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五十章 继续明修暗度
此时营内还有数千最精锐的百战穿甲兵,几百人进来也翻不了天。敌人如果想袭营,这个人数肯定不够,斥候又没禀报有农家部队向此集结,所以应该没问题。“弟兄们一路辛苦了。”白屠先关心了一下下面归队的人,然后对旁边吩咐道,“给他们放行吧。”白屠作为守营大将开口了,守营士兵也不再戒备,立刻打开了大门。外面的部队立刻鱼贯而入,而为首者,也就是一直回应白屠的,赫然就是重新归来的魁隗堂总管吴旷。毫无疑问,这支部队全都是农家弟子假扮的……也不全是。看着朝营内走去的队伍,白屠抱着胳膊看了两眼,突然想到了又一个验证方式,赶紧开口道:“等一等!”这声音让吴旷心里咯噔一下。他们要是被拆穿了,几百人正好陷在人家大营里,那可就凉的透透的了。他只能强作镇定,却没有第一时间转身,以免被白屠认出来。理论上白屠应该不认识他,但……万一呢?能躲着点还是躲着点好。白屠也不在意,只是喝问道:“新的口令不知道,那你说一下昨天的吧。”所谓愚者千虑,终有一得,白屠这个蠢货难得的脑子转了一下。若是换个不够仔细小心的,准备不充分,还真就回不上来他的问题。但吴旷却是个足够谨慎的人……而且谨慎的还不止是他,朱家、韩信有一个算一个,都很谨慎,也都做足了准备。听到这个问题的吴旷嘴角翘起一抹弧度,放下心来,淡定的回答道:“昨天的口令……我们当然知道了,还是白屠将军心细。”“口令是山鸡。”得到正确答案的白屠彻底放下心,一摆手道,“好了,放行放行。”吴旷赶紧带着人穿过营门,朝着大营内部走去。………………另一边,韩信的指挥部。田仲冷眼旁观一切,听着不断有传讯兵过来通报噩耗。刘季整个人彷佛失魂落魄了一样,两眼无神,想说又说不出来话。只有韩信,始终没有任何情绪变化,紧紧的盯着地图上的各处关键节点。这时候,田言突然带着田虎司徒万里以及朱家等一众堂主赶了过来。“现在战况如何?”刘季茫然的看向田言,丧气的回道,“霜降岭……丢了。”“什么!?”这话一出,田虎等人不由大惊失色。他们知道韩信的诱敌计划,结果一上来告诉他们伏击地点已经丢了?那还打个屁啊!关键是,伏击队伍现在又会是什么什么情况呢?哪怕用脚想,估计也不会太好。田虎脾气最暴,直接就要上前质问韩信怎么是怎么指挥的。恰好此时,又有一名传讯兵骑着马匆匆赶来,跌跌撞撞翻身下马,上前汇报道:“报!”“龙且将军遭遇前后夹击,芒种岗失守了!”不等农家众人消化这个新的噩耗,前线失利的情况接二连三传来:“报!立冬泉遭遇帝国军的猛烈进攻,季布将军率军撤下来了。”“报!小暑桥被毁,钟离昧将军前路断绝,无法及时完成支援行动。”一连串的糟糕情报气的田虎一巴掌呼在放地图的桌子上。桌子另一边的刘季直接整个人一瘫,跌坐在地上,失意的呢喃着,“完了,全完了!”全场最淡定的是韩信,其次是田言。而后者这时向前者问道,“伤亡情况如何?”“霜降岭的伤亡超过五百,其他几处战场还未汇总,不过应该不会超过两千人。”“全部加起来,估计就在两千人上下浮动,实际数字大概率超过两千人,但到不了三千。”韩信很淡定的汇报了一个粗略数字。田虎听了这话彻底爆发了,大手一挥,怒喝道,“数字?这可不是数字,是兄弟!是两千多个活生生的兄弟。”以绝对数字来说,对有着近十万弟子的农家而言,两三千这个数字实在不算什么,但这只是今夜一战的开端,是一切的开始。以这个死伤速度来说,哪怕有大几万的人,要不了几天就能交代的差不多。农家确实家大业大,但实际上很少会出现如此严重的伤亡情况。毕竟除了战争,也就只有疫病的杀人效率能到这个地步。而这两样和过去的农家基本都是绝缘的。