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试烧

雨过天晴后,短时间内,空气并不闷热,比下雨前清新很多。

偶尔再来阵林风,更是有丝丝凉意。

在越来越热的夏季里,风和嘴角的甜味,都让人心情大好。

季澄干劲满满的挑完最后一扁担素砖,然后和少女一起,正式开始窑炉的搭建。

窑炉的整体形状,依照简单实用的核心思想来建造——

一个圆柱体的烟囱+一个长方体的烧制室。

就像一个平放的牛奶盒和一罐易拉罐的组合,确实足够简单。

而烧制室的入口,则直接用没有粘合的素砖堆起来,进出再搬开。

这样做的话,就可以简单方便的控制气流及火焰的大小了。

当然,这种做法也确实简陋。

没办法,就目前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如果用木头做门,烧制时的高温,即使火焰不碰到,都会把门烧了。

“真的?”

姜红豆边跟季澄搭建窑炉,边听他这么说,有些惊讶:“火不碰到,木头也能烧起来啊?”

“火是提供了什么?”

季澄垒上一块砖,侧头笑道:“最开始钻木取火的时候,我好像说过燃烧现象的。”

“唔,温度?”姜红豆回忆了下,记得季澄总是提起过的这个词,特别是摩擦生热。

季澄点点头,为了便于少女理解,循序渐进道:

“我们现在这里刚刚下过雨,温度还没升起来,大概有27度的样子,你感受一下,记住这个感觉,以此为标准。

然后,我们平常烧篝火,木头能烧起的来的温度,也就是燃点,在250度到300度的样子。

而我们眼下正在造的窑炉,是素砖造的,这材料有保温效果,不会燃烧,熔点极高,也就是耐火砖。

在它的帮助下,以及用上咱们一直积攒的木炭,这座第二代窑炉的温度,预计最高会达到1200度左右的高温!

所以,大致有感觉了?即使内部烧制室的火焰根本没有碰到木门,门也会熊的一声自己化作火焰。”

“明白了......”

27度对比1200度,这真是,有点可怕......

姜红豆怔怔的道:“不过虽然明白了,但我还是感觉很神奇。

火焰的外观......并不是燃烧的原因。

这就,就好像在探索世界的本质,而不是我肉眼所见。”

“诶~你这话厉害啊!”

季澄闻言赞赏道:“没错,科学就是在探究世界的本质,我发现你真的超有天分的。”

“喔。”

姜红豆还沉浸在这奇妙的感觉中,随便应了声,想了想又问:

“那关于温度,我们接吻时是多少度啊?”

“?”

“没别的意思,我知道那个温度我们不会烧起来,是好奇,因为我觉得那个时候也挺热的......”

“......”

果然天赋异禀,刚接受温度的概念就把老师难到了。

季澄微微有些尴尬摇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姜红豆惊讶:“你也有不知道的东西啊!”

“当然了,我又不是神......”

季澄无奈跟她对视一眼。

姜红豆眨眨眼,耸了耸肩,转身继续搭建窑炉。

不过过了一阵,她边做事,脑子里还是忍不出浮现出一些关于温度的问题,然后好奇的问季澄。

季澄虽是尽力解答,想当个好老师,但还是十问九不知......

没办法,他只记得那些重要的温度,例如人体体温,沸点,矿物的熔点之类。

而姜红豆问的多数都是很无厘头,或者说,很符合她少女身份的问题。

最后季澄只能来了句:“没有温度计,你问的这些我都不知道啊......”

“温度计?”

“啊,这玩意我们还造不出来,不过如果想要的话,马上也能造出来了。”

季澄努努嘴示意面前道:“造好了窑炉,我们会解锁一系列技术,1200度的高温,可不是拿来当摆设的。

除了能烧制石灰,还能烧制比素烧坯更厉害的陶器,解锁一些金属制造技术,烧制玻璃等等。

最后说的这个玻璃,就是做温度计或者气压计的原料。

温度计你知道了,气压计是可以预报天气的工具。

如果有了这个,刚刚的暴雨我们就能提前得知哦。”

“哇!......”

姜红豆眼睛一亮:“这是好厉害的东西啊!

