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兵者诡道

“知足常乐吗?”沙尔巴喃喃自语,不一会便面露豁然之色:“是啊!我这一生争名、争利、争位又是为了什么,到头来什么也是。”

“道理虽然人人都懂,可真正想做到又谈何容易?”佟博暗暗叹道:“追名逐利便犹如饮盐水一般,越饮越渴,越渴越饮。”

“俊尘,阁中近日怕会发生巨变。”沙尔巴只觉自己的生命正在缓缓剥离自己的身体,可此刻的他却拥有这辈子重未有过的平静:“保重。”

“巨变?”佟博心中一惊,想到心中的疑惑出口问道:“先前与伯伯随行而来人为什么不见踪影?”

“那些人吗?”沙尔巴缓缓的闭上眼睛:“在那一夜,全部都已经先我而去。”

“也是在那一夜,风驿堂潜伏在阁主的细作损失殆尽。”佟博暗暗思量:“果然都不是易于之辈,动作比我想象中的要快。”

“王公子,沙伯伯已经去了。”柳凝诗轻轻唤道:“咱们要不要将他的遗体。。。。。。”

“不用!”还未待柳凝诗说完,佟博摇了摇手,悄声说道:“姑娘可以叫沐寒蕾来处理此事,去一层的找她,顺道去查看。。。。。。”

“明白了。”柳凝诗点点头,走出房去;佟博瞧了瞧两名依旧昏睡的襦裙婢女,嘴角便露出一丝微笑:“正所谓浑水才能摸鱼,还是先回观澜厅修整片刻。”

“小六兄弟在吗?小六兄弟?”紫烟钱庄的后堂,钱少均连门都没敲就直接闯了进来,失态的模样与平素大相径庭。

“少掌柜这是怎么了?如此慌慌张张?”正在打坐疗伤的小六被这突来其来的喊声一惊,随即睁开双眼。

“阁中的陆管事又来过了。”钱少均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小六兄弟,你可一定要帮我啊。”

“来就来呗,阁中的管事又不是第一次来了,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小六再次闭上双目,犹如老僧入定一般行起功来。

“小六兄弟,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钱少均见小六无动于衷,继续哀求道:“柳公子曾交代过,若有什么事找小六兄弟便可逢凶化吉。”

“柳公子,凝诗姐姐?怎么可能,凝诗姐姐哪有跟我说过什么?”小六一念至此,突然脑海闪过一段思绪。

“佟护卫不是要去紫烟轩吗?”佟博前往紫烟轩前,不请自来的走进了小六休憩的屋子。

“临行前,不知为何总想与小兄弟一叙。”佟博也不客气,自顾自的跪坐于小六对面。

“凝诗姐姐说过,佟护卫此人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小六将柳凝诗的口吻学得那是惟妙惟肖:“若是嘴角微动,便一定是在想着怎么算计别人。”

“小兄弟可不要听柳姑娘的,在下可对算计没什么兴趣。”佟博表面轻描淡写,可心中却暗暗吐槽:“这小妮子,居然这么编排我。”

“可小六先前已经领教了佟护卫算计。”小六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受伤的臂膀:“若非佟护卫阻扰,就凭那呆头呆脑的小二一时间又怎么会看出来银袋被取走。”

“小六兄弟,在下可要纠正一下。”佟博既没发笑,也没发怒,一脸平静的说道:“那小二可一点也不呆头呆脑,相反是个狠角色,任何时候都不要轻看自己的对手,否则会吃亏的。”

“佟护卫前来,难道便是为了说教?”小六见佟博的年纪并不比自己大多少,却对自己说教,心中极为不悦:“在咱们平蛮军中,向来以武服人,不需要无谓的说教。”

“小六兄弟说的对!与其夸夸其谈,不如身体力行。”佟博自腰间取出一颗幽绿的鬼火石放在了二人中间的台案上,笑道:“在下知道小六兄弟的妙手快若闪电,相信将这颗鬼火石收入囊中应该不难办到吧?”

“原来佟护卫想考校小六。”小六瞧着台案上深绿色的鬼火石,问道:“能取到何如,取不到又如何?”

“若小六兄弟能取到这颗鬼火石,那在下便任由你处置。”佟博笑道:“若是由在下侥幸取得,那小六兄弟只要帮在下做一件事便可。”

“此人明知妙手之术的厉害,居然还如此托大挑战。”小六脑海中极速盘算着:“况且他内力尽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快过我。”

“怎么,平蛮军中的人难道也会怕吗?”佟博见小六低头沉吟,没有立刻答应自己,心中暗暗欣赏。

“佟护卫不必使这种激将法,小六向来不吃这套。”小六猛然喝道,却又话锋一转:“不过,我答应了。”

“在已然看出我使激将法的情形下,依然答应了。”佟博点头指着鬼火石:“由你数三声,便可以出手取物了。”

“居然让我来数?”小六瞧着眼睛风轻云淡的佟博,好生之心悠然而升,豪气干云的说道:“佟护卫,便让小六看看你有何能耐?”

