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九十章 丑闻真相
“朱家?”卫庄低沉的声音响起,“他现在快死了吧?”他不知道四季镇现在是什么情况,不过有心算无心,朱家肯定一脚踩进别人的陷阱里。不死也得脱层皮。“他要死了?”章邯闻言露出了疑色。按照他的判断,这场侠魁之争朱家即使不能胜出,短时间内应该也不会落败。怎么突然人都要死了?盖聂回了一句,“如今朱家成了众矢之的,下场恐怕不会太好……应该还不至于死。”按照他和卫庄目前了解的情况和做出的猜测来判断,朱家肯定会被大削,但不会被直接削死。除非出现什么意外情况。“众矢之的……”章邯眼中闪过一抹思索,心中似乎有了一些答案,“罗网想灭他的口?”“他们也认为朱家是青龙计划的另一位传承人?”盖聂含糊的回道,“或许是……罗网有太多的理由除掉朱家。”“更有趣的是,如果罗网确实想灭口,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卫庄噙着笑,意味深长的提出了一个问题。在侠魁失踪,一名传承人已死的情况下,再除掉另一位传承人,能达成的目的粗略一想只有两个。其一是破坏青龙计划的执行。其二是阻止别人知道青龙计划的内容。可是这两个目的都有点小瑕疵——青龙计划的主体是墨家。农家的知情人或死或失踪,还能从墨家获取相关的情报——难度的问题姑且先不讨论。同理,这样只会让墨家失去农家的助力,但没了农家,青龙计划未必就会执行不下去——农家的助力大概率不是不可或缺的,否则墨家就不会坐视农家一直内斗了。所以……罗网只是捎带手的?“嗯……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找机会接触一下这位千人千面。”章邯似乎也在琢磨个中的详情,犹豫一番后缓缓说道。韩信这时候笑着说道,“说起来有趣,自打来了东郡之后,似乎总是见到灭口这种掩饰性行为。”卫庄不以为意的应了一句,“所有的阴谋诡计,都少不了掩饰……没有阴暗,又如何能进行下去呢?”“可偏偏,这些掩饰全都出了意外。”韩信挂着僵硬的笑容继续感慨道,“否则这些真相,或许永远也推导不出来了。”钟离昧恍然大悟的看向一旁绑着的白屠,“你执意要杀那些乡民,是为了灭口!?”“这也是罗网给你的任务!”章邯皱着眉头说道,“陛下分明已经收回成命,你还敢抗命妄为……看来陪着你死的人又得多添几个了。”违逆帝命,这下白屠真的要九族消消乐了。白屠一听吓得脸都白了,急忙辩解,“不是啊,将军,我是奉命行事,奉命行事啊!”“奉命?你奉谁的命?不要跟我说又是罗网的命令!”白屠下意识的想要回答,话到嘴边又犹豫着缩回去了。光顾着脱罪保九族,结果把不该出卖的人给出卖了……白屠陷入了两难。不说,九族消消乐。说,要是被发现了,估计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说!”章邯见他一副游移不定的样子,当即一声厉喝。经这一吓,白屠浑身一抖,立刻说出了幕后主使者:“是……是上将军……”“上将军……王离!”章邯眉头一挑,有些意外这个答案。他知道白屠不知道怎么和王离搭上了线。以白屠校尉的身份,其实是足够在王离这个上将军面前说上话的,但也只是说得上话。王离主要负责的不是东郡,更不要说这里还是东郡的边缘地带,而白屠本人能力不足,名声不显,照理说王离不可能关注这么一个废物校尉。他不关注,白屠便说不上话。若是王离率军已至大泽山,因为任务的原因两人搭上线还有可能,但提前有所联系却不合理。章邯本来还打算查一查的,只是事情太多,这种看起来不重要的就只能先放放了。没想到,大泽山这一局里,竟然还有王离的事。“呵。”卫庄哂笑一声,“总算听到了一个有趣的名字。”