田虎此时的激动,并不全是为了找茬,更多的是真的愤怒。对此,韩信当然是理解的:“我明白。”田虎上前一把拽住韩信的衣颈,瞪着对方怒斥道,“我看你一点也不在乎!”“我在乎。”韩信淡定的回道。这是发自内心的大实话,只是后面被他省略了两个字——输赢。田虎却不信韩信的鬼话……这一点上他的判断倒是正确的,呛声驳斥道:“不,你根本不在乎!”韩信尽量向后仰头以躲避口水,同时提醒道:“这是战争!”“战争就是会死人,死很多的人。”“我看你就像是个死人!”对于韩信的大实话,田虎表示拒绝。韩信淡定的提醒道,“临阵斩将,对接下来的战斗毫无帮助。”“你!”田虎最看不得的就是韩信这副有恃无恐,彷佛农家离了他就不转的样子,举拳就想砸他。田言这时上前伸手拦住了田虎,给了他个眼神示意他放手。田虎看韩信不顺眼,可大侄女侠魁的话不能不听,只好不情不愿地一把推开韩信。“希望你不要介意田虎堂主的激进,不过我想你也该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出现如此严重的伤亡?”田言平静的向韩信质问道。“面对全副武装的三万帝国王牌军,你们难道认为可以兵不血刃,毫发无损的打赢这场仗吗?”韩信一摊手,用很纳闷的语气的反问了一句。一上来就出现这么大的死伤确实很糟糕,但是……你以为你们在跟谁打仗呢?要知道,韩信虽然有把握明天就结束战争,但他也做好了农家死伤超过两万人,甚至三万人的准备。战争,就是要死人。这群混江湖的彷佛玩个过家家都玩不明白的反应,让他有些难评。要不是担心激起众怒,韩信都想直接用‘不会吧’来作为自己的回应——当然,他实际上针对的是农家的人,而不是看起来发起质问的田言。不过农家的人依旧不是很认可韩信的回应——主要是韩信确实有些避实就虚的意思。田言不负众望的继续质问道,“但是你的计划都遭遇了失败!”战争会死人是一码事,你指挥不力,战事吃紧就是另一码事了。这一点,韩信不愿意解释太多,因为他信不过农家这群小脑发育不完全的货色。只是含糊的回应道,“战争还没有结束,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侠魁给我的三天时间也才刚刚开始。”翻译过来就一句话——我自有把握!司徒万里这时上前提议道,“侠魁,我看不能让这小子继续指挥。”“他根本就是在豪赌,真等三天以后,只怕我们农家的老本都被他给赔出去了!”司徒万里在这个时候对韩信发难,次要原因是他真的觉得韩信就是在瞎赌,就像赌场里寄希望于运气一夜暴富的蠢货。主要原因是韩信和朱家一派走的更近,他不希望韩信真的在农家内部崭露头角,出人头地。田言并未因为司徒万里的劝说而表态,韩信则淡淡的回应道:“战争就像是从山坡顶端滚落的巨轮,一旦开始转动,就停不下来……至少农家并无停住它的能力。”“面对这场游戏,只有坚持到底的人才有希望看到胜利。”田言斜眼看着韩信,玩味的反问道,“你还有信心获胜?”韩信咧嘴一笑,“我立过军令状,输了可要掉脑袋的!”此时,唯一还站在后面的朱家顶着‘喜’面,不慌不忙的捋着面具上的须子,看起来似乎和韩信一样有自信。………………大泽山东北向,百战穿甲兵大营内。吴旷领着手底下几百号人在大营内转了好几圈后,被一名大概是军侯的高级军官给拦住盘问了一番。百战穿甲兵军纪严明,大营内部所有士兵的行动都是井井有条,只有他们一队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不盘问他们才怪。而吴旷他们之所以要打圈转,一方面是为了尽可能的收集信息,确认营内的重要目标位置,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不转不行。