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抗灾

数以百计，千计的渝中百姓在这次洪患中丢了性命，更有几万百姓虽万幸在水患来临之际，及时逃脱捡回了一条命，可家中房子田地财产甚至口粮却都已经没了。堪堪才熬过干旱勉强活着的渝中百姓，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等来的不仅仅是久旱逢甘霖，也不仅仅是枯木逢春、万物复数，还有要人命，断人活路的洪患。这一日起，成批成批的农户，在大雨中拖家带口沿着官道往东南方向找出路。可是大量的山体塌方泥石流将官道也给堵上了。不少百姓们走到一半没了去路，被雨水浸泡透的身体，在春日的夜里体表温度逐渐下降，不少人越走越没了力气。特别是那些原先就只有一口气撑着，想着能逃到城里就有救的人，再被山石拦去了去路后，便连最后一口气都松了。等到次日附近县衙差役赶过来清理官道时，发现数十具冻僵的尸体。这样的情况在麓山郡管辖下数个镇县都有发现，好在麓山郡应对这次水患早有准备，死伤情况对比其他几个郡城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日午时后，贺庸借着巡视检查官道和各镇县百姓受灾的情况，又来了一趟下河塘村，同时也送来了两百套差役服和十来套吏官的袍服，而差服之下压着的就是麓山郡五枚吏官的令牌，和五十块差役的令牌。避开众人，贺庸郑重道：“齐少东家，刘大人让您小心行事，麓山郡百姓的安危便全系在四海身上了。”真是扣的好大一顶帽子。顾七没有应下贺庸的话，只反问：“刘大人如何同意的此事？”“是王和彬王大人私下寻了刘大人商讨后定下的。”自然，贺庸有些话并没有对顾七明说。其实一开始回去时，贺庸是和王和彬两人一同去见的刘守正，将四海的要求告知了刘守正。只是事情并不顺利，听说四海的人要差役服和令牌，刘守正想都没多想当即就驳了这件事，还因这件事发了好大一顿火，将贺庸和王和彬都训斥了一顿。贺庸不敢反驳刘守正的意思，便劝王和彬算了，天无绝人之路，再另想其他办法就是。却不想王和彬当日没说什么，第二日竟又自己私下去找了刘守正。贺庸清楚的记得第二日他原本有其他事情要去找上峰大人禀告，没想到还没走到书房就听到了里头传来的怒喝声，还有摔杯子的动静。贺庸当日没敢进去，又怕出事便也不敢离开，只在外头守着。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方才听到刘守正唤了林官家带人收拾了书房里的破茶盏。之后贺庸又等了一盏茶，才见王和彬从里头出来，面上看不出好坏，只与他说，大人答应了四海的要求。至于到底王和彬到底是如何说服刘守正的，贺庸并不知情，也没敢多问。顾七也同样没有深究的意思，只觉得王和彬这人有些意思。细想起来，自己与刘守正的交易，竟有一大半是由王和彬推进而成的，可偏偏这位王大人本人却并没有要与四海私交的意思，与自己的关系甚至不如贺庸来的熟络。收了差役服和令牌，交代了江平将这些东西带去罗山村，安排下一批出城的镖师换上，顾七留贺庸用了一顿便饭。又问起麓山郡城内的消息，得知因城外几条主河道就加固了，城内也早有防范，为此虽然这几日雨势很大，但城内大多数住户的情况都还算良好。即便有些地势较低的或临近城内河道的区域因雨势过大，内河水位上涨受了一些损失，但这些损失大多可控，并不伤及人命，也不需要额外转移安顿。不过相较于城内百姓的幸运，麓山郡管辖下其他镇县村落就没有那么好运了。虽然贺庸王和彬几人人早有安排，奈何在时间紧迫，物资短缺，且整个郡城内府衙包括几个县衙内都有人手都不足的情况下，也只能先挑选其中几个重点区域防控。再则几个县镇之间各自为政，为了确保自己管辖内的县城和镇城的安稳，能用上的资源人手，都用在了城镇上，根本无暇顾及附近的村子会如何。这一点倒也不能全怪官府，毕竟人手就这么多，可用的资源也就这么多，相较于人口集中在籍人数众多的县镇居民，那些人口分散每处数量又不多的偏远村落只能被选择性的排除在外。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麓山郡内不少村子的地势较高，有些村落还远离河道，受灾并不算严重。另外个县镇的官吏虽然在资源和人手上无暇顾及到这些村子，但也并非什么都没有交代。至少安排了负责此事吏官在大雨降临之前专门召集管辖下的各村落村长和有威望的乡绅开了个大会。让各村自己准备好防控防洪的事项。只是天象之事，诡秘莫测，暴雨一日未来，自不可能所有村民都能听得进去，好歹也算是提前给了警示。也正是这些警示让部分村民在洪患来临之前逃出了村子，侥幸保证了一条命。当然，有幸运的，也就有不幸的。贺庸昨日就派了人到各处巡视，今早传来消息，有两个村子被淹没了，根据逃出来的村民口述，当日夜里山洪倾泻下来的速度太快，村子里大半的百姓还处于睡梦中，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房子就已经被冲毁淹没了。而他们几个之所以能逃出来的，仅是因为住的离村口比较近，听到巨大的动静就起来了，见山洪汹涌，有几个甚至连外衣都没套上。还有来不及逃的，将孩子放在了洗澡桶里，大人则抱着桌板才勉住活下来。而对官府来说，这两个村子地处偏僻，原本留住人口就不多，虽是祸事，却也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毕竟今早传来的消息，隔壁郡管辖下，已经有七八个村子被淹没了，甚至还有两个县城受灾严重，死了不少人。“这次水患，几个县城里，太康县的情况是最好的，除了提前撤离了所有村民的王家村，所有村子都被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