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五章 得心

颜娧许久都没想透,为何回春会来到京城范围什么话都没了,低头撮着手上银戒半晌,仍没有任何回应。

没来得及宣泄满腹的不悦,忽地砰的一声,颜娧整个人失去意识倒卧在地,立秋再快也只接到头颅不着地。

轻拍了主子脸颊好几回也没见醒,“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舒赫手上还挂着陆淮,想帮也不能帮的面容也是愁云惨雾。

……

再次进到有如九霄云外般云雾缭绕的神外之境,颜娧诧异不解地盯着面前闭眼禅坐,不过八九岁的女娃儿,也没瞧懂怎么回事……

小女娃身上熟悉的气息,的确是那回春的气息无误,怎就突然化身为稚儿模样?

这么长时间不见难不成在孵化?

纤手不自主地对比着小丫头的颈项,不禁摇头苦笑,没想到再见回春居然是想着...掐死牠...

正想将抽回手同时,小女娃也正好半掀眼帘,缃色眼瞳绽着妖异的光芒惊恐回望着她。

回春纤瘦手臂撑着地面,不自主的退离了手心范围几大步,骇然不已地问道:“妳...妳...妳作甚?”

随着这个异世流转几千年,她终于换来一张可人的皮相,本以为换个面貌能得到她的青睐,但求至少不会像之前那样动不动想掐死她。

好容易熬出来皮相,第一个就找她来分享,怎么还是想掐死她啊!

这方琛到底收了什么徒儿?怎么能对一个小丫头下这样的毒手?

她没有抽回手,此时装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装不来的!

是以颜娧坦然的负手于后,扬着意欲未明的浅笑走近回春,偏头凝望着惊恐的小女娃儿,讪讪笑道:“妳这是孵化了?”

“幻化!这是幻化!”回春稚嫩的嗓音抗议着。

藕臂撑在长腿上,皓腕撑着下颌,颜娧不解问道:“说到底都是一条蛇,不用孵?”

回春:……

这么说也是没错,还没自卑完,伤人的话便又传来。

“不是自诩为仙?怎么现在才有人皮囊?”颜娧丝毫不遮掩唇上的揶揄。

回春暗暗埋怨着:带不带这么埋汰人的啊?不能给点活路?

说是仙,也是在狐狸大仙的帮忙下,藏匿于异界的脱轨命体,又不可能生来便有与众不同的能力,要什么样的修为仍得靠自个儿磨炼修习。

“藏呢!居然用到藏这个词儿,你们究竟在做些什么?”颜娧环着双膝睨着小女娃,纤指轻弹了她的额际。

“天道啊!”回春捂着额际,心疼自个儿没有受到疼爱,可怜兮兮地说道,“天道如何,异世就该如何,妳不也尝到违逆天命所归的苦果了?”

“苦果?”颜娧听得黛眉都纠结了。

这话有意思了啊!难不成逆天而行还遭天谴了不成?

小娃儿脸上装出一脸老成更是叫人隔应,瞥见颜娧不悦的神色连忙收起风凉,正色说道:“如果一路南行都带着兽军,妳想想,清家能让妳受得那番委屈?”顿了顿,再次惋惜道,“明珠村都是好人啊!”

愣了愣,颜娧被说得哑口无言,揭不过去的伤疤,在牠恣意的随口说来,着实叫人不悦。

“妳救得晓夷城却害得庐县,救得织云岛却害得明珠村,看似毫无关系,实际却都是因果,不用我多说,妳自个儿细想便知。”回春拍了拍身上看不见的尘灰,提醒道,“我们的粮食来自什么妳更是清楚,什么能帮助我们加快修行,我想不用多说吧?”

颜娧被说得又是一震,异世里每一条生灵都是牠们的灵力来源,看来光是庐县的屠戮便成泰半仙身……

“加上雨田城寻回的两样神物,我们自是事半功倍。”回春也陪着双手环膝,大眼眨巴眨巴地瞅着陷入沉思之人,轻声细语道,“明珠村令妳有所动摇了,我觉着挺好。”偷偷摸摸轻触着皓腕,想学着她安慰人的模样,“妳在意的人命在眼前逝去的感觉很不好,但是这原本可以避免的……”

回春的话语有如根根专戳痛处的银针,疼得她几乎说不出话,怎会不懂牠言下之意?如今不正是在意愈多失去愈多?

“都说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上一句呢?”回春咬着唇瓣偷偷窥看着。

回春的小动作真是令她烦躁头疼,此番提醒多数也是想劝服她啊!

伦常乖舛,立见消亡,德不配位,必有灾殃,说的不正是现下的东越?

伦理纲常没能上岗,身居高位却视百姓如草芥,此番言论说得好像一切全是她的错?

人性的贪婪执念,是她能够阻止的?

“妳的性子本就乖桀难训,现下又造了些难以善了的因果,实话说连大仙也无法预先知晓结果如何了。”回春偏头耸肩道,“在妳寿终正寝前,方琛的灵契都不会消失,我呢!始终是个妳要我往东无法往西的陪伴者罢了。”

“我又造了什么因果难了?”这没来由的指责她可不认啊!

“妳问了我又不能多说,总之起因动念在妳,如何收拾因果全在于你俩了,总之尝点皮肉痛在所难免啦!”回春作势起身打算离去,又被扯了下来。

“说了一堆有说跟没说一样,你们是怎么打算着?”颜娧真是被气笑了。

回春凝起秀眉无奈苦笑道:“我们才想问妳怎么打算呢!”

知天命却不循天命,他们这些方外之人又能如何?

难道能摁着她的头行事?

被她有意无意的搅和至今,该乱的国家也没能真正乱起,南楚也因她的以牙还牙,造就恭顺帝屈服于倾愿蛊之下,始作俑国也因她的来到而趋于安稳。

逼得狐狸大仙现在但求顺利终结乱事而非乱世了啊!

看似解迷的一趟路程,已令三王的和平态势逐渐土崩瓦解,对一群本不该在其位,又深具贪念之人,她的身份愈明显引来抢夺自然愈多。

失了因果,谁能得知鹿死谁手?

当初想着裴家在东越的探子全被三王给毁了,因此遣了谜离老人的座下弟子前来奠定该有的基业,如今她也用得挺得心应手啊!

大仙说的随她去的结果,至今也不知如何收场,此时不闭嘴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