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2 纽约的流亡者 下

吴尘在心底狠狠的爆了个粗。

究竟那座神秘的红房子,隐藏着多少罪恶,又滋生出多少罪恶之花,吴尘已无法想象。

“一开始,我们有很多女孩。”或许是明白吴尘在想些什么,多蒂用她苍老的声线,一贯迟缓的开口:“每个床铺都有它的主人。那个时候,我们都很小,对什么都很好奇。也很容易就敞开心扉,去信任某个人,结成亲密伙伴。我们彼此关怀,相伴着一起长大……后来,人越来越少,空铺越来越多。我们这些剩下的女孩,会按时起床,为每一个空铺主人的牙刷上,挤上一条长长的牙膏。虽然再没有人用过。直到有一天,红房子里只剩下我一个。我最好的朋友……长眠在了昨天晚上。你知道干了的牙膏,是什么形状吗?”

“……”这段充满了时光感的独白,听的吴尘毛骨悚然。虽然从头到尾没有提一个死字,然而却字字见血。鲜血淋漓。

吴尘张了张嘴,他不知道牙膏干了是什么形状。

“嗯,就像一条死去的毛毛虫。原本光滑的身体会起皮。然后一层层的脱落,堆出一小片铅白色的粉末。”多蒂自顾自的说着。眼中有一种莫名的光芒闪烁。

“我们中的一些人,总以为这条干枯的毛毛虫,会在某一天,从灰烬中复生,变成美丽的蝴蝶。”多蒂用一种近似魔幻的口吻结束了回忆。

吴尘有些理解了:“所以,牙膏其实就是死去同伴的……灵魂的茧衣?”

“灵魂的茧衣……”这句话成功打断了多蒂的思绪。很认真的想了想后,多蒂轻轻抬起头,双眼中有些温润的闪光:“很有趣的比喻。”

按理说,作为一名人类至上光辉照耀下的混乱善良的多元主义者,吴尘本该对处于邪恶阵营的多蒂,极度排斥才对。然而,听她聊了这么久,吴尘却没有生出一丝抵触之心。

这是为什么?

吴尘此时,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吴尘想到了蜂后。自然界的蜜蜂之王。

一只蜂后诞生后,她会先把仍在襁褓中孕育着的备选蜂后逐个咬死。如果有两只蜂后同时诞生,她们会分头把剩下还没来及诞生的蜂后统统咬死,然后再决一胜负。以此类推。

这里有罪恶感吗?

没有。

因为它们是蜜蜂。情感还没有像人类这般高级。

那么,作为红房子里最后诞生的蜂后,多蒂和寡姐,有罪恶感吗?

一定有。

然而,究竟背负了多少罪恶感,还要看那些被她们杀死的‘备选蜂后们’怎么看,怎么表现,又是怎么反馈给最后活着的同伴。

她们在临死前,会哭泣、会求饶、会哀嚎吗?

吴尘觉得,她们也许会痛苦挣扎、面红耳赤、甚至默默地流眼泪,然而绝不会乞求。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或许就是生活在红房子里的女孩们,早就知道的至高法则。

然而,即便在红房子残酷的丛林法则之下,依然还有一丝仅存的人性。

正如同,每个杀死了同伴的女孩都会在第二天的一大早,为死去的同伴挤一条牙膏一样。

也正是因为来自宅男的那颗柔软的心,看到了这丝仅存的人性,所以让吴尘不排斥与多蒂坐在一起,聆听着她对过去的回忆。

问题来了。

寡姐为什么要吴尘来见她?

找个合适的聆听者,了去她的或者是寡姐的心愿?拯救还是杀戮?亦或者只是临终前的忏悔?

吴尘对寡姐这个开放式的任务,完全抓不住头绪。

然而,想到多蒂所说的,为死去的同伴挤一条牙膏,吴尘忽然灵光一现。

轻轻起身,在多蒂的注视下,走进了隔开了卧室和会客厅的卫生间。隔着朦胧的磨砂玻璃门,多蒂听到男人很大声的小解。这是只有对着马桶内的存水撒尿,才能发出的声响。事实上如果冲着任何一处的马桶内壁撒尿,声音都会小很多。

这些文明人应该注意的细节,号称月球主人的吴尘竟然注意不到?