王离的身份,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了解的。王翦的孙子,王贲的儿子,这两个名头足以全天下人都知道他——不得不说,有这样两个长辈的王离,人生确实有点悲催。当然,严格来说只是无病呻吟,但王离本人确实始终桎梏于自己祖父和父亲所拥有的荣誉。相较之下,蒙恬就自在的多,所以他人也比王离要正常的多。章邯沉吟一番后说道,“王离是上将军,辖区远不止东郡一地,他不应该跨越这么大的职位差距,亲自向白屠下令。”“而且还是……”王离是上将军,和身为校尉的白屠之间差多少级呢?其实没多少差距。官职上,两人就差一级。白屠再升一级就是将军,而将军和上将军,严格来说可以不做区分。但这是由于先秦官职本身就少导致的,实际地位上,二者可谓天差地别。帝国的上将军一只手就数的过来,而校尉……没一百也有八十。前者是皇帝近前的熟人,后者只是纯工具人,没点特殊才能根本就不被中央朝廷关注。上将军的爵位至少是十二级以上,而校尉有七级就算不错。种种差距,可见一斑。王离本人性子又比较高傲,正常来说不可能做这种操作。更不要说还是让白屠执行这种违背皇帝意志的任务。当然,严格来说,也不算违逆帝命。毕竟嬴政只是收回了自己的命令,又没明文下令禁止这一行为。卫庄淡淡的说道,“蒙氏一族站队扶苏,看来王氏一族也想站队了……罗网的手,伸得比料想的还要长。”王离插手荧惑之石的事情,乍一看的话只有一个解释——他和罗网达成了合作。身为帝国权贵,王离不可能不知道中车府令赵高与十八公子胡亥的关系。而他过去从未和罗网走的太近,现在突然改变了态度,只有一种可能。最重要的是,王离有倒向赵高的动机。他一直想超过蒙恬,成为帝国军队中,新生代的第一人,突破祖辈和父辈给他带来的桎梏。现如今帝国战事肉眼可见的减少,想靠军功翻盘崛起的希望不大,难保他不会盯上其他路子。而从龙之功,无疑是个很合适的方式。章邯目光闪烁了一下,没有接卫庄这个话头。现在都还是猜测,他无法确定王离是否真的突然倒向赵高那边。再看看吧,王离应该快到了。………………山林之间。金先生紧盯着和阿赐纠缠在一块的胜七,手中长剑之上剑气越发浓厚凛冽。终于,等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金先生毫不犹豫,悍然出剑,自后方袭向胜七。察觉到身后锋芒袭来的胜七第一时间俯身低头,金先生的剑气贴着胜七的头发丝扫了过去,未能奏效。不过这一剑还是打断了胜七勉强维持的节奏。面对阿赐和金先生一前一后的同时夹击,胜七左支右绌,无论哪一边都无法做到完全防御,旧伤复发的同时,身上也不断增添新的伤口。伤势的加重进一步拖累他的实力发挥,又让他更加无法抵抗两大高手的合击。看着动作越来越慢,反应越来越不及时的胜七,金先生和阿赐不约而同的一齐发动了重击——两个人,三把剑,同时跃起自半空砸向胜七。胜七只得反手一甩巨阙,弯腰俯身,将巨阙背在身上充作盾牌。厚重的巨阙挡住了三把剑的攻击,然而剑上的气劲还是隔着巨阙传导在胜七的身体之上。庞大的压力让胜七脚下的土地立刻开始崩裂,而胜七本人也因不堪重负,张口吐出了一大团鲜血,整个人差点都要跪下去。他身上纱布的红色区域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已经是强弩之末,即将支撑不下去的胜七强提一口气,双手把紧巨阙剑柄,全身发力,怒喝一声,以自身转动带动巨阙转动,连人带剑强行抡了好几圈,终于勉强逼退了阿赐和金先生。但胜七也确实是要撑不住了。待到余劲耗光以后,将巨阙顺势往地上一砸,整个人全靠剑撑着,佝偻着身子,大口喘着粗气。旁观的季布看着这一幕,心中盘算着是否要出手帮忙。不管怎么说,和朱家也有一份香火情,不好见死不救。反正胜七这样,也没法再伤害到田蜜了。