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 辽饷练饷、动乱前奏

“号外!号外!”

街上,一名报童背着装满报纸的背包,“哗哗”地挥舞手中的报纸,大声叫卖:

“神州国与海军本部率领的二十八国联军,在慷慨之城以外爆发大战!”

“又是拂晓海贼团!?”

“战争的结果怎么样!?是赢了还是输了!?”

“想知道就去买份报纸!你的钱都用来买酒了吗!?你这个酒鬼!”

“啰嗦死了!”

一大群人围住报童,纷纷掏钱购买报纸。

“七万北海联军全军覆没!?”

“海军大将赤犬生死不明!?”

“新晋升的海军中将,一笑不幸阵亡——!”

“这是假新闻吧!?”一名路人连忙翻回到篇头,仔细看了一眼报纸的名称:“可这是世界经济新闻报——!”

“北海到底会变成什么模样!?”一个男人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低声哀嚎:“难道北海也要像新世界一样,被海贼统治吗?”

“谁知道呢……”一位老人吐了口烟,袅袅升起的白烟让他沧桑的面容若隐若现:

“总之,可能比现在的情况更糟,也可能会更好……”

“老爷子?”其他人转头看向老者,惊讶地问道:“为什么会这么想?”

“哈哈哈……咳……”老人的笑声里夹杂着咳嗽,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低声说道:“每年,光是负担‘天上金’就让大家精疲力尽……”

“这一次北海联军失败,我们的国王……呵!”老人用鼻音,透露出对国王的不屑:“你以为,他会‘什么都不做’吗?”

“……”周围的人群顿时陷入沉默。

托兰西是世界政府的加盟国,这一次却没有派遣军队,也就是说,该国并没有与神州国建立贸易关系。

托兰西位于北海最北边的地区,一年之中,有一半的时间被冰雪覆盖,普通民众只能依赖厚实的棉衣与烈酒取暖。

平时的生活费用居高不下,有三四個月因太过寒冷而无法外出工作。光是生活费用、缴纳天上金的金额,就压得绝大多数平民喘不过气。

而托兰西的国王又是一个贪婪之辈,每年变着法向民众收取苛捐杂税,比如“道路冰雪清洁费”、“柴碳污染治理费”等等。

至于这些钱款有没有用在这些巧立名目的项目上,民众并不清楚。

每年因交不起钱而被收走房产,冻死在路边的平民数以百计。

如果这次因战事不利,收取所谓的“辽饷练饷剿响”等费用,会逼死不少穷苦的百姓。

一个男人嘴唇嚅动了几下,终于还是问出最让人担心的问题:“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周围的人垂头丧气地回道:“努力挣钱啊!”

“你们听说了吗?”一个男人小心翼翼地问道:“神州国那边,似乎不需要缴纳天上金。”

“哈哈哈!”满脸络腮胡的男人开怀大笑道:“拂晓海贼团可是从世界政府的手里抢天上金,当然不用从我们这些穷哈哈的身上赚取天上金啦!”

随后用手拍了拍这位男人的肩膀:“你如果出海成为海贼,也不用缴纳天上金!”

“你在说什么蠢话!”男人吓了一跳,连忙把头缩回衣服内,想遮挡自己的容貌:“这可是死罪!”

“哼!”络腮胡男人冷哼一声,说道:“反正继续留在这个国家,也会被这个贪婪无比的国王敲骨吸髓……”

“我还不如想办法前往神州国,去搏一个出路!”

“你疯了!”周围的人被他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向后退了一步,企图跟络腮胡拉开距离撇清干系。

“也就这两年不用缴税……”老人摇了摇头,说道:“神州国以后肯定也要收税,就是不知道缴纳税金的比例……”

“让开!让开!”话音未落,衣着整洁的卫兵列成一队,前方一人,手中捧着一叠通告,走到之前用来宣读最新政令的位置,召集来附近的民众,大声宣读:

“希尔麦国王陛下有旨:”

“近来,北海受拂晓海贼团威胁,北海加盟国的军舰、商船、游船时常被拂晓海贼团摧毁、洗劫,严重损害了本国的权益和民众安全!”