多蒂不相信。

显然,吴尘是故意发出这种令人尴尬的声响的。

难道只是为了表示对她的侮辱吗?因为听了她讲的故事,忍无可忍的用很大声的小便来反抗?

多蒂觉得也不是像。

等一身轻松的吴尘从卫生间走出来,多蒂仍没能想出答案。

短暂的沉默,吴尘开口了:“娜塔莎为什么让我来见你,我或许找到了答案。刚才听了你的故事,我在小解前觉得,你一生最大的遗憾是没有选择。总是被强权绑架,做一些自己无法说不的工作。然而,小解后我忽然觉得,其实你有。而且你和你的同伴也是一直这么做的。所以,再见,多蒂……姐姐。”

“再见,年轻人。”目视吴尘起身,走出房间,多蒂才反应过来。并没有和身体一同衰老的听力,一直追随着吴尘走出庭院,随手关闭了大门,才中断了联系。

肥皂剧不知何时,又在没完没了的上演。多蒂重新拿起毛衣,熟练的织了起来。忽然想到吴尘便后没有冲水,于是叹了口气,起身向卫生间走去。老远就盖上马桶盖,搬动了老式手柄。随着漩涡被一起冲走的,似乎还有关于吴尘这个人的一切。他的话语,他的气息,他的五官,甚至他的拜访,他一切的一切。

直到水箱里的注水声消失,浮标轻轻弹起。多蒂才缓缓睁开了迟暮的双眼。扶着浴缸的外沿艰难转身,目光下意识的掠过马桶对面墙壁上的梳妆台时,忽然一凝。

透明的玻璃牙杯里,正斜插着一支挤满了牙膏的新牙刷。

蓝白相间的牙膏泛着水晶般的光泽,仿佛一颗美味的糖果。在那支充满了未来美感的纤细的金属牙刷的衬托下,散发着诱惑人心的魔力。

啪嗒!

多蒂甚至来不及伸手去接,眼泪已重重落地。

是的,她一直都有选择。

没等吴尘被镭射光传送回白天鹅,智能电话已经响起。

寡姐的头像紧跟着翩然浮现。

吴尘随手接通,听筒里只有寡姐匀称的呼吸。

“所以,这是个关于命运的选择题?”吴尘轻轻开口。

“不。谢谢,你做的比我想的好。”寡姐让吴尘来的目的,显然她自己也不清楚。那种感觉,就仿佛是急病乱投医。紧紧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

“多蒂……很早前就被查出了卵巢癌。然而她却拒绝手术治疗。一直用药物维持到现在……”寡姐终于吐露隐情。

“没有给她找一些特效药?”吴尘想到了蛛网夫人续命的GH325。这对寡姐来说,应该不是问题。

“有,她一直在注射一种名叫无限配方的特效药。”

无限配方!

提到这个神奇的药剂,就必须提到神盾局前任局长,尼克·弗瑞。秘密的守墙人,窥视者。

尼克·弗瑞原本是一名普通军人,二战期间他的左眼在一次任务中被手榴弹炸伤,因缺少药物导致伤情加剧,在垂危之际,贝特霍尔德·斯腾伯格教授给他注射了名为无限配方的药物,成功控制尼克的病情。

无限配方能延缓尼克身体的各项机能的老化速度,使他拥有极长的寿命和巅峰的体能。二战后期,尼克·弗瑞加入了中央情报局;而副操纵杆操纵的穿着绿色背带裤,嘴里永远叼着个烟斗的独眼龙帅大叔,就是大名鼎鼎的尼克·弗瑞。

所以,在吴尘的记忆中,尼克·弗瑞一直是个帅气的白人大叔。后来猛然发现,这是什么鬼?

直到补看了漫画才清楚,原来在某些平行世界,尼克大叔也可以是黑人的。

吴尘叹了口气:“所以,你加入神盾局的目的,就是为了从尼克·弗瑞那里获得无限配方?”

