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端倪(一)

莫轻扬话音一落,立刻引起轩然大波。

只一招而已,两个后生晚辈就把稳坐盟主之位十余载的莫轻扬给败了?

不止李墨言,在场所有人都接受不了,纷纷质疑三人比武之前的秘密谈话,断言莫轻扬是因为畏惧落雁山庄的势力而将盟主之位拱手相让!

“比武向来遵循单打独斗的规定,落雁山庄以二敌一就是犯规,莫盟主怎可将盟主之位传给他们!”

“就是就是,而且楚九侯和李锦兮可是两个人,难道要他俩共坐武林盟主之位吗?”

“我看落雁山庄就是故意来捣乱的~”

“下去!下去!”

“……”

看着失控的局面,莫轻扬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倒是李锦兮出人意料地镇定,大步往前一迈,以内力将气焰嚣张的声音传开来,“各位英雄稍安勿躁,我二人以二敌一确实胜之不武,只是我二人一直如此闯荡江湖,就算是争夺武林十大高手排行榜亦是如此,更何况武林盟主之位向来能者居之,今日我二人是坐定了盟主之位,不服者大可前来应战。”

李墨言眼角一抽,她还真看不出李锦兮竟还有这等魄力,丝毫不畏惧众人的公愤。

只是,她这一席嚣张跋扈的话当真能引出花无常吗?

她放眼望去,蜿蜒水廊里虽众愤难平却无一人愿意上前应战,看来武林中人对落雁山庄的畏惧远比她想象中的深。

李墨言皱眉,下意识摸向藏在衣襟下的琉璃白玉,心情变得极为复杂,兴奋之余更多的是担忧。

李锦兮此举会不会把爹爹最为在意的落雁山庄推到刀尖浪口?

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何师叔会那么反感李锦兮和楚九侯二人了,他二人锋芒太露迟早会拖累落雁山庄。

就在她皱眉深思之时,一白须老者突然跃上台来,正是水廊中断言花铃宫不敢前来挑衅的老者。

李墨言定睛一瞅,当即愣了,一个时辰前她曾在玉竹园的门口见过他,她还隐约记得戍守大汉恭敬喊他“赵老先生”。

老者约莫年近古稀,身着一袭紫色长衫,丰上锐下,鼻梁高挺,气定神闲,捋着花白长须,踏着利落步伐走到三人面前,声音十分苍劲,“老朽倒要看看落雁山庄的奶娃娃到底有何本事。”

“晚生莫轻扬见过赵老先生。”莫轻扬急忙迎上前来,神情充满了紧张和不安。

察觉出他的异样,李墨言突然对这个赵老先生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蓦地用手肘杵了杵袁邑,问道:“你认不认得那老头?”

只是身边半天没有反应,李墨言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偏头正欲发怒,却见侧脸俊秀的袁邑目不转睛地盯着塔下四人,长而弯翘的睫毛下眸光涌动,那是一种近似银色的眸光让人不知不觉便迷陷其中。

李墨言呼吸一紧,拍着脸颊连忙躲开追过来的目光,耳边随即荡来袁邑低沉的嗓音,“他叫赵无薛,当朝明钰帝最小的皇叔。”

“他是皇室中人?”李墨言眨了眨眼,有点不敢置信。

“惊讶什么,卿卿的老相好不也是皇室中人么~”

李墨言皱眉偏头,这话她怎么听得酸溜溜的,“妖孽,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了,我哪来的老相好了!”

袁邑戏谑一笑,冷冷扫过她,扬手便往西南方位指去,然后李墨言就看到了一身白衣胜雪的宫离雪。

“你说他是皇室中人?”李墨言嗤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第一,他叫宫离雪,是个悬壶济世的神医;第二,他只是我的救命恩人,不是什么老相好之类!”

等一下!她干嘛要跟这个妖孽解释这么多?

听了李墨言激动万分的解释,袁邑不觉心情大好,竟耐着性子引导起她来,“神医不假,宫离雪亦不假,只是卿卿忽略了他的真实身份。”

“真实身份?”李墨言低声附和,望向宫离雪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是了,今天她分明听见司马翠茹口口声声唤他“陵哥哥”,郡主的哥哥可不就是皇室中人么!

袁邑眸光一闪,知道她已经信了自己的话,“卿卿跟着甄伯父这么久了,难道就没有听说过他?当今武林十大高手排行榜,他就在其中。”

武林十大高手排行榜?

一个灵光闪过脑海,她好似想起了什么。

那日初到同福客栈,师叔可不就在细数武林十大高手么,只是当时她实在困得很,便就此错过了,但她确实隐隐记得师叔说过一个逍遥王爷。

怎么说来着?

李墨言懊恼地拍了拍脑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榜三赵思阔,字子陵,不理朝政的逍遥王爷,一把梅花折扇,潜藏十二根冰魄银针,行踪飘渺,傲笑江湖!”似乎不忍见李墨言折磨自己,袁邑一语道出宫离雪的真实身份。

李墨言一怔,思绪恍然通透。

梅花折扇、冰魄银针、陵哥哥!

宫离雪居然是当今的逍遥王爷——赵思阔!

王爷,王爷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对他来说根本毫无用处!

你不是我,怎知我不爱你。

你不是我,怎知我不爱你。

你不是我,怎知我不爱你……

回想起那日种种,李墨言不禁泪流满面,他的一往情深、他的苦苦执着、他的心碎悲戚,就像一把把利剑穿透了她的心。

她都做了些什么!李墨言滑坐到地上,后背灼烧似火,她摊开颤抖的双手,仿佛还能感觉到他温热的血。

宫离雪,你赢了,今生今世我李墨言都欠你。

“姐姐,你怎么了~”诺诺被她突来的眼泪吓到了,急急忙忙从袁邑怀里下来,手足无措地为李墨言擦着眼泪。

而此刻,袁邑脸色铁青,他豁然蹲下身,一把握住她的双肩,恶狠狠道:“女人,你哭什么,你是不是得知了他的身份便后悔从他身边逃离开来,啊?”

李墨言泪眼朦胧,呆呆望着袁邑漂亮的眸子,根本没有反抗反驳的意思。

这让袁邑怒意更甚,他用力推开李墨言,话语越发恶毒,“你既后悔了,去找他便是,哭成这副要死不活地样子给谁看!”

找他?李墨言目光一凛,怒吼道:“我为什么要去找他!”

“那你哭个什么劲!”袁邑俊眉紧皱,被她前后的极大反差弄得有些摸不清头脑了。

李墨言横袖把泪一擦,眼中已然一片清明,“笑话!我怎么可能会哭!你哪只眼看见我哭了!”

说罢,迅速爬起,抱起诺诺就往袁邑怀里塞,十足十的悍妇举动,“抱着!”

袁邑凤目一眯,嘴角肆意勾起,“女人,我看你的胆子是越来越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