“一、二、三。”随着‘三’字出口,小六的右掌快肉眼难辨的速度扫向鬼火石。

“得手了?这也太容易吧。”小六只觉石头已被自己握在掌中,摊开一瞧,只是一颗普通的飞蝗石。

瞬息之间,佟博射出一颗飞蝗石将鬼火石撞飞出去,撞在小六对面墙壁上,又反弹回来。

小六反应亦是极其迅速,双足点地,整个人仰面朝着鬼火石的方向抓取。

“当!”就在小六的右掌距离鬼火石半寸之际,佟博右掌一扬,又一颗飞蝗石射出将鬼火石撞开。

小六一掌抓空,无奈之下只得如影随形般的跟着鬼火石的轨迹追去,佟博虽出手如风,可一时间也无法取得鬼火石,二人呈僵持之势。

“可恶!没想到纵然内力尽失,打出的暗器也有如此的速度与力道。”小六追击鬼火石的同时,试图去拦下佟博射出的飞蝗石,可任凭他竭尽全力,却连一颗也拦住。

“原来,他在打出飞蝗石的时候早就算准了距离。”小六每次拦截飞蝗石总是差之毫厘,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嗯?看来小六明白了暗器的奥妙!”佟博瞧见小六在奔跑中,左掌不经意握在了背后的竹棒上,暗暗点头:“是时候分个胜负了。”

“当!”小六眼见飞蝗石再次从身前穿过,蓄势待发竹棒横向挥出,将飞蝗石击飞。

失去了飞蝗石撞击的鬼火石,终于力竭而落;小六背对佟博,左掌中的竹棒顺势向前推出,再过一息,便可接住落石。

高手过招,一息之机,便可改变局势;一枚薄如蝉翼的飞刀抢在竹棒之前,自空中旋转飞来,不偏不倚般的将鬼火石一钩一带,一并飞回佟博的手中。

“小六兄弟,承让。”佟博将嵌在刀钩间的鬼火石取下放在台案之上,笑道。

“切!真是被摆了一道。”小六见胜负已分,也坦然接受;他缓缓将竹棒插回后腰,又坐回到了佟博对面:“本以为佟护卫内力尽失,打出来的暗器应该绵软无力,想不到。。。。。。。”

“那可得视情形而定了。”佟博笑道:“若是以伤人为目的,不使内力发出的暗器当然绵软无力;可若以夺物来说,只需精准控制,便无不可;况且小六兄弟所居卧室,长不过三丈,宽不过两丈,这等距离即使不用内力,只凭臂力,在下也有这个自信能够将暗器送到所需之处。”

“从一开始,佟护卫便算好了一切?”小六问道:“佟护卫让我数三下,难道就不怕反应不及直接被我取到鬼火石?”

“你不会的。”佟博继续说道:“小兄弟难道没发现自己每次使用妙手之际会有个非常不好的习惯,那便是右肩会微微耸动;在下只要抓住这个瞬间的机会,便可抢得先机。”

“原来如此。”小六暗暗叹了一气,锐气尽失:“佟护卫当真是观察入微。”

“兵者,诡道也。”佟博收起了笑意,严肃的说道:“正所谓兵不厌诈,小兄弟方才与在下的博弈之中能想到使用竹棒去拦截暗器,便很不错;只是很可惜,稍稍领悟的晚了些,若是能早一点使用,使得鬼火石的移动轨迹脱离在下的算计,那胜负便是未定之数。”

“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个护卫?”小六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到是觉得,你不去领军真是屈才了!”

“小兄弟真是太抬举在下了。”佟博双手一摊:“在下闲散惯了,可没做好将众兵士的性命抗在肩头的觉悟。”

“将众兵士的性命抗在肩头吗?”小六喃喃自语,脑海中仿佛又回到了数年前平蛮军溃败的场景。

“小六兄弟,大丈夫一诺千金。”佟博见小六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笑着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是不是该兑现承诺了?”

“说吧,佟护卫想要我做什么?”小六到底是平蛮军出声,爽快的问道。

“我不在的期间,保证钱庄内人的安全。”佟博神情肃穆,铿锵有力的说道:“至于要如何要如何做,全凭小兄弟的本心。”

“我应下了。”小六郑重的点了点头,瞧佟博起身要走,连忙问道:“那位护长,该如何应付?”

“哈哈哈!”已经走到门前的佟博突然笑着朝小六招招手:“来来来,附耳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