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民夫还乡

民夫浩浩荡荡的从蓝田大营出发，一路上欢声笑语，有同村的民夫甚至已经开始讨论要给家里的妻子儿女卖什么东西合适。

也有人谈论着那天发生在蓝田大营的事情，他们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就是嬴玄冷漠的面容，但是这冷漠却让他们备感亲切。

长戈武侯嬴玄面冷心热，是个难得一见的大好人，这是所有民夫想法。

胡阿牛是赵地的一位民夫，他被朝廷征集去北方修长城，背井离乡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在蓝田大营的骑兵护送下，他是第一批到大达家长民夫，过了不远处的山岗，就是他的村庄了。

“多谢将军一路护送。”

“无妨，这是嬴玄大人的命令，我也只是奉命行事，你好自为之吧，不要辜负大人的心意了。”

骑士说完就快马加鞭离开了，他还有其他人要护送，始皇帝不仅将修长城的事交给长戈候，就是蓝田大营在未来三个月内的主将也是长戈候。

他也出身贫苦，对于长戈候如此照顾这些民夫也是感动至极，穷苦人家的命也是人命啊！

胡阿牛过了山岗就踌躇不前，他已经一年没有回过家了。他一走家里就只剩下年迈的父母和身体不好的妻子了，在这样的世道中，他们要想活下来，何其困难啊！

该面对的终究是要面对的，他抬起头来，一往无前的迈出步伐，转过山岗的一瞬间就愣住了。

他远远的就看到村口聚集着不少人，为首的老人他再也熟悉不过，白发苍苍，步履蹒跚，正是他的父亲。

父亲身边，他娘也是望眼欲穿，他的妻子看到他的时候，更是泪流满面，喜极而泣。

胡阿牛无声的哭了，他在城镇为爹娘和妻子置办的过冬的衣物被他扔在地上，他迈开双腿，就向着人群跑了过去，这一刻没有什么比拥抱他们很重要了。

“爹娘，孩儿回来了！”

胡阿牛跪在地上，重重的磕头。

“阿翠，我回来了，这些年，我对不起你啊！”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妻子拉住他的手，一个劲的说道，生怕他突然消失一样。

“回家，我们回家。”

看到这一家人阖家团圆，其乐融融，一旁的其他人不禁有些担心，他们的儿子、丈夫也被征集，怎么只有胡阿牛回来，其他人呢？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了吧？

“阿牛，我家狗蛋呢？他当初和你一起走的，怎么不见他回来？”

“还有我家铁娃，不会死了吧？你就告诉我吧？”

村民们七嘴八舌，纷纷询问自己的亲人。

“大家放心吧，他们都没事，我们分别的时候还见过了。可能是因为路程不同，所以来的晚一点。”

“死在北方的，大多是楚人，受不了北方的严寒，我们北方人大多都扛过来了，只有少数人出了意外，不过大家放心，我们村的人都活着呢。”

胡阿牛一拍脑门，急忙解释道：“长戈候大人心疼我们，不但让我们回家，还给了我们不少银子，而且民夫在大秦皇家商会买东西，一律只收一半的价钱，说不定他们正在给你们买东西了。”

“长戈候大人真是个好人啊，阿牛你可不能忘了人家的恩情啊！”

胡父语重心长的说道，他活了这么久，头一次听说被征集的民夫还有给钱的，而且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这可是寻常人家一辈子都积攒不要的钱财啊！

果然，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的民夫开始回到家中，整个秦国沉浸在喜悦之中。

可是嬴玄反而变得安静起来，从蓝田大营回到秦王宫，他甚至没有去见嬴政，而是一个人躲在影密卫卫所，不见任何人。

民夫还乡看似是个好事情，但是其中的风险大概只有嬴玄清楚，天下苦秦久矣，可是谁也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对抗大秦。

如今民夫还乡，一些有心人难免讲心思总在民夫身上，他们是青壮，只需要稍加训练，就是一名合格的战士。

虽然嬴玄给予了民夫极大的好处，但是他们以前在北方的日子过得并不舒坦，甚至可以说是血泪交加。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造反，但是只要他们中的十分之一被人说动，就有六十万挥戈执剑之士，这股力量足以惊动整个秦国，即便他是嬴嬴政最信任的人，他也担不起责任。

影密卫已经化整为零，全员出动，秘密潜伏在整个秦国，监视者所有民夫的一举一动，将他们所看到的一切都以秘报的形式传递给咸阳，交给嬴玄定夺。

无数的密报从秦国传来，嬴玄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所有的密报他都要逐一阅读，一旦人浑水摸鱼，乘机造反，他必须立即处理。

其实嬴玄并不担心这些民夫造反，即便已经结束了六国战乱，但是秦国将士的长剑依旧锋利，远不是那些民夫拿起刀就可以比拟的。

但是嬴玄依旧不想看到任何意外，一旦民夫起义，为了消除嬴政的怒火，除了血洗六国民夫，嬴玄想不出任何其他的方法来。

这就是他要给秦始皇嬴政的交代，是给大秦的将士一个交代。

秦人或许有错，但是六国谋逆就是罪大恶极，这在秦始皇心中，所有秦国的官员之中，甚至就是嬴玄自己的内心中，是他们不可动摇的原则。

不过让嬴玄感到欣慰的是，那些民夫似乎并没有造反的意思，哪怕是在北方死伤最多的楚人，也仅仅是有些非议，而没有人明目张胆的提出造反，或者复国之类的话。

“赵青衫，这几天你替我盯在这里，任何风吹草动就立刻向我汇报，尤其是在民夫返回北方的时候，这事关整个秦国的安危，容不得半点马虎。”

嬴玄觉得差不多之后，将这一切任务都交给了赵青衫来处理，并非他不愿意呆在这里，而是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办。

大秦皇家商会在姬、赵两家家的努力下，已经在整个全国陆续建立起来了分部，大秦皇家商会内部鱼龙混杂，朝廷大员世家门阀，都不是那么简单的，有些规矩必须提前定下来。

货通天下，利往四海，这是大秦商会的宗旨。但是嬴玄花费了这么大的人力物力，当然不仅仅是用来经商的。

更重要的是想把他们变成影密卫的情报来源，而且大秦商会遍布整个秦国，关系网错综复杂，打探起消息来自然事半功倍，比影密卫明察暗访，自然要好上不少。

当然眼下大秦皇家商会的作用远不止此，眼下秦国的天气已经变得越来越冷了。虽然大批青壮已经返回家乡，但是即便他们回到家乡，也不会轻易改变这个严酷的事实。

他们的出现最多让这次寒冬变得不是那么严峻，即便他们手里有了钱财，但是钱财并不是粮食，也不是衣物，没有办法为他们填饱肚子，也没有办法让他们觉得温暖。

门阀世家自古无情，面对灾难，他们不会对这些老百姓伸出援助之手，相反他们更有可能落井下石。

哄抬物价，垄断粮食来源，对于世家来说简直就是轻车驾熟的事情，这也是嬴玄目前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所以接下来大秦商会最重要的目标就是稳定住整个秦国的物价，确保秦国短时间内的安宁，当然嬴玄也清楚，这将会花费很大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