过去，刘大夫笑着接过，也不验看：“顺子，按方子抓药，把要注意的地方跟他们说清楚。”
“好咧……”顺子拿着方子忙活开来。
“大夫伯伯，我大哥什么时候能醒来……”
“他目前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身体极度虚弱疲惫，让他好好睡上一觉，恢复的更快。”
“他腿骨有伤，今晚注意观察，如果发烧严重，到这里来找我。”
“还有吃食方面，也要注意，他身体现在受不得大补，清淡为主。没什么特别的症状，等药吃完了再来找我把脉，情况有好转，我给他调方子……”
刘大夫说了一通注意事项，兄妹几人小鸡啄米的点头，一字不落地记在心里。
“几位，药好了……”顺子拿了几大包药材，好在他们有地方放，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拿。
……
离开医馆，回到城东的家中，已是巳时。
“阳叔，太晚了，今晚就不走了。”
“好，今晚不走。”陈石阳也不放心于正松，想等他情况稳定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