田蜜此时最为得意,嘬了口大烟,眉眼间尽是笑意,开始说起风凉话:“胜七大哥,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又何必回来再自讨苦吃呢?”“哼!”胜七抹去嘴边的鲜血,强撑一口气冷冷回道,“我回来,不止是要还自己一个清白,更是要给我的兄弟报仇!”“这仇,无论如何也要报!”“哪怕是死了,我也要化身恶鬼,从地狱里爬出来报仇!”缓了口气的胜七拔出巨阙,重新站直,依然是一副死战到底的态度。对于胜七的坚持,田蜜很是不屑的撇了撇嘴,“没长进的东西,你要是和大当家一样识时务,又怎么会落得这种地步!”金先生这时眼神却有了些许起伏,他扭头看向田蜜,平静的说道:“田蜜堂主,此人罪大恶极,即便被重罚从农家除名,还到处宣扬田蜜堂主与他如何亲密。”金先生一边说,还一边往阿赐那里凑。阿赐不知道这个冷冰冰的大叔为什么要靠过来,却也没躲着他。阿赐虽然对情绪很敏感,但也不是什么情绪都敏感,至少别人不是冲着自己来的时候,他就很迟钝。“你放屁!”惨遭造谣的胜七张口就是一句咆哮,激动的连伤势都顾不上了。“最可恶的是,我还听说他到处吹嘘当年田蜜堂主如何苦苦痴恋于他!”金先生不管不顾,继续造谣。“此事在六堂弟子间传得沸沸扬扬,实在玷污田蜜堂主的名声。”金先生说的话,不能说完全是谣言,田蜜和胜七的破事确实一直在六堂之间的私下流传。这种包含大哥、弟妹、未亡人、侮辱等关键词的小日子.avi剧情,大多数男人都会感兴趣的。事实上,在那桩丑闻闹出来以前,这类流言就已经出现了,毕竟田蜜这个女人,她可不是在丑闻之后才突然变骚的。但这些都跟胜七没关系。金先生说这话就很奇怪——不是因为造谣,而是他从来不会说这么多话。当然,田蜜和他接触不多,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有爱八卦的癖好。但是一个表面上刚加入农家没多久,背地里是个罗网杀手的人,嚼这种舌根就很奇怪。胜七都这德行了,直接动手杀人才是杀手应该做的事啊!可是眼见多年的心腹大患终于要被除掉,再加上田蜜本身对胜七的厌恶与恨意,让她忽略了这些不和谐的地方,同时,自身的情绪也开始激动了。“这人确实该死!”田蜜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英布有些诧异的瞄了她一眼,他还是第一次见田蜜表现出明显的恼火。田蜜没有理会旁人,紧盯着胜七继续输出,“也不找面镜子照照,就他这德性,我能够看上他?!”“要不要抓住他,在六堂兄弟面前为田蜜堂主正名,还你一个清白?”金先生紧跟着问道,或者说诱导道。“他必须死!”田蜜激动的用烟杆一指胜七,尖声叫道,“直接杀了他!杀了他就足够了!”“所以……那些所谓的亲密香艳往事,都是他自己编造出来的?”金先生没有动手,继续问道。正常人都能听出金先生明显有些不对劲了,田蜜却彷佛瞎了眼聋了耳蒙了心,什么都没注意到。或许是多年来的表演,让她的情绪太过压抑,此时有些按捺不住。也或许是刚才对上暗号,让她过分相信金先生是个自己人。相较之下,胜七两眼都快喷出火来了。一抬巨阙,直指田蜜,厉声喝骂道,“贱人!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狗屁话!”田蜜一抱胳膊,悠哉得意的含笑回道,“没错,根本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那又如何呢!?”“我明白了……”金先生的眼中突然涌现出无尽的杀意,语气低沉阴鸷的喃喃说道。接着,金先生的剑突然一横,架到了阿赐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