“也不全是。”寡姐没有否定。显然,获得无限配方,是她之所以选择加入神盾局的一个重要原因。至于是不是决定性的因素,按照吴尘的想法,应该不是。

寻求公理和正义,才是那个终极答案。

“总之,谢谢你。”寡姐最后道。

“不用……”吴尘还没想好怎么说,电话已经挂断。等他再打过去,发现又不在服务区。

不是吧?

吴尘气的直翻白眼。老子就想问问为什么卵巢癌不愿意做手术啊!!

返回白天鹅,吴尘乘高速浮梯,抵达了下层甲板的全景科学实验舱。

透过底部的全景舱体,吴尘能将云层下的史丹顿岛一览无余。

许多美丽的螺旋圈已经在小岛各处出现。这些看似并不规则,仿佛白蚁巢穴的横截面的螺旋圈层,都是一座座摩天楼的基座。纳米虫正以一种恐怖的速度,不断搭建着有趣的微观积木。

关于史丹顿岛上的一切是不是真实的争辩,已经彻底平息。所有人都明白,那座位置奇差,面积却足足是曼哈顿2.5倍的小岛,正焕发出惊人的生机。

许多人开始通过各种渠道,询问购买一座史岛摩天楼的可能性。却都没有获得明确的答案。于是,精明的地产商们开始悄悄抛售攥在手中的房地产。只要涉及到纽约,吴尘就让苏月明全盘吃进。

如此一来,即便是最精明的华尔街银行家也开始怀疑。什么才是吴尘的真实目的。

真的要建一座类似新香港的史丹顿岛,从而让曼哈顿彻底被历史遗忘?

还是如许多阴谋论者所说的那样,建造史岛不过是一个花招,真正目的是为了收购曼哈顿,甚至整个纽约?

如果是第一种的话,史岛日新月异的变化,就变的很合理了。

如果是第二种的话,苏月明大量吃进纽约的地产,也很对啊!

可是,两种情况同时出现,许多人就看不懂了。

史丹顿岛不停的建建建,纽约又不停的买买买。两边下注,大把花钱。我是疯啊还是疯啊还是疯啊……

想知道答案?就必须奉陪到底!

看看究竟哪个能让吴尘真的肉疼!

于是,在华尔街的推波助澜下,地产商开始大量抛售纽约地产。而且普遍都是高于市场的价格。

苏月明眼都不眨一下,全盘吃进。

抛的越多,吃的越快。价格越高,苏大美人玩的越嗨。

甚至价格高到连曼哈顿大厦的拥有者们,都不禁心动。

史丹顿岛的天际线,已经不知不觉的越过93米的自由女神像,开始直追曼哈顿的天际线!

与此同时,苏月明也几乎囊括了五分之一的纽约地产!

这个时候,所有人才幡然醒悟。

他要买下整个纽约!

“嘤!”撕裂般的剧痛猛然袭来,死亡女猛然伸出了利爪!

还没等刺入心爱男人的后颈,又被抽离的疼痛,瞬间软化了手脚。男人轻轻追吻着晶莹的泪花,停止了无度的挞伐。吴尘本以为艾德曼合金会像强化她的指甲一样,强化她的幸福线。所以很有些恣意妄行。不料,艾德曼合金从来只是强化骨骼,不会强化肌肉。于是,领主大人经历过各种落红浸泡的尘世巨蟒,一下子洞穿了死亡女脆弱的防线。

顿时剧痛无比。

传说,有个人杀了一条龙,用龙血洗了澡,从此刀枪不入。

科学的理解是,龙血中的超级基因,感染并替换掉了人体内的普通基因,产生了X变种。和被蜘蛛咬一口获得超能类似,这位屠龙者于是也获得了强大的异能。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的领主大人泡的又岂止是一条龙的血?变形金刚、强化人、变种人、外星人、不是人、不确定是不是人,确定不是人的强者的落红,不要太多哇!

这条尘世巨蟒已经变态成了什么吊样。

各位还能想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