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劫道

龚续终于还是选择了自尽身亡,甚至没有去听王政所谓两条路,到底是什么。

他安静的躺在地上一脸释然,或许是人生听到的最后两句话,让他觉得若是论迹不论心,抛开内心那些曾经的蝇营狗苟,单论表面言行自己也能俯仰无愧了。

是一个好人。

王政有些惋惜的看了看龚续的尸体,只是一眼,随即决然地移开视线。

这时。

场上千人尽都以王政为中心靠拢,吴胜一群几百人率先凑近,兴奋地问道:

“大哥,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王政还未答话,一个壮士汉子却已大声嚷嚷起来:

“自然是联络附近的青州黄巾,大家聚到一起人多力量大啊,才去把俺们的口粮全都夺回来!”

系统虽是无解存在,能让所有加入队伍的人对王政始终效忠,却终究不是万能的。

它无法改变这些人的性格,也无法约束他们的言行。

日后还是要严整军纪啊。

王政无奈地瞥了眼那汉子,正是当日败给典满的赵县同乡吴牛,也是第二批加入自己队伍的二十二人之一。

串联所有青州黄巾?人多力量大?

当然不行!

望了望前一刻高呼大贤良师后一刻便袖手旁观的大多数人,王政摇了摇头,心中只有无奈。

自己还是思虑不周啊。

明知这群人早已吓破了胆,却还是带着侥幸,对这群人抱有期待。

若不是意外的张角光环,让自己的队伍扩大到近三百人;若不是系统之下,再胆小者也会变得悍不畏死,单凭自己所谓的计划,恐怕龚续和他的五十甲士,就足以平定千人并乱,让在场九成人束手就缚。

自己更是要么亡命天涯,要么就是和眼下的龚续对调位置。

他站着,我躺着。

这群青州黄巾啊。

面对打败过他们的曹操军队,恐怕还不如一群普通农民有勇气,靠得住。

这样的人便是再多,便是再一次聚众三十万,又能怎样?

何况,一营作乱的影响力,本就是最适合当前处境的。再多更加不是好事。

此时的曹操在攻徐州,一为报血亲仇,二为扩大势力。后院起火是否会影响他此刻的战略计划和军队调配,完全取决于这火势多大。

若是五千人的兵乱,加上是战斗力不堪的黄巾贼,曹操未必放在心中,自然还是以攻伐徐州为主要战略。

虽然不可能坐视叛乱不去处理,但是带兵平乱的将领是谁,前来的军队数量,精锐多少,对于王政来说,是绝对不可同日可语的。

而若是自家大本营的作乱人数到了五万,十万,或者更多...

王政可不想把曹操惹急眼了,招来五子良将级别的人,甚至...曹操本人。

心中诸多思虑,嘴上却不便言明,王政只是摆了摆手拒绝吴牛的提议。

他此时光顾着看视野前方的半空,望着透明方框,眼中喜色一闪而过。

一行行深蓝色的文字,每个字都是那么顺眼。

这个数字..

王政望了那四个躺在地上的重伤甲士,从中推演系统对不同人的经验换算。

这样算的话,数目是对上了,他想。

龚续这一战提供了4600经验。之前的那一战则提供了337点。

按两次直接战死者算,便是主将身边的亲兵家将,系统是按每人100经验算的;而普通士兵,则只有区区的20点。

龚续这类自尽,则不会提供任何经验。

他略一思忖,便对经验值直接进行了分配,选择了个人与队伍平分。

又是一连串的提示文字浮现。

除了最初就跟随自己的吴胜等六人,王政又把之前与典满交手过的十人选上,这都是巨鹿郡各乡贤最为出众的勇士,加上几个刚才表现勇猛的,正好凑满二十五人名额。

这就是自己队伍中第一批黄巾精卒啊。

一个阶位的变化,不知道会有多大?

正好,眼下便有测试的机会!

“接下来首先要做的...”带着期待,王政凝视着众人笑道:“自然是劫道了!”

