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剧组日常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在十几位牡丹坊女乐师的伴奏中，牡丹坊的头牌盲妓小妹身穿唐风舞衣，挥舞长袖，翩翩起舞，口中发出清冷的歌声。
这曲子是章紫怡亲自唱的，要的就是她的原唱，透着一种高冷，清透。
这样才能穿透人心。
若是请专业歌手演唱，美则美矣，却与小妹的气质不符。
歌声如此动听，舞曲如此优美，让饮酒后的金捕头不禁有些微薰，忍不住轻轻的拍打大腿，与小妹唱和，这样就能顺理成章的兽性大发……
不过兽性大发的戏是不可能现在拍。
今天上午光拍这一场衣袖舞就足够了。
毕竟是第一场戏，哪怕是大家准备的在充分，也得好好磨合磨合。
“咔……”
导演叫了暂停，停顿片刻，说道：“金捕头，你的表情有点正，不像是酒后微醺的样子啊。”
“酒后微醺，要不我斜倚在几案上，眼神迷离点？”
“对！你要知道，你是金捕头，是官府中人，县衙里面你的权势也是足够的，整个牡丹坊不过是你饮酒嬉闹的地方，你不仅要迷离，还要自信，因为你下一步就是想非礼小妹……”
不得不说，老眸子讲戏十分的淡然，深入浅出，道理讲得很清晰，同时还给了演员自主发挥的余地。
叶楚在旁边听得十分仔细。
虽然当初因为研究数学难题而导致脑子活性爆表，但他的记忆力还是很强的。
只要他想记住的，就忘不了。
大导演的话一个字不漏的全记住了。
等下了班回去仔细记录分析一下，就能化入自己的心中。
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想成为一个优秀的导演，需要掌握很多技能，但最主要的永远要有三条。
对故事的掌控能力、对视听语言的掌握，以及对电影创作各部门艺术的熟悉和基本判断力。
在这三点，老眸子处于顶级。
即使是全世界排，他也是最优秀的那一列。
常有人说张翼眸的故事表达能力不足，其实说这话的时候得有个前提——那得和什么比。
和他的电影画面感相比，那自然稍逊。
但却比绝大多数导演优秀。
如同陈寿点评诸葛亮：识治之良才……盖应变将略，非其所长欤。
但实际上，如果满分是一百分，孔明的识治之良才是一百分，应变将略是九十八分……
……
叶楚站在老眸子身后，对着导演的指令，随时去协调各部门的动作，但在有限的时间内，已经看出大导演的严格和大明星的坚韧……
拍这段戏，最苦的是章紫怡。
金城吾只需要随着节拍面露微醺之感。
但章紫怡却需要一遍一遍的跳。
幸好章紫怡小时候练过舞蹈，经过专业教师的指点，以及自己几个月的苦练，这段舞跳的美轮美奂。
但是要跳一上午……
要知道时值热天，空调开得再足，她也是穿的戏服……
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化妆……
为了一段舞，章子怡跳的几乎虚脱，依旧是尽心竭力，镜头里的面容上，依旧丝毫没有疲惫感。
难怪她能取得那么大成就。
不就是本职工作做到好嘛……
当然，章姐姐不知道，自己这一段舞蹈还不算太苦。
因为她在接下来跳“仙人指路”那一段舞的时候，因为威压吊脚时间太长，导致韧带永久性拉伤……
然后在后面的竹林之战，双腿劈叉，再一次拉伤……
……
随便说一句，剧组考虑到这段精彩的舞姿很容易受伤，所以找了替身。
其中一个替身叫王亚彬，就是后来《乡村爱情》前两部的王小蒙……
《十面埋伏》乃是老眸子第二部大制作商业大片。
老眸子不同于老陈《霸王别姬》后的故步自封，他是永不满足的，每一部电影，都想超越自己。
《英雄》大获成功的同时，却也有种种不足，被国内的影评者和观众批判。
影评者的夸夸其谈，老眸子向来不予理会。
但观众的看法，却让他心中生出无穷斗志。
再加上他本身的好胜心，使得他誓要打造出一部超越《英雄》的武侠巨制，因此他一如既往，延续了自己最高规格的创作态度。
每天结束，一群人到了导演房间，张翼眸带着导演组还有摄影组的人看样片，讨论明天的拍摄工作。
演员们还有编剧则在另外一边围读剧本…
围读剧本是介于剧本创作和正式表演之间的一个环节，即演员、导演、制片人、编剧等主创人员围坐在一起，演员分角色朗读剧本对白，增加对台词的熟练程度，顺便给编剧调整台词的空间…
从创作角度来说，围读剧本，是一次让大家思想交汇的机会。
演员分角色朗读剧本对白，集思广益，商量讨论，一遍遍地捋清楚人设和人物关系，排查情节细节和戏剧冲突逻辑中存在的问题，进行修正完善，落实分镜、场景、人员，统一创作思想，确定创作方向。
老眸子从进入导演圈的那一天起，一直保持这个状态。
章子怡作为“谋女郎”，这是随着老眸子拍的第三部电影，当然毫无怨言。
而金城吾和刘德桦对老眸子的名声十分敬仰，自然也没有他言。
用金城吾的话说，总比在墨镜王的剧组，一天天的无所事事发狂要好……
所以最重要的是哪个导演组织读剧本……
差不多九点，演员们离开，张翼眸跟赵小丁还在商量第二天的拍摄…
赵小丁是从三年前的老眸子申奥宣传片《新北京，新奥运》开始合作的，接着又合作拍摄了《英雄》，如今拍摄《十面埋伏》，已经是配合默契，彼此都能理解对方的想法。
用顾长卫的话说，“赵小丁摄影的画面漂亮，能准确无误地发挥导演头脑里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身为导演助理，叶楚当然一直跟随左右，一边要记录整理两人的对谈，一边还要做二人的服务员……
而第二天六点就得起……
所以老眸子的剧组为何一直比较安静，从来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过？
反而出王牌剧务、优质演员？
就是因为在老眸子的带领下，大家都一心扑在电影上啊……
哪有精力搞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