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狭笼(1更)
黑夜在无数人不同情绪的渲染中悄然而过,第二天早上,所有参加直播推演的人都被客房服务早早叫起,集中到小礼堂集合。
小礼堂有个很好听的名字——琉璃轩,其内装潢也与这个名字非常贴合,一片片琉璃镶嵌排布,灯光一亮,流光溢彩,柔和而不刺目。
一排排淡色软座排布宽敞,映着琉璃颜色,人坐在里面可以将腿伸直还不碰到前排。
二十七名推演者找了自己喜欢的位置坐,等待着即将开始的推演,彼此时不时聊上几句,除了他们和两个后勤人员之外,小礼堂再没有一个多余的人存在,都在别处等着看直播。
虞幸他们坐在靠后的位置,两边都没别的队伍,赵一酒面色冷郁,虞幸略带笑意,乍一看上去,就会觉得赵一酒是个脾气不好难以招惹的人,而虞幸则是队伍里负责唱白脸的交际担当。
赵儒儒也是这么觉得的,于是她坐在了虞幸左手边,离他右手边的赵一酒远远的。
赵谋昨晚和她联系,原话是:“我弟弟也要参加直播,他经验太少,缺个有经验的人带。你正好也是参与者,不如卖我个面子,带带他?”
赵谋曾经在一次推演中救过赵儒儒半条命,她本来就对赵谋心存感激,这次一听对方有事情相求——当然,带这个动词只是谦虚——又不和她的利益冲突,义不容辞地来了,结果被这一冷一热弄的心力憔悴。
虞幸就算了,虽然滴水不漏难以窥看想法,但是显然还是这个大冰山更难交流啊!
她就不明白了,这位真是赵家本姓人?真的是赵谋那老狐狸的亲弟弟?
是,因为小时候一些事情,赵一酒在赵家还挺有名,但这还是不妨碍赵儒儒见到真人后的诧异。
然而,就在她有点后悔,怕和这两个人组队会让她的死亡几率疯狂升高时,虞幸一通对死亡平行线的分析和布置,又让她差点站起来的身体死死钉在了椅子上。
行吧,在能力面前,性格问题都不是问题。
艾玛,真香。
大家集合得都不算早,坐了没一会儿,差不多就要到时间了。
“把人都集中起来,是为了第一时间确认死亡身份吗?”赵儒儒扎着丸子头,身材娇小,一身运动装简洁方便。
由于去年家族聚会时她正在推演中没法儿赶过来,所以今年也是第一次参加聚会,但其实她还是听说过这个流程的,参加直播推演的推演者集中起来,开始推演时便集体消失。
由于是一比一的时间流速,谁中途死亡,就会出现在自己的位子上,被派来观察死亡情况的人立刻就要上前进行安抚,登记,争取让死掉的人能得到最大的安慰。
为了活跃气氛,即使这个问题的答案赵儒儒知道,但还是主动问了出来。
虞幸打了个哈欠:“可能吧?”
赵一酒闭目养神:“……”
得,这天没法儿聊。
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干脆地放弃,让自己陷在软椅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在某一秒,她感到五感瞬间被封闭,眼前一片刻骨的漆黑,耳旁寂静无声,连她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听不到,对温度的感知也悄然失去。
虞幸也处于同样的境地中,他反应了一会儿,意识到直播开始了。
他感觉自己现在没有实体,就如一缕虚无缥缈的精神,不过这也就是短短几秒的事,不多时,知觉悄然回归,周围闭塞的空气也朝他毫不留情地挤压过来。
找回了身体的存在,虞幸周身都是冰冷的,他照例伸手摸了摸周围,发现自己又坐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这次与新人赛那次还不一样,新人赛好歹提供了一个狭长走廊,而现在,他正处于一个逼仄的铁箱子内,连站起来都做不到,刚想起身就撞到了头顶的铁皮。
虞幸估算了一下,这箱子恐怕是个正方体,边长不超过一米五,暂时找不到出口,他只能勉强曲着腿缩在一角里,等待着准备时间过去。
虽然这个环境很容易让推演者想到笼中困兽、囚禁等一系列压抑的关键词,但是虞幸丝毫不慌,他乖巧地坐着,羽绒服将他严严实实包裹起来,隔绝了一大半的寒冷空气,还挺舒服。
突然,一声尖锐响声刺破耳膜,将埋在毛领里昏昏欲睡的虞幸惊起,他眼前的铁皮上展开了一个一米宽的大屏,顶端显示着时间,下面分成两个板块,左侧较小,显示着一行血色字体。
右侧较大的屏幕上,熟悉的弹幕已经开始刷屏,跳得飞快,比新人赛的时候还热闹了好几倍,忽明忽暗的光成为了铁箱子里唯一的光源,照在虞幸身上,让他整个人都仿佛被老照片的特效笼罩,看不真切。
他只能换了个方便的姿势,打量起飞速的弹幕。
十一月的死亡平行线独属于三大家族,明星推演者很默契的不参与,但这并不代表参与者之中就没有有名的。
