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994

港岛,1994。

九龙城寨。

在曾经的几十年之中,这里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滋生罪恶的温床,也是全港岛最为丑陋,阴暗,混乱的地方,甚至有人称呼这里为人间魔窟。

而且很多在外界犯了罪的人,只要躲到九龙城寨之中就算是有了安身之处,因为即使是白天,警察也不敢随意进入其中。

当时港岛只要发生了抢劫案,或者是杀人案,十之八九的案犯和嫌疑人都在里面。

也正因为此,九龙城寨乱事不断。

但凡能在这里混出名头的人,放在外面的花花世界,都能让港英政府的警察寝食难安。

直至1984年,两个国家签订了联合声明,开始着手处理相关的问题。

可又是一拖再拖,直到1991年末,清拆的规划才开始正式实施。

两年多的时间过去,城寨内的大部分居民都已经迁徙,可是仍有少数人还留在这里,他们要等到拆除的最后一刻,才会搬家离开这里。

不过没有人知道,留在这里的少数人之中,有一个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夜幕降临。

陈枭手里拎着打包好的叉烧饭和番茄汤,从大排挡悠哉哉的回到了住所,嘴里面还叼着一根香烟,似乎很享受烟雾在体内流转的过程。

他的身体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就连呼吸都变得顺畅无比。

“饕餮……红月……”

看着天上皎洁的明月,陈枭心中不由想起了那轮硕大的红月,还有那个名为饕餮的老人。

惊蛰夜那天晚上他昏死了过去,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回到了1994年的香港,还拥有了一个看着合情合理,实际上却经不起半点推敲的身份。

只不过现在的九龙城寨早已经不似往日,留在这里的也大都是老弱妇孺,所以也没有人去找他麻烦。

至于买饭的钱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这个问题就不得不批判港岛当下的治安环境了。

他只是晚上出门去较偏僻的地方随意逛了几圈,就得到了一笔数目相当可观的收入,足以支撑起他一个月的花销。

一个月之后,天知道他还会不会留在这里。

他可不信那老头把自己弄回1994年的香港,就是为了让自己体验一下风土人情,顺便再吃两碗叉烧饭和杂碎面。

肯定是有事情让他做,只是自己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而已。

走进大楼,一个穿着二十多岁的年轻警员迎面走过来。

“又是买回来吃的?”

年轻警员笑着打招呼。

“是啊,要不要一起?”陈枭举起手中的口袋。

“不了,我已经吃过了,刚才上去帮六楼的阿婆修灯,又顺便喝了一碗甜汤,现在已经饱了。”

说着,他还拍拍自己的肚子,不过刚走出大楼没多久,他突然又折返了回来,并且叫住陈枭,“那位先生,你住14楼是吧?”

陈枭回过头,颔首道:“有什么问题吗,长官?”

“没什么,14楼的灯坏了,你回去的时候小心点儿,晚上把门锁好,别让那些图谋不轨的歹徒找到机会。”

那个警员好像是有什么话想说,但似乎又有所忌讳,显得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简单叮嘱几句,就匆匆离开了大楼。

陈枭眼底闪过一抹疑惑,他能看出来这个香港警察也是有功夫在身的,就是不知道练得是哪一门。

香港流传的功夫多是南派拳法和空手道,其中国术以洪拳,咏春还有蔡李佛这三种为主,空手道则是刚柔流和松涛流为主,想来他练得也是其中一门。

电梯缓慢上行,天花板上的灯光昏暗惨白,忽亮忽灭,就像他原先看的香港恐怖片一样,下面的剧情应该就是电梯突然停下,然后……

嘀!

“我去,不会真这么邪吧?”

看着突然亮起来的电梯按键,陈枭后背有些发毛,心里也犯起了嘀咕,要是来十几个持刀打劫的凶犯,他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可要是跳出一个贞子或是楚人美,他还真就不知道怎么办了,毕竟那东西已经超出了物理伤害的范畴。

短暂的时间过后,电梯门缓缓开启,一股阴冷的气息钻了进来,外面却没有任何人的存在。

“怪了。”

陈枭松了一口气,隐约感觉到有些地方好像不对劲,但具体还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很快。

电梯就停在了14楼,正如那个警察所说,过道的灯已经坏了,只能借助微弱的光线,勉强看清脚下的路,不被杂物绊倒。

“1443……”

陈枭摸出钥匙,确定是自己住的地方才用钥匙打开房门,进屋之前他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对面,那家住的好像是母女,锈迹斑斑的门牌上印着四个数字。

1444室。

一个不是很吉利的数字。

但话说回来,都住在这种地方了,还求什么吉利不吉利。

这间屋子虽然不大,总体来说还算是干净,该有的东西都有,卫生间也没有肮脏难闻的味道。

这一点让陈枭心中很满意。

吃过晚饭。

陈枭休息了半个小时,在逼仄狭窄的空间中,摆出了一个怪异的姿势。

看上去就像是一头大青牛,随着吞吐呼吸,胸腹有节奏的起伏,体内也传来了“哞哞”的声音,就好像是牛吼一样。

这是武当道家清虚派秘传的内练功法莽牛劲,可以借助吞气的方法,强化体内脏腑。

陈枭自从患上早衰的恶疾之后,就从长辈那里学到了莽牛劲的运气法门。

后来还得到了钓蟾劲的运气方式,他也是靠着这两门功法,来滋养自己的五脏六腑,以求延缓内脏衰老。

“呼……”

陈枭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也不知道那个饕餮用了什么办法,竟然真的遏制住了自己体内的病情。

而且还有着好转的趋势,最起码现在和人动手的话,不用在担心体力不够用,气血虚浮。

连续练了几遍莽牛劲,他又练了两遍钓蟾劲,最后以最古老的五禽戏收尾。

他的五禽戏,动作古朴大方,和世面流传的五禽戏颇有不同。

全都练完之后,陈枭感觉身体内好像有股暖流在涌动,让他不禁升起困倦之意,简单洗漱一番,就把自己扔到床上,陷入了熟睡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