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惊疑不定的御门凉子

本该是上课的时间，颜开却走在空荡荡的走廊，向着医务室的方向行去。

东瀛学校请病假意外得容易，颜开在上课时候举手说身体不舒服，讲课的老师就直接让颜开去医务室看下，都没让颜开多费口舌。

可不比中原，这要是在中原，老师防请病假和防贼一样，若是没有医院开出的证明，少不得吃一顿排头。

不过东瀛学校这么宽松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少上几节课没什么，但真要是身体有什么毛病，而老师不准去看医生，最后出了问题可是要算在老师身上，有哪个老师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倒是方便了颜开。

走到医务室，颜开发现里面并没有人，但是刚走入其中，颜开就嗅到了一丝异常的味道。

有毒！

颜开眼睛四下扫视，配合他灵敏的嗅觉，很快发现那气味是从放药品的柜子上发出的。

颜开父亲是老江湖，当年闯江湖的时候，没少被人暗算，所以特意学了一套很厉害的识毒解毒的功夫，这功夫自然也教给了颜开，再配合颜开每日药浴练成的抗毒体质，基本上，能毒死颜开的毒药，颜开都认得出，而那些无色无味，连颜开都识别不出的毒药，基本毒不死颜开。

颜开只闻了几下就闻出，这药品柜里有好几种毒药，其中四五种可以让人失去反抗能力，而又有一两种对一般人，甚至是练武之人来说都是沾之即死的剧毒，就算颜开不小心招了道，也少不得头疼——一身功力大概要掉个一两成吧，需要几个小时排毒。

若只是普通的校医，应该不会放这些东西在医务室里吧？

颜开不止不惊慌，反而笑了。

那个御门凉子，似乎不是个简单的女人，不止不简单，反而有些危险。

不过这不正好，颜开现在需要的，可不就是一个危险的女人？

颜开对御门凉子越来越好奇了。

他也不找地方坐下，而是就笔直地站着，继续打量起来四周。

这医务室看上去平平淡淡，但颜开越看越是惊奇，他居然在医务室里发现不下十处机关，具体用途不明，但想来不是给人“撒泼瑞斯”用的。

先是毒药，后是机关，这怎么都不像是个普通的校医用得上的东西吧？

连好奇心不重的都对那御门凉子的身份开始好奇起来。

正想着的时候，医务室走进来一个女人，一个成熟的女人，一个风情万种的成熟女人。

看到医务室多出了个人，那女人也不吃惊，微微一笑，问道：“同学，有事找？”

声音很柔，很软，很媚。

颜开笑了，眼前这女人的形象，确实很和他心意。

“这位同学，你在笑什么，能说出来让我也高兴下么？”那女人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问颜开道。

“没什么，遇到好事了而已。”颜开摇头道。

面前这女人的笑容很媚，很有诱惑力，若是寻常血气方刚的少年男子看了，怕是会产生著名的人生三大错觉之一的“她对我有意思”这一错觉。

但是颜开仔细观察对面女人的笑容，觉得她的笑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人家这是媚骨天成，根本没有勾引人的意思。

那女人还是笑：“我是这里的校医，御门凉子，你叫我御门医生（先生）就好，请问这位同学怎么称呼？”

“我叫颜开，中原人。”颜开直接回答。

“那么，请问颜同学来医务室有什么事情么？我看你也不像是有受伤或者身体不舒服的地方？”御门凉子歪着头问道，光是声音就透着一股子媚意。

颜开实话实说，将自己要为角色创作而想要向御门凉子取材的事情直接对御门凉子通通说了出来。

“啊啦啊啦，讨厌，什么人家成熟又风情的，人家才二十一岁啦！”御门凉子娇羞道。

“二十一岁？”颜开瞪大了眼睛。

不能吧，虽然皮肤看着确实有着少女般的细腻与光泽，但是御门凉子看透世情的眼神和醉人风情，怎么都不可能是二十一岁的女人该有的。

要不要和她握下手，现在护肤产品那么多，皮肤的年龄太有欺骗性，但是如果让颜开摸下骨头的话，他还是能很好判断出对方年龄的。

但是颜开只是想了下就放弃了，毕竟他只是来取材的，又不是来查户口，御门凉子到底几岁，他并不是太有兴趣知道。

“不过我需要做什么么？”御门凉子娇嗔了一下，倒还是没有拒绝。

毕竟，这也挺有意思的不是么？校医的工作虽然轻松惬意，但却少了几分乐趣，能有点有趣的事情发生，御门凉子求之不得。

“能麻烦你跟我聊会儿天么？”颜开向御门凉子说道。

他需要观察一下御门凉子的各种表情作为素材。

御门凉子就算再怎么合颜开心意，但毕竟不是颜开笔下的角色，不可能身上的特质都符合颜开所需，就目前来说，颜开最需要的就是把握住御门凉子迷人风情下的一些细节，然后将这些还原到漫画角色中。

“那聊什么呢？”御门凉子问道，“我刚开完教职工会议，若是没有学生上门，到是挺有空的呢！”