听到这话,吴胜吴牛这些满脑子都是厮杀造反的暴力分子顿时一愣,其他大部分青州人却都是精神一震,满脸期盼。

劫道?

好啊好啊,这事俺们擅长做,更喜欢做啊。

“大伙还记得那运粮官之前所说吗?”

王政突然运足全力大声喊道,声如洪钟传至全场。

怎么突然扯到那死人身上了?

本就是“张角转世”王政,今日几番厮杀更已竖立了足够威望。

他这番话来的莫明,此时众人虽心生疑惑,却还是听命行事陷入思索,不一会儿,一个个答案纷纷脱口而出。

“说是州牧要打徐州?”

“对,说是州牧他爹被杀了,要俺等参战,自备口粮,这挨千刀的!”

“那狗官似乎还说...是让俺们明天去濮阳郡集合?”

“这位乡亲说的不错!”

王政听到这句,望着那讷讷出言的乡汉面露赞许,点了点头:“正是让咱们去濮阳郡集合。”

“自古行军打仗,从来都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既然是要在濮阳郡集合,那么除了咱们这些人外,还有什么?”

他环视四周,再度发问。

“粮食!”吴胜眼前一亮,第一个想到答案。

“物资!”另一个最初队伍中的少年徐方也精神一震,嘴里同一时间蹦出另一个词。

啪!

王政打了一个响指。“正是如此。”

“大战在即,除了人马调动,更有粮草,兵器,军械这些物资的调动。”

王政望向青州众人,声音仿佛魔鬼的呢喃般,充满了无尽诱惑:

“这些东西,粮食本是我们辛苦种出的,兵器更是曹操应该发给我们的!”

“大家说说,我们该不该抢回来”

所有人情不自禁的点头,很多人眼神火热,面露贪婪。

“那么现在只有两个问题了。”

王政成竹在胸的一脸自信笑容,对着众人摊开双手,缓缓竖起两根手指。

“青州各地去往濮阳郡,有多少条道?”

“又有哪些道,要经过咱们赵县?”

......

夜晚,一支后勤队伍趁着月光正在山道上赶路。

夏侯楙用力挥砍着山道两侧的灌木野草,劈砍声似是草木生灵的哭诉。

它们并未挡这人类的路啊?

夏侯楙可不管,他只知道这样能稍稍宣泄他满腹愤怒不甘。

同辈族人都要去上场建功立业,为什么偏偏我只能负责这物资运输的小事

夏侯楙又恨又气,却无法发泄。

因为向自己的堂伯,也就是如今的州牧大人曹操上书建议的人,正是他的父亲。

“你既无武勇,亦缺谋略,性又怯懦,我不想你遇见厮杀时,丢了性命不说,还辱没夏侯家的名声。”

想起自己得知消息时冲回家中向父亲质询时,父亲当时一脸冷漠地这番问答。

夏侯楙愈发愤怒了!

这愤怒中却带着几分羞惭。

知子莫如父,他自视内心,知道父亲对他的评价一字不差。

古今无能者大抵如此,他们的愤怒很多时候不是源自他人,而是因为自身。

一直低头红眼只顾着挥舞着武器发泄的夏侯楙,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不知觉地犯了兵家大忌。

身为主将,却与自己的队伍间隔距离不断拉长,若是出现意外,部队没有主心骨,会完全失去应变能力,更不能快速组织有效反击。

夏侯楙更没有发觉,本该间隙传出兽声鸟鸣的两边山林,却都陷入了很长时间的诡异安静。

当夏侯楙喘了几口粗气,终于抬头时,终于发现队伍已经远远地落在身后,他不思己过,第一反应便是要怒斥兵士时,突然两面山壁上方亮起无数火炬。

下一刻。

石块木箭当头袭来,如倾盆大雨。

“怎么会有敌袭!”

“到底是哪里来的凭多贼人?”

自家大后方境内,竟能生出这漫天的厮杀声,夏侯楙目瞪口呆,一脸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