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最美的火花，最残忍的恶魔

老槐坡下，刘铭传将熄火灭灯的摩托丢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他的身上的号衣已经湿透了。

与胡人周旋了许久，生理和心理都仿佛到达了极限。

从军十年来，刘铭传经历大小战阵不下百场，但像今天这样将恐惧、兴奋、期待，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的，还是第一次。

他抬起腕表，荧光指针指滴答滴答转动。

下一刻，它刚好指向了11点30分。

刘铭传下意识的抬起头，茫然地看向天空。

究竟是怎样的景象，才能被称为世间最美的花火呢？

刘铭传童年中关于烟花的有限记忆并不能帮助他想象出答案。

啵！

忽然，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光点，紧接着一声并不嘹亮的暴鸣声从天际传来。

一切都是那么的平淡无奇。

至少与刘铭传的想象大相径庭，之前那种可以做饭的钢瓶炸弹也比这要有威势得多。

然而就在他微微有些失望的时候，那个光点却陡然爆裂开来。

哗啦——

仿佛漫天的流星雨，落向大地。

这一刻，无论是刘铭传、赵喜柱、北川景子，还是西安城中在绝境中坚守了整整一个月的军民百姓们，都看到了这宛如神迹的夜空。

“最美的花火，却是人世间最可怕的恶魔……”

头上扎着草环，脸上涂着泥浆的赵喜柱突然从刘铭传身边三米处爬了起来，把刘铭传吓了一大跳。

“这个给你！”

赵喜柱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取出两副耳塞，给自己塞上一副后，递给了刘铭传，“相信我，接下来的声音你这辈子都不想听到第二次。”

·

孟子曰：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

赵喜柱不是什么君子，但也不愿意聆听这些禽兽在熊熊火焰中的兽吼。

这不是什么妇人之仁，而是身为一个华夏人的本能，这丝毫不妨碍他以最残忍的手段消灭这些窥伺神宇的野兽。

使用“李梅天照”炸弹正是赵喜柱下达的命令。

这种炸弹，其实就是臭名昭著的白磷弹。

作为一个灵魂90后，朱富贵当然也是看过脍炙人口的《五村械斗之眼睛传奇》的。

里面宇智波一族有一种很厉害的瞳术叫做天照。

当他发动时，施术者瞳孔聚焦处会燃起具有强大破坏力的黑色的火焰，黑炎在目标被燃尽前不会消失。

朱富贵有理由相信，这其实是日本人对于李梅烧烤的某种致敬。

毕竟他们的首相肯定向李梅雕像又是鞠躬又是献花的，想必东京人民无不思念李梅。

天照不灭的特性与白磷弹完美契合，所以朱富贵取了这个名字。

至于说天照是倭人原本主神，这也不是什么问题。

因为根据森下等人的考证，天照本就是黄帝他老人家的洗脚婢，也是“黄帝御女三千，白日飞升”中的一女。

因为是洗脚婢嘛，擅长烧水，会放火也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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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当年李梅火烧东京，焚毁大量木制建筑时用的炸弹并不是白磷弹，而是凝固汽油弹。

白磷弹作为一种武器的效果，其实是被各种网络文学严重夸大了。

在现代战场上，白磷弹主要是作为照明弹和烟雾弹来使用。

这不是因为白磷弹被联合国禁用了，而是因为白磷弹燃烧缓慢，绝对温度不足，单独使用不能造成猛烈的火焰，作为燃烧弹远远不如凝固汽油弹好用，更别说叔丁基锂、三乙基铝这些玩意了。

实际上，根据《禁止或限制使用某些可被认为具有过分伤害力或滥杀滥伤作用的常规武器公约——禁止或限制使用燃烧武器议定书》，白磷弹根本不算“燃烧武器”。

所以很多国家在军事行动中向敌对势力的城区投掷白磷烟雾弹，起到燃烧弹的相近效果，同时在相关条约上，对手抓不到把柄。

国际条约不是禁止了白磷弹，而是变相促进了白磷弹。

朱富贵没有什么白磷弹情节，其实一开始就想搞凝固汽油弹的，无奈以大明如今的化工实力，还是只能老老实实用白磷弹。

好消息是，白磷弹温度相对较低，燃烧比较缓慢的特点，如果是为了迅速杀死目标，提高杀敌效率，当然是缺点，可若是以折磨为目的，那么白磷弹就很完美了。

正如赵喜柱说的，世间最美丽的花火，却也正是最可怕的恶魔。

漫天的火雨终于落下，每个“雨点”看上去并不骇人，甚至还有一些漂亮。

胡人们起初对此不以为意。

毕竟这些火点似乎与烟花落下的火星别无二致。

最多就是在皮肤上烫出几个伤疤罢了。

但很快，事情的走向远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沾染在皮肤上的白磷持续氧化燃烧着，丝毫没有熄灭的迹象。

胡人们连忙用手去拍，用身子在地上滚。

然而无论用什么方法，燃烧依然在继续。

惊恐之下，胡人们开始试图逃跑，他们撞到、擦碰到别的胡人，这些不灭的火焰又仿佛是瘟疫一般沾染在了下一个人身上。

他们哀嚎着，嘶吼着。

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在旷野中回荡。

·

西安城中，因为胡人暴走而彻夜未眠的百姓们聚在一起，准备向过去几十天一样，为守城将士运送物资，协助守城。

他们很清楚面对的敌人有多么可怕，一旦城破，自己面对的将是如何凄惨的结局。

正是靠着众志成城，这座古老的城池才能坚持到现在。

可今晚，西安的百姓彻底糊涂了。

先是流星火雨，紧接着便传来胡人的哭叫声。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候，第一批轮值的民壮退了下来，百姓们无论老幼妇孺全都围了上去打听情况。

“额也不知道，总之胡人们全都冒了火，额就觉着，这怎么就这么像光武皇帝那个路子呢？老天保佑！”

西安不愧是十三朝古都，就连不识字的老百姓，说起汉唐皇帝们来也是如数家珍。

不一会儿，当今天子乃是和刘秀一样的大魔导师的流言便传遍了西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