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付出代价

如果是孑然一身的话,杨德旺也许还会选择与祁府共存亡,但在这种情况下,家里的孙子嗷嗷待哺,儿子也是府里的下人,但如今祁家已经穷的叮当响,若是再不寻求出路,他们这些大人还没关系,可杨德旺不想等自己百年以后,儿子也落得一个卖孩子为生的地步。

在现如今这个时代之中,如果背后没有靠山提供生存空间的话,普通百姓想要活下去,当真是太过艰难了。

“决定好了?”

祁陆轻声问着。

杨德旺老泪纵横,环视着这个生活了许多年的地方,又看了看儿媳怀里抱着的嗷嗷待哺的孙子,终于还是叹息着点头道:“小老儿自己死不足惜,但却不想苦了子孙啊!”

这一次的离开,与上次是截然不同的事情。在杨德旺说出了心中所想之后,另外的十几个下人,此时也默默的来到这里,跪在了祁陆的四周。

“求公子带我们离开吧,我们实在是不知该去往何处了……”

“公子开恩……”

他们也实在是没有可去的地方了,如果公子走了,管家也跟着走了,那么他们最终也会落到个流落街头的地步。毕竟在这年头里,除非是大门大户,否则根本就用不了这么多的侍女下人,他们的日子必然会无比凄惨。

“那便离开吧。”

祁陆怅然若失的说了一句,随即当先带人离开了这里。他怅然若失的不是树倒猢狲散,他是觉得等到了京师之后,又要寻一座大点的宅子了,否则的话,这么多人也安置不下啊。而且,他那开商铺的愿望,是无论如何都实现不了了……

就惆怅!

想要当个老板,然后笑看人间沧桑,怎的就这么难呢!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仆人们喜极而泣,终于能够离开这个让人感到压抑的地方了。而能够坚持到现在才离开,说明他们对于祁府的忠心还是有的,也在幻想着祁府能够变得好一些。但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尤其是祁正德那歇斯底里的叫骂,让他们从幻想中脱离出来,再也不对这里报什么希望。

忠心能够说明很多问题,但忠心也不能当饭吃。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忠心’这两个字,也不过就是个笑话罢了。

祁陆的心情非常的复杂,他也知道,将这些人带走的话,整座祁府之中,就只剩下祁正德一个人了,到时候的下场,必然会无比凄惨。

某些人,终于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付出代价的。

而这种结局,也不过是对方咎由自取的。

想要成为修炼者没毛病,祁陆也从来都没有想过,想要修炼是什么坏事。但想修炼没有错误,错的是不应该用家人的生命来做交易的赌注。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但这句话在祁正德的身上却变了味道。虎毒食子,这才是他的真实写照。

这种人如果还活着,那当真是异常讽刺的一件事情。

祁家的大门关闭,空寂的如同没有生命的存在。过了许久,骂累了的祁正德,不由得大声呵斥道:“该死的!仆人呢!你们这群贱奴,还不快把我推回去!”

然而,没有人回答,一只精瘦的老鼠从他的膝下路过,吱吱叫着像是在搬家。

“怎么会有老鼠?!你们是活腻味了!还不快来人!!来人啊!!”

然而,即便是他叫破了喉咙,也没有人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真正的成为了孤家寡人。

“人呢?人呢!!!都给我死出来啊!杨德旺!杨德旺你在何处!快来啊!”

祁正德的心,终于出现了一丝的慌乱,他觉着事情不对了。

空寂的祁府之中,只有他的声音在回荡着,说不出的苍凉。

人……都离开了?

你们这群该死的贱人,竟然把你们的家主给留在家里,自己跑了?!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了!

回来啊,你们回来啊!

我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地方,还没有人伺候,你们这是想让我死啊!

太狠毒了!

祁正德真的慌了,瘸腿蹦着,却因为情急之下,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只能向外面爬着,嘴角都已经被他给咬破了。等他爬到前院的时候,家里早已人去屋空。

“你们……回来啊!”

……

世间之事,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没有人能够例外。

祁陆带着人离开,自然在清源城中引起了轰动,每一个人都静静地看着他们的离去,却没有人说话,直到在城门口的时候,遇见了城主范闫兴。

“要离开了?”

“是啊,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祁陆回答,语气中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只是感觉到一阵悲伤。他不明白,明明是别人做错了,为什么总是有人认为,是他做的不地道。

范闫兴沉默稍许,同时叹了一口气,道:“听闻你在京师做的不错。”

“举步维艰。”

跟对方自然不用说的太过明白,虽然他知道,范闫兴其实是想着跟九皇子搭上关系,但这种事情祁陆却不想替姬无厉做主。

“如果有需要的话,随时给我来信。至于你父亲那边,有我在,不会让他饿死的,只是生活条件也许就没有以往那么好了。”

祁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哂笑道:“跟我没关系了。”

如果能够不死,那便也不死吧,自己确实是没有办法对他下手的。让他一个人,在孤独与绝望之中煎熬,说不得是更加难受的一件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祁陆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与对方稽首一礼,转身离去。

只是才将将迈开步子,范闫兴终于忍不住的问了一句:“九皇子……近来可好?”

来了,

果然是另有目的的吧。

当然,祁陆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瞧不起对方。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每一条路都是自己做出来的选择,只要不影响到其他人,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系。

“还好。”

祁陆终究还是说了一句:“如今各处都需要用人手,九皇子必然不会忘记城主对于清源城所做出的贡献。若有朝一日,说不得就要与你联系了。”

范闫兴一稽到地,“多谢。”

“不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