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别支线-乱花渐欲迷人眼(第三十章支线~)

【江别-伊始】

“大人~”一位姿容秀美,衣着华贵的妇人攀靠在江别身侧,凄凄糯糯地娇语连连。

江别却一副坐怀不乱的岸然模样,自顾自地捧着本泛黄的古籍看得入神。

“是妾容颜枯败,大人嫌弃了不成。”美妇人娇嗔地佯怒道,一双高阳氏标志的淡紫色眼眸痴意深深,有如春日蒲柳柔柔切切。

见夫君仍旧两耳不闻,峨眉蹙起,瘪着嘴道:“瀛儿这几日哭啼不止,想是许久不见爹爹想得紧,大人不去看看么?”

“稚子无知,懂得想是什么。”江别不胜其烦地抬起头。

他皮肤黝黑,眉目粗犷,实在算不得英俊,但气宇间浩然凛凛,有种让人想要一探究竟的高深莫测,像是九曲连环的深山中迷雾缭绕,越发让人对其中暗藏的美景心痒。

“大人,哪个孩童不想爹爹。”美妇掩嘴笑起来,皇家贵胄与生俱来的娇容不染俗尘。

“明日我便要出去一阵子,有你这个娘守着,我儿无碍。”江别放下手中的古籍,象征性地拍拍美妇的肩。

谁知那美妇咯咯笑着,一个转身便赖入他的怀中,指尖在他的胸口轻轻浅浅地画着幽怨的圈道:“这又要去多久啊,江宗主真是忍心,自己的亲儿子也往外派,也不怕辛苦,改日进宫我定要跟父皇告上一状。“

“陛下这些日子据说正迷着一个新纳的小娘子,哪里有心思管你的事。“江别干脆阖上眼往后一靠,也不管怀中的美妇如何挑拨,只管闭目养神。

一提到父皇纳的新人,美妇眼中就忍不住露出些许嫉恨来,”哼,那妖妇胆大包天,还敢在宫里养豹子。且等着吧,后宫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多少双眼看着呢,等父皇新鲜劲儿过了,母后只需旁观,她便活不过几日。”

“陛下家事,不是我等可以置喙的。”江别漠然说道,这种事情他完全提不起兴趣,自小父亲便为他批字说他凉薄寡恩,随着他长大,又娶了夫人,越发的觉得自己天生无情。

好在明日他便要去临安城附近,应付差事也好,潜伏调查妖族也罢,总算是可以清静一段时间了。

不曾想这一次的出门,会遇见那个改变他整个命运的

【江别-计划中的初遇】

临安附近的蓬草水泽广袤无垠,水云间青山矗立,往来簌簌鸟语,宛若天降无暇的连城璧玉,滋养着万籁奇珍,全然不似外面的萧索人间。

江别换上粗布麻衣,披上蓑衣,从阳城起便蓄留的胡茬在下颚投下青影,跟随大将军欧阳朔的八载行伍经理为他勾勒出黝黑健硕的线条。无需刻意装扮,他这个撑船为生的穷苦少年便几可乱真。

相较阳城仆从簇拥,他更爱这自由的山水。

一日,江别像往常一样乘着小船准备渡湖去拉些客人,行至半途湖中却忽而浓雾四起,一反常态,他心知这水泽中的妖物终究忍不住要露面了。

“前面可是有人?”江别扬声而问,声音穿透浓雾而去。

“啊。”浓雾的另一侧,姑娘的声音忽地响起,银铃般娇俏可爱。

“可是吓着姑娘了,真是不好意思,雾太大了。”

江别一边安抚前方的姑娘,一边不动声色地从绑腿中抽出薄如蝉翼的玉质匕首,摇着长蒿缓缓靠近。

“嘎唔……嘎。”浓雾一如来时般突然又淡了,一丈远的蓬蒿丛边一位窕窕少女不知何故以长袖掩面,粉白的小脚丫不知所措地在及膝的水中乱动,像两条活泼的小鱼。

只是不知何时,水面已被密密麻麻的白莲所覆盖,更衬得此景妖异非常。

姿若垂柳,然而只怕此妖长袖下便是青面獠牙,江别将手中的匕首更握紧了几分,面上却仿佛看不见般主动伸出粗黑的大手,温和相邀道:“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水里凉,上来再说吧。”

“啊,好。”那姑娘脚下一蹬噌得跃起,依稀间一张惊慌失措的俏脸迎面而来,江别握匕的手臂紧绷,却最终没有拔出,反倒是因为这一番犹豫,避闪不及,两人额头碰额头,均疼得倒退一步。

那位姑娘疼得龇牙咧嘴,秀眉倒竖,狼狈的模样落入到江别眼里却别有一番灵秀的美。生养在天地间,不曾受过半分教条的拘束,眼前的姑娘若若是静止不动,容貌只怕不及府里的夫人,但她又哪里有静止的时候,分明浑身灵动得像只顽皮的水鸟。

【江别-别后】

清晨收露,窗棱上落了一只贪食的云雀,偷啄了口玉盘中的红果子,满意地歪着头观察一旁静静凝视着它的男子。

那人正是已回到辰阳宗府的江别。

此刻他换上黛蓝底鸾凤钩针的绸衫,又披了件透明的纱衣,其上用银色丝线在袖口和后背上勾勒出三朵九命莲。

“嗖。“一支长箭从远处极快地呼啸而至,眼看就要射中那只歪头云雀。

一只粗糙的大手突然出现,两指之间坚毅硬如磊石,干净利落地夹住了那根长箭。

云雀受了惊呀,缩着脖子便赶紧扑腾着飞走了。

“哈哈,辰阳宗里也就只有江叔叔你能一手夹住我射的箭了。”爽朗的笑声由远及近,几息之间,瓷娃娃一般的小公子一身戎装出现在道路尽头,看着也就五六岁的模样。

走至床前,小公子像模像样地认真拜礼道:“曾杨见过江叔叔。”

丝毫不为小公子的热情所动,江别黑着脸冷冷丢下几个字来:“瀛儿在他娘那里。”

“嗨,今天我来不是找江瀛的,是我爹让我来看望江叔叔的。”曾杨一边说一边笑着扬了扬手中的腌猪腿,“他最近被委派去军中,说是陛下要他从中训练出一支虎阳军来。”

“我不喜肉食,替我谢过曾兄,另外,这是军中机密,你爹没告诉你不能外说吗?”

“啊?不能说吗?”曾杨气馁地抓抓头发,真怕自己说错了话回去挨板子。

“也罢,以后不许再提就是了。”江别挥挥手不欲多言。

“哦,对了,我爹还说。”曾杨回想了一番,模范仿父亲的口吻粗着嗓子说道:“从临安回来就不见你出门,难道是遇到妖魅被勾了魂不成,阳城的姑娘们可是等着你呢,如……啊……如……是久旱等甘霖一般。”

“……”江别的脸肉眼可见地阴沉下去。

在他发作之前,曾杨立觉不对,马上撒腿开溜,跑的比兔子还快。

一边跑一边还不忘礼貌地道别:“猪腿子给你挂在树上了,江叔叔再见。”

江别忘着那仍兀自摇摆的腌猪腿出神。

妖魅么,他的确是遇到了吧,那个,美好得不真实的女子。

本以为没有心的自己,因为想起她,无知少年似地心如鹿撞。

如果他们有孩子,应该也已经会走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