“为保卫国家安全和民众财产,今特此向民间招募五千名士兵!建造十艘大型战船!”

“每位国民,大人需缴纳十万贝利,小孩需缴纳五万贝利,用来支付练兵和制造军械等费用……”

“什么!?还要交钱!?”

“今年的天上金,我们都已经交过了,早已没有了任何余钱——!”

“希尔麦!你给我滚出来!”

人群哗然,如沸水一般炸开了锅。

“刚才是谁!?”一位队长模样的卫兵脸色阴沉,上前一步,大声怒喝:“竟敢直呼国王的姓名!?”

“……”

人群声音一降,又立刻升了回去:

“那又如何!?”

“一个大人十万贝利!还让不让人活了!”

围在附近的人群,大着胆子围了上去。

“唰——”

那一队卫兵,齐刷刷地拔出兵器,明晃晃的刀刃反射着寒光,让周围的人群立刻息声:

“谁再敢上前一步,便形同叛国!”

“……”

人群之中寂静无声,叛国之罪可以当场擒杀,死了都没处说理去。连刚才那个想出海的络腮胡也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哼!”队长冷笑着扫视了一圈,吓退众人,随后把手中的通告贴到公告栏上,大声宣布:

“这个费用,将在三个月后收取!”

“一人加入军队,则可以免除全家缴纳的费用!——前提是,通过征兵的选拔条件!”

宣讲完毕后,队长便带着手下前往下一个布告栏。

等卫兵走远,留下的人群这才开始议论:

“三个月的功夫,我根本赚不到这么多钱!”

“你一个单身汉,只需要缴纳十万贝利,我有老婆孩子,这可怎么办!?”

一群人唉声叹气,有人想要离开这个国家,却没有足够的勇气。失去熟悉的环境,前往一个完全陌生、没有熟人的地方生活,不是所有人都能下得定决心的。

何况,离开托兰西王国,前往其他国家的费用并不便宜。

大多数民众只能嘴上抱怨,身体诚实地拼命打工,赚取足够的费用。

……

“哈哈哈!”希尔麦国王端坐在王座上,肥胖的身躯撑满衣服,鼓鼓囊囊的。

他抬起手里的高脚杯,深红的葡萄酒仿佛民众的血液,被他一饮而尽,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让那群白痴私自与拂晓海贼团进行贸易,这一次,吃了大亏吧!”

坐下的书记官拉尔森弯下腰,恭维道:“是陛下深谋远虑,才让托兰西王国没有蒙受如此损失。”

“……”希尔麦身体一滞,脸上浮现出不自然的表情,点了点头。

他也想与拂晓海贼团做交易,无奈托兰西王国距离太远,得到贸易消息的时间有些太迟,所以才躲过一劫。

希尔麦放下手中的酒杯:“我们应该趁此机会,击败那个该死的法兰西王国……”

“可是,陛下……”书记官提醒道:“世界政府曾警告过我们这些未参战的加盟国,不许趁机攻击那些参战的加盟国。”

“……哼!”希尔麦冷哼一声,世界政府的警告不能不听。不过,他也不打算完全遵从世界政府的命令,至少要给他的仇敌,法兰西王国一个小小的教训……

“陛下——!”拉尔森突然开口。

“嗯?”希尔麦伸手招来一位附近的侍从,命侍从为他倒酒,这才转头看向自己的书记官:“你还有什么事?”

“收取练兵造船的费用,是不是暂缓一下?”

“我这不是缓了三个月吗?”希尔麦振振有词道:“像我这么替民众考虑的国王,可不多见啊!”

“是是!”拉尔森连声赞叹,继续道:“可是,不少国民会因为这个税收而死……”

“这是我的国家!”希尔麦掷出手中的酒杯,杯中半满的深红色酒液,全部洒在书记官身上,酒杯掉在厚厚的地毯上,滚了两圈,愤怒的咆哮声在大厅里回荡:

“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那些交不上税的贱民,全部死了才最好!”

