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残酷

死里逃生的两人中途除了必要的进食和让马匹休息之外没有多做停留,日夜兼程之下原本两天的路程竟然只用了不到一天就赶到了,远远望到斯图尔城的城墙,他们才减缓了坐骑的速度,原本生龙活虎的骏马疲惫的打着响鼻,看起来无精打采,直到城门映入眼帘,两人紧张的情绪才渐渐消退。

罗夏和弗莉蒂跳下马背,牵着马绳向门口的卫兵出示了身份证明,原本严肃死板的卫兵现在看起来都有些亲近可爱,得到放行的两人回到城中没有立刻前往协会,而是先将马退还给了马市,店主见到只有两匹安然返回,顿时气的大发雷霆,在罗夏亮出了自己正式骑士的身份,又缴纳了足够的罚款,这才悻悻的目送二人离开。

他们也没心情再找个饭馆饱餐一顿,顺着记忆中找到角落里的小巷,钻入暗道向着地下空间进发,快到入口时却被元素傀儡拦住了,两人赶忙露出手上的戒指,守卫眼眶处的晶石发出一道虹光扫过戒面,这才侧开庞大的身躯,让开了道路,他们一路直到协会的任务区,如实向办公的二级巫师反映了任务的情况。

然而办公的巫师耐心的听完了两人的叙述,得知任务凭证暗影豹魔核随着威尔森的死没能带回,只是面色平静的在他们任务记录上填上了失败二字,甚至弗莉蒂说出还有一个巫师可能活着的情况都没有任何前往救援的意图。

“怎么会这样?保尔可能还有救!”弗莉蒂对对方冷漠的态度感到不可思议,明明每个巫师都是协会宝贵的力量,现在威尔森牺牲,保尔下落不明,竟然没有任何举措。

“正因为每个协会的成员都很宝贵,我们才不能派遣其他巫师前往危险的区域进行救援,协会不是游乐场,任何任务都有牺牲可能,这在你们接取之前就已经反复告知过了。”对面的巫师似乎看出了弗莉蒂的想法,终于开口回应。

“每年都会有新晋巫师甚至资深巫师死在魔兽手上或者危险的实验中,还有些被教会逮捕关押进暗无天日的惩戒所,巫师的道路本来就是危机重重,如果你们追求安稳,可以一直只接驻守任务,也可以选择在地表的城市作为普通人生活。”说完这番话之后又低头继续处理起其他事物,不再理会他们。

罗夏听着对方略显冷血的说法,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明白这就是巫师的现状,前进的道路不会一帆风顺。

他拽住了还想争辩什么的弗莉蒂,拉着她离开了任务区,两人在门口有些沉闷的分开,各怀心事的返回自己的住处。

回到屋子的罗夏脱下衣服,将经历战斗已经有些破烂的内衬和外套团成一团,丢进角落的垃圾堆里,冲进浴室,好好清理了一下身上几天来的污垢,闭眼抬头感受着热水拍打在脸上,划过身上流畅的肌肉线条,郁闷的心情终于好转了一点,逃出生天的喜悦已经荡然无存,这次的经历让他深刻的认识到了这个世界的危险和对生命的漠然,这是他在地球法治社会从未体会过的,各种情绪涌上他的心头,自责,后怕,对未来的胆怯……和一丝兴奋?

他睁开双眼,拧上了出水的阀门,单手扶着浴室的石质墙壁,再三确认了自己的情绪。

是的,兴奋,甚至在他确认到这点的时候,这一丝波动还在逐渐壮大,罗夏甩了甩头上的水珠,用毛巾擦干净了身子,一头埋进柔软的床上,放弃了思考和冥想,陷入宁静的沉睡。

他竟然久违的做起了梦,梦里的景象非常真实清晰,只是罗夏忘记了自己的由来。

他的四周是高耸单调的墙壁,墙壁之间交错纵横,形成了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小路,用手触碰墙壁就能感受到它的坚固,他漫无目的地开始顺着小路奔跑,遇到岔道也只是顺着直觉随便选择其中的一条继续前进,不知跑了多久,他都诡异的没有碰到任何死路,前方依然是无数岔口蔓延至未知的方向,他放弃了,回过身开始向回跑,可之前经过的道路却已然变得陌生,他不甘的停下脚步,茫然的打量着周围。

转而开始向着一侧的墙壁助跑,试图爬上去,好在几次掉落之后终于勉强够到了墙壁的上沿,手臂支撑着他的上半身露出,“这下总能看到出口了吧。”他心想,可映入眼帘的却依旧无穷无尽的白色墙壁,还在缓缓移动,这里似乎是单纯由无数小型迷宫组成的巨型迷宫,直到他视野的极限,都看不到边界和出口。

这时他注意到了不远处,有其他人也在迷宫中奔跑着,体型和侧脸有些眼熟,罗夏却一时没想到是谁,“喂!!”冲着对方大声呼喊,那人好像听到了他的喊叫,侧耳倾听寻找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这里!朋友!我在上面!你知道出口在哪么?”罗夏伸出手冲他一边挥舞,一边继续喊话。

对方终于确认了方向,转过身体,面冲罗夏的位置,罗夏此时终于看到了对方的长相,却猛然惊愕的长大了嘴,失去重心,翻倒栽下墙壁。

床上的罗夏猛的坐起,看到周围熟悉的环境才醒悟自己经历了梦境,“这是什么奇怪的梦?那个迷宫也太大了吧。”他轻拍了拍脸颊,感觉清醒了一点,起身拉开窗帘,看见外面依然朦胧的黑暗,回到床上平复了心情,开始了日常的修行,浑然忘记了自己惊醒的原因。

经过几年的练习,他脑海中所能刻画的线条已经达到了上百,原本之前混乱无序的线条竟然逐渐勾勒出一副意味难明的图案,散发着奇异的美感和韵味,沉迷其中的罗夏不知过了多久才恢复清醒。

等到他再次睁开双眼,发现外面已经天色大亮,地下穹顶模拟出的日光透过窗口洒在他的身上,没有带来任何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