吴旷压根不知道该去哪归队啊!他准备的其实很充足,完全就是顶替了一支百战穿甲兵内真正存在的五百人队……确切的说是曾经存在,清明谷之战后就不存在了。但这并不能让他凭空得知王离大营的排布情况,尤其是这大营今天还经历了精装整改。与其走错地方,不如就先瞎溜达着。这二者都存在风险,而吴旷认为后者更小一些。在吴旷艰难的以弟兄们一天水米未进,急需填补肚子为由糊弄住那位军侯后,他们终于有了个去处。也不知道是因为从来没遭遇过被人潜入大营这种事,所以缺乏必要的警惕性,还是单纯的因为他心大,总之这名军侯被糊弄过去后,还好心的指了一下军营伙房的位置……这或许只是他的习惯。然后吴旷就开开心心的带着农家的弟兄跑去吃帝国皇粮了。按照计划,他现在需要的就是等待,边吃边等无疑是个好选择。………………王离大营的另一侧,悬崖峭壁之下笼罩着夜间的雾气,使人看不分明下面的情况。王离挑选的扎营地点非常巧妙,选在了一处山壁,一侧是正常的山路,另一侧则是深有数十丈的悬崖。这让百战穿甲兵在正常情况下,只需要防备一面的敌人,说一句易守难攻并不为过。不过这也埋下了隐患。正常情况下,哪怕是天底下最精锐的士兵也没本事硬生生攀上这几十丈高的山崖。但要论单兵素质,军队其实是远不足与江湖门派比肩的。在百战穿甲兵大营内所有人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在夜色和浓雾的掩护下,一队农家弟子正在陈胜的带领下,一点一点的朝着山崖之上爬去。对于陈胜来说爬个悬崖峭壁很简单,但他一个人上去并无意义,必须搭建出一条能够让大量农家弟子快速攀上悬崖的‘道路’。所以他必须带领十几名精心挑选出来的实力最出色的农家弟子,带着绳索和工具一边攀上悬崖,一边在山壁上留下固定绳索的锚点,一直到悬崖上为止。如此才能搭出足够牢固,供大量农家弟子攀爬的‘索道’。虽然陈胜选人时已经尽量的精挑细选,但落到实际上后,这项工作他们还是难以做到尽善尽美,让陈胜不得不屡屡亲自出手相助。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农家不可能凑出来十几个顶尖高手来爬山玩。不过也不能说这些人没用。没有他们的协助,仅凭陈胜一人,同样完不成这项工作。从下午韩信完成点兵点将后,陈胜就开始准备这项工作——挑选人手,准备工具,挑选地点,然后开始实施,直到现在,总算快完成目标了。只要‘索道’铺成,下面准备好的农家精锐就能在短时间内登上山壁,奇袭王离大营。这同样是正常军队做不到的事情。普通人用拽绳子的方式能爬上来就算厉害,而且上来后不累成死狗也强不到哪儿去。而对这些农家精锐来说,这只能算是个小活儿。有些累,但不多,也不会影响到他们继续投入战斗。王离不是没有对悬崖这一侧安排必要的岗哨警戒,只是面对陈胜带队的农家精锐,这点安排恐怕很难奏效。………………大泽山,韩信的指挥部内。在韩信正用自己的信心说服农家众人之际,又一名传讯兵慌张赶来:“报!”“霜降岭方向,英布将军陷入了前后夹击,情况十万火急!”就霜降岭那个地形,让人一前一后堵在山谷里,几乎等于死定了。一听这个消息,刘季忙不迭的询问道,“怎么办?要不要派人去救援?”对于农家这些江湖人而言,自己人陷入了险境,最首先的反应只有一个——那就是救人。田虎更是直接向田言请命,“侠魁,我带人去!”只能说虎哥是有血性的,一点也不怕危险。不过田言却抬手制止了冲动的田虎,目光看向韩信:“你的意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