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变故
有人被看见了。
虞幸在暗中观察,亲眼目睹收银的女人和客人那一桌的“自己”四目相对。
收银台的女人脸上满是震惊,桌上那位也一样,只见餐桌边的女人疯狂拉扯坐她旁边的西装中年男人,指着收银台说不出话来。
错误已经发生了。
餐桌的推演者队伍纷纷注意到异常,虞幸又离那边远了点,把自己隐藏进黑暗里。
他能感觉到,另一个“虞幸”又往他这儿看了一眼,只不过他藏的好,没有被发现。
相比之下,收银台的女人实在是不走运。
她狠狠怔住,面对八双奇怪的眼睛,在羊脸领班训斥下都没有崩溃的情绪,此刻突然如同开闸泄洪,她哭了。
虞幸看到她哭就知道要糟糕。
羊脸领班仿佛背后长了眼,就在女人落下第一滴眼泪时,它大踏步走来,一把扯住了女人的衣领。
“你哭什么?”羊脸领班越凑越近,最后凸出的鼻子几乎要对上女人的鼻子。
他黝黑的羊眼闪烁出嫌恶又兴奋的神色,把女人一拽。
女人从虞幸看到她开始就牢牢钉在原地的腿终于动了,因为被拉扯着,她踉蹡了两步。
在意识到自己自己不在原地了的瞬间,她发出一声惨烈的尖叫。
“啊!!!!”
尖锐的声音穿透耳膜,所有的动物脸客人都停止交谈,整齐划一地扭头朝女人看过去。
它们面无表情,宛若一只只没有生命的玩偶。
大厅里顿时一片寂静,只剩下时钟微弱的滴答声。
羊脸领班发出古怪的笑声:“你打扰到客人用餐了。”
“我不需要这样的员工,张小薇。”
接近呢喃地低语一句,羊脸领班猛的张大嘴巴。
它的嘴巴居然可以裂开到这么大的程度,看着可以直接吞下一个人头。
它事实上也这么做了,当着所有人的面,羊脸领班一口咬下去,血液飞溅!
“啊!!!!!”
又一声尖叫,这次来自餐桌旁的女人。
女人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一只羊脸鬼物吃掉,心惊胆颤的同时,对另一个自己的警惕骤然消散,只剩无边无际的恐惧。
“她”被吃了,这代表什么?
女人满眼惊恐,浑身颤抖。
她是不是也会跟着必死无疑?
没人能回答她,所有人都在关注羊脸领班。
领班咀嚼着,羊下巴打着圈地动,半晌,它移开凑得过近的脑袋,露出收银台女人的身体。
她的肩膀上只剩下一截脖子了。
脖子顶端戛然而止,露出被啃食的横截面,里面从喷出一次鲜血之后就再无动静,安安静静的,比起尸体,更像熟肉。
“噗通。”
餐桌旁的女人身体一软,那怕被西装中年人拉扯着,也也像一摊烂泥一样滑了下去。
这一下,整个大厅的动物脸客人又齐齐转向她。
幽幽的目光分辨不出情绪,但目光的重量在此时分外明显,压得女人跌坐在地,怎么也爬不起来。
“阿姨,你怎么摔倒了?是不是老寒腿又犯了,我扶您啊。”被称作小天师的少年高声道,然后起身离席,来到女人身边,架着女人就坐了起来。
从旁边的西装男扯不起女人,到小天师轻而易举伽起女人,可以看出小天师的力气有多大。
有小天师这么一打岔,动物脸客人的目光缓缓收回了。
交谈声又一次响起,只剩收银台后的女人尸体直立立地站着,可是没有客人在乎刚才那一幕,他们沉浸回烤肉的香气中,大声谈笑。
只有推演者那一桌在不断观察情况。
女人趴在桌上开始哭,很显然,一个被拉进来的倒霉蛋并没有能直面“自己”被吃掉的勇气,精神崩溃了。
其他人敷衍地安慰了她两下,见没效果,也不在她身上多花心思。
虞幸在暗中看着这一切。
他已经能把所有人的称谓和脸对上,少年是小天师,西装男是高楼,暗杀者17号是个存在感很低的男人,长相平平无奇。
他看见“自己”站了起来,跟众人说要去上个洗手间。
众人都知道这是要去找线索,可是高楼有些不满,压低了声音说:“再等会儿去不行吗?还不知道餐厅有什么危险机制,你急着探索干什么,在在其他地方出事了别人也来不及救你。”
虽然是劝慰,但语气十足地盛气凌人。
小天师瞥了他们一眼,龇牙笑了:“想去就去呗,这场游戏不是阵营对抗,但也不是合作,各自为战的副本你管人家那么多呢。”
西装男被噎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厌烦,终究是沉默了下去。
虞幸默默想,看来小天师是那八人中明面上的实力天花板。
他看到“自己”这回没有任何人阻拦地离了席,随便找了一个牛脸服务生问到了洗手间的位置,然后晃晃悠悠走了过来。
厕所的位置在虞幸身后走廊里,另一个他想去厕所,必然经过他身边。
虞幸打算给这个自己取名叫“虞二”,为了不和虞二接触,他立刻转身,绕了另一条路线朝收银台走去。
虞二看了他的侧脸一眼,只一瞬间就转了头。
虞幸心中安定些许。
他看出来了,虞二也在躲避他。
虞二已经从收银台女人和餐桌女人身上看到了同时存在的“一个人”,所以肯定能猜出,自己也有“分身”,在不确定是不是时间悖论之前,他们两个的警惕心是一样的。
虞幸任凭虞二去厕所那边找线索,他去收银台也是想主动做点什么了。
啧,本来以为是平平无奇小副本,没想到进来后发现机制这么危险。
羊脸领班杀了收银员,临时找了一个距离最近的猪脸妹子顶上,虞幸来的时候领班刚交代完工作要点是“微笑”,看到他,领班招招手。
“你过来,把这个送到厨房去,跟厨师说是新鲜的肉,厨师知道怎么做。”
它指着直立的尸体,不容置疑地吩咐。
虞幸保持微笑,不准痕迹地又看了一眼领班一点血都没染上的羊毛,抱起僵硬的尸体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