“陛下!”

“来人!”希尔麦喊来两个身着铠甲的卫兵:“给我把他扔出去!”

“是!”

卫兵一左一右,架住书记官,强硬地将他拖走。

“哼!”希尔麦伸手接过侍从递过来的毛巾,擦拭双手,上面有不小心沾上的酒水,挥手喝退捧酒的侍从:“下去!酒都变得难喝了!”

北海的一些国家,因大战失礼,造成了一些不大不小的骚乱。

位于世界中央的马林梵多,同样身处风暴的中心。

“报告元帅!”一位海兵神色紧张地冲进办公室:“还没有萨卡斯基大将的消息!”

“我知道了。”战国神色凝重地摆了摆手。

“没有消息,也是一件好事。”卡普少见的没有到处乱跑,安稳地坐在沙发上,安慰老友:“以萨卡斯基的本事,他没那么容易身亡。”

“嗯……”战国心不在焉地回应了一句。

“可敌人是夔龙,发生什么事都不好说……”鹤中将在旁边补充一句:“连那位一笑……也在战场上身亡。”

鹤中将的见闻色霸气可以感知到一笑的惊人实力,不比现任的三位大将弱不少。

连他都……或许,海军要做最坏的打算。

战国露出沉痛的表情,一笑是被他亲自派出去的,哪怕深知此战不易,一笑仍然领命前去。最重要的是,一笑的行事风格很合自己的胃口。

没想到,仅当了几个月的同僚……

“打起精神来,战国。”鹤中将叹了口气,柔声安慰道:“这不是你的责任,不用全部扛在自己身上。”

“不,这就是我的责任……”战国摇了摇头,重新振作起来:“现在,最重要的是寻找萨卡斯基。”

“在找到萨卡斯基后,你应该给自己放一个假……”鹤中将开口道:“否则,你一直绷紧的那根弦迟早会断掉。”

“唉……”战国苦笑一声:“北海加盟国的那些国王,也吵闹着让我给出解释。总计七万人的军队全军覆没,我这个海军元帅也干到头了……”

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位海军少尉,敬礼道:“元帅,五老星请您去一趟玛琳乔亚。”

“我知道了。”战国颔首道,准备起身离席。

“这五个老家伙,让你背黑锅还不够吗?”卡普挖着鼻孔,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卡普,这种话少说!”鹤中将给了卡普一个严厉的眼神。

“嘿!”卡普满不在乎地继续抠鼻子。

这名负责传令的海军少尉眼观鼻鼻观心,充耳不闻,这几个长官的名头大得吓人,自己一个小虾米,一旦处理不好,倒霉的可是自己。

“不,这是我自己要求的。”

“战国,你——”鹤中将流露出惊讶的神情:“难道想隐退?”

卡普也反应过来,开口劝道:“战国,目前海军没有人比你更适合这个职位!”

“我去去就回。”战国摇了摇头,跟着传令兵一起离开。

留下卡普和鹤中将两个人面面相觑。

……

一见面,一头白色卷发、蓄着蓬松胡子的五老星就开口说道:“战国,你的想法我们知道了。”

“莪们也与空谈论过,认为现在不是时候。”留有长胡子的五老星说道:“现在,海军不能再失去一位元帅。”

战国元帅垂下视线:“可这场战争,需要有人来承担战败的责任。”

“战败的事,我们事前就已知晓。”两撇八字形胡子、额头有胎记的五老星道:“让那些与拂晓海贼团眉来眼去的加盟国遭受巨大损失,转去憎恨拂晓海贼团,是早已拟定的战略,你完成得很好。”

“……”

金色短发的五老星说道:“那些国王的吵闹,我们会替你拦下,你继续当你的海军元帅。”

“……那些士兵的性命,又由谁来承担?”

身穿白色道袍的光头男哼了一声:“区区几万人的性命,与大海的平衡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我明白了。”战国按下即将引爆的怒火,旋即转身离去。

“记住,你们海军只是世界政府的‘外层’脸面。”

战国身子一顿,随后一言不发地离开。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