“唔……”颜开想了想，指了下药柜道，“那就聊聊你药柜里的那些毒药好了。”

御门凉子浅笑盈盈的表情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颜同学你真会开玩笑，我这里哪会有什么毒药啊！都是些普通药品！”

颜开本不该说这些的，但是为了获得更多的素材，颜开觉得自己有必要挖掘一下御门凉子老师危险的一面，就比如说刚才的表情就很精彩。

“我爸是医药的大行家，我么……也和我爸学过一些，自古医毒不分家的，我可以很自信地说，这世上绝大部分毒药，我光是用闻的就能知道。”颜开定定看着御门凉子道，死死记忆着她脸上的任何变化。

御门凉子脸上天生的妩媚之色退去，变得惊疑不定起来，阴晴变化，看得颜开眼花。

药柜里确实被御门凉子放着一些毒药，这是她用来防身的东西，本以为已经藏得很好了，却不想还是被人发现了。

明明都是些不易挥发的药物，盖子也拧严实了，这是什么狗鼻子居然连这都能闻出来？

御门凉子心中叫苦。

素材，这都是素材，这都是上好的素材！好想拿笔记记下来啊！

颜开万分遗憾这会儿和没有纸笔在手，不然就可以开始立绘了。

“颜同学，也是行内人？”

好一会儿，御门凉子老师脸上才重新挂起笑容，但似乎不再有之前的轻松。

她想过要抵赖到底，但是又觉得眼前这中原留学生不一般，死不承认恐怕在他面前不适用。

御门凉子一直以来的从容是因为面对的情况都在掌握中，在面对私立神间学校的老师和学生时，都是这般，但是现在面对颜开，这种从容终于维持不下去了。

眼前这中原人，颇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感觉。

嗯，主要是那眼镜太碍事了，让御门凉子一点眼神都看不见。

“我没敌意的。”颜开缓缓开口，“就和我之前说的，我来的目的只是取材。”

“我是中原人，东瀛的事情，和我没什么干系，不管老师你在这学校的目的是什么，又或者有着什么不一般的过往，我都无所谓。”

颜开注视着御门凉子道，希望自己真诚的眼神能取信于她。

好刺眼！

御门凉子也想注视颜开的眼睛，却被颜开眼镜镜片上的反光刺激得不行，但是这个时候，御门凉子又不能露怯，只能硬撑着和颜开对视，实际上很辛苦。

哦哦哦，这倔强强撑的小表情，又是难得的素材，记下来记下来！

颜开心中活络着。

相比颜开的高兴，御门凉子的心情却非常不美丽，她曾是活跃于地下世界的黑医，活人无数的同时，也积累了无数的敌人。

她没伤害主动伤害过任何人，但是当她救下某人时，那人的仇家就必然会有一分记恨挂在御门凉子身上。

救人并不只会得到感激，仇恨同样如影随形，至少对于御门凉子这样的黑医来说如此。

在那些莫名结下的仇人的追杀下，御门凉子不得已隐姓埋名，在某个受过她恩惠的人的帮下，于私立神间学校找了份校医的工作。

私立神间学校董事会成员复杂，背后有许多大财阀，其中甚至有三极派的一份，是东京少有的，和地下世界完全隔绝的净土。

御门凉子在私立神间学校待了好几年，已经适应了这里不需要勾心斗角的生活，和以往刀光剑影的生活比起来，在这学校最大的危机也就是某些校领导的咸猪手，御门凉子可以轻松应对。

正在这样的懈怠，让御门凉子在一个中原留学生面前露出了破绽，御门凉子后悔也已经晚了。

但是，御门凉子又能怎么办，杀人灭口么？这种事情她做黑医的时候都没干过，现在更是做不出。

御门凉子仔细思考了下利害关系，终于还是叹了口气道：“颜同学，这件事情你不会说出的对吧？”

颜开笑道：“我说了，东瀛的事情我懒得管，只要御门老师没打算在学校投毒，让学校停课，我就什么都无所谓。”

“颜同学你想什么呢！”御门老师眉头舒展了开来，笑容生动了许多，“我是医生，只会治病救人，药柜里的那些药物也都是我防身用的，怎么可能投毒！”

御门凉子绝口不提毒药，只说是药物。

自古医毒不分家，毒物用好了，同样可以活人性命，或者自救，御门凉子这是咬死药柜里的不是毒药。

她不知道颜开到底知道多少，也不敢肯定颜开就真的一点坏心思没有，所以她的话绝不能在颜开面前露底。

颜开看出了御门凉子对他的戒心，反倒不急着解释了。

这种怀着戒心的交谈更好，更符合他角色预想的样子。

毕竟，他打算画的那个角色，是在男人堆里打滚，过着吃与被吃的生活，风情万种只是她用来迷惑男人的面具，戒心、疑心、算计，这些才是她的本色，御门凉子这样的状态对颜开来说简直求之不得，所以……就让她继续担心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