族中祭祀天象,决定迁徙时间......唔,总之咱们现在定居,这个厉害是厉害,但好像不太用得上。”

“以后也有很多方面要用上的,不过确实,现在咱们的首要目标,肯定还是烧制石灰。”

季澄抬头看了眼天色,这会儿太阳又热烈了起来。

他估摸了下,搭建这个简约窑炉应该花不了太长时间。

两人合作,今天一个下午,差不多能搭好,并且开始第一次试烧。

毕竟,这实际上就像小孩子拼积木一样,只不过换成了重些的积木,耐心些,不难。

季澄的感觉比较准,在天色彻底暗淡下来之前,他们确实搭好了窑炉,并且开始试烧。

昏暗的天空下,这座刚刚搭建好的窑炉,此时像一头灼热的怪兽。

两人离得远远的观看。

“1200度的威力啊......”

姜红豆望着有些感叹,随后又在心中纠正。

不,不对,季澄还拿开了些没有粘合的素砖,窑炉并没有发挥全部威力。

他说,现在大概在1000度左右的样子,这是石灰石煅烧的温度。

当然并不准确,所以说是试烧。

不过仅是这样,也让人心生畏惧。

刚刚离得近些的时候,姜红豆感觉对着它的那面和背后,完全是两个世界。

烧制室和排出烟气的烟囱周围全是扭曲的。

她也在管理篝火的时候经常见到过这种现象,但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片面积的。

站在那里,会让人感觉难受......

......

夜晚降临。

入夜后,窑炉终于停歇冷却了下来。

第一次试烧结束。

季澄脱下麻布上衣,捂住口鼻,充当口罩,这是必要的防护。

吸入可能已经制成的生石灰,会造成化学烧伤。

严重的或许会烧穿鼻子,让人的两个鼻孔合并成一个大鼻孔吸气。

那可太有趣了,抱歉,他绝不想尝试。

做好最基础的防护后,季澄再拎了根木棍,戳开还热乎乎的‘门’,进去用石斧小心铲了块烧过后变成粉粉的,灰白色的石块出来。

回到少女身边,他将石块放在地上,敲成碎粉,借助月光仔细辨认。

“怎么样?”姜红豆有些紧张的问道。

季澄闻言抬起头,挑了挑眉,对她比划了个大拇指。

“成了!?”

姜红豆欣喜。

季澄站起身,拿开‘口罩’,笑着点头:“成了!运气不错,温度控制的特别好,一次成功!”

“你怎么辨认成没成功的呀?”

姜红豆欢呼一阵,又好奇问道:“只要是这坨白色粉末就可以了吗?”

“对,你记住它的样子。”季澄指着道:“石灰石煅烧会出现三种情况。

1温度过低,时间不足,就生成欠火石灰,它的样子好辨认,就是没烧好,还像石灰岩多一点。

2温度在900度到1000度左右,生成正火石灰,就是眼下这个成品啦,表面密度小,孔隙高。

3温度过高,时间太长,生成过火石灰,它的体积会膨胀,表面还有釉状物。

釉的意思,其实就是玻璃,是玻璃薄层,会光光的,也很好辨认。”

“喔。”

解释的很清楚。

姜红豆虽然没见过另外两种欠火石灰和过火石灰,也能大致想象了。

她点点头,有些兴奋道:“那我们明天就可以开始开工造房子了!?”

“别急,还不行呢,至少还有一个步骤没做。”

季澄说着,再去窑炉中铲出些生石灰过来,然后均匀分成6份摊在地上,用木棍在下方给它们画了1-6号的编号。

接着从左到右分别加不同比例的水、河沙、黏土,搅拌混合,又分别放入两块石头在这些小水泥堆中搅了搅。

做完这些,季澄扔掉木棍拍拍手道:“这叫实验对照组。”

“实验对照组?”

“嗯哼,生石灰加水就是熟石灰了,熟石灰加河沙跟黏土就是水泥了。

而水泥的这个配比也很重要,配不好的甚至都用不成。

这个比例我没经验,只大概知道。

所以分成6组试试看哪种最好。

还有,水泥完全凝固要1-2天,所以现在我们赶紧去睡觉了,之后再来验收。”

季澄拉着少女往营地走,边走边解释,末了又道:

“话说,空出的这两天,我的裤子还得往后稍稍......

我们必须先做两套防护手套出来,以及抹水泥的工具,为造房子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