很多人都差一步就足以成为明星推演者,已经在之前的直播和视频中积攒了一定人气,此时的弹幕分外活跃,与虞幸之前参与过的新人赛不同,当时观众没有明确的倾向,而现在,除了节目粉丝之外,许多观众都是跟着认识的参与者而来。
虞幸看了看,弹幕的“小道消息”还挺靠谱,提到的都是他在赵谋那里得到的名单上有的人。
就在这时,直播间里的屏幕上逐渐有了画面,虽然还没进入推演世界,也没有显示推演者目前的影像,但是屏幕里缓缓浮现出了一份分组名单。
三人一组,一共二十七人,人格面具称谓有序排开,看着颇有些壮观。
虽然分组摆在这里,但如果参与者分散开来的话,直播间就是单独的,一旦二者相遇,直播间就会融合成一个,以最佳角度去播放。
虞幸看不到观众视角,他只知道弹幕突然激动起来,似乎已经得到了组队名单。
观看直播的人基数大,其中不乏看过上一期新人赛的,顿时,就有一些人把虞幸给认了出来。
虞幸倚坐着,从弹幕中捕捉到了为数不多的讨论他的发言。
不知为什么,虞幸看着这内容,嘴角翘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眼中闪过不那么善良的光芒。
在参与直播的推演者们看不见的地方,名单隐去,一串串系统提示开始刷屏。
虞幸看到左侧屏幕上,血色字体有了变化。
他迅速隐了脸上的表情,恢复了乖巧。
当倒计时归零,左侧屏幕并没有出现所谓的摄像头,而是出现了新的文字,虞幸就知道,这半块屏幕不是放影像用的,是刷通知用的,而观众则已经可以在无形的摄像头之外看到他现在的表现。
他往前趴了一点,探头去看背景介绍。
弹幕在这一瞬间少了很多,似乎从同一个直播间被分流出去了,剩下的弹幕密度瞬间下降,起码每一句都来得及看清。
……
其实这对话透着一丝古怪,但是观众们沈浸在直播开始的兴奋中,并没有谁深究。
从这一刻起,死亡平行线的直播正式分成了二十七个直播间,如果从观众视角看,就是死亡平行线节目下方出现了二十七块小屏幕,屏幕上方标着面具称谓。
一开始观众被分到哪里都是随机且平均的,观众可以自己调整,感兴趣的就留下,奔着别人来的就退出直播间,前往对应小屏幕,如果其中两个推演者汇合到一起,他们对应的小屏幕也会合二为一。
不一会儿,虞幸的直播间人数就稳定了下来,他的观众基础在这二十七人之中算弱的,来这里的除了新人赛就喜欢上他的粉丝,还有被安利过来看热闹的颜控,以及一部分佛系的、被分配过来也不想换人的懒人。
总得来说,弹幕比上一次要和谐很多,毕竟上一次是新人,各位观众都有嘲讽的底气,这次大家都是分化级,万一嘴臭惹个大佬,被好事的一举报,脾气不好的说不定一离开直播就开始在推演里追杀弹幕。
一些明星推演者观众开始了他们愉快的围观之旅,照例是进场有通知。
这些人的进场通知一个接一个响起,通过频率,其他人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来,他们都不是随机分配,而是在直播分流后,第一时间选择了幸的直播间。
于是观众陷入了短暂的懵逼。
啥意思?
幸是什么珍稀动物吗?
你看看这阵容,这……啥啊?
大魔女曲衔青,的“第四把手”许树,的任义和曾莱,还有的阎王爷、吕胖子、衍总。
这啥啊?
大佬们你们搁这儿开party呢??
只有少数观众还记得新人赛时,曲衔青就表现出了对幸不一样的态度,那时候任义也在幸的直播间看完了全程,中途还多了吕肖荣和衍明。
好在这些个大佬没有要发言的意思,弹幕们静了一瞬,也不敢再肤浅地讨论脸了,开始分析现在的局势。
“砰!”
虞幸一边看规则一边看弹幕,由于这次各个推演者没有身份上的差别,不需要保密,所以此时,明显还处于“准备时间”的阶段,参与者没有被屏蔽。
突然,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他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后倒了倒,一种失重感袭来,他只能扶住底下的铁皮才能坐稳。
“被抬起来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所在的空间腾了空,并且随着一定的幅度和频率轻微摇摆着,仿佛正被人抬着往前走。
下一刻,像是被抛飞了一样,箱子猛然倾倒,虞幸的头“梆”得一声撞在了上面的铁皮上,其实对他来说也不是很疼,就是声儿大,但他为了人设,还是发出了一声短促压抑的痛呼。
谁知下一刻,意识清晰的他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昏沉给笼罩,强制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