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辟易

埃特宁和朗度起身去房间外抽烟,罗曼看着两人的背影愣神。

也许自己就能轻松解决这一屋子的人了,不过罗曼还是决定保持自己不杀人的信条,何况他这种情报人员并没有受过太多格斗培训,万一这帮人奋起反抗,自己就得直接交代在这里,还会让那个疯子进一步加快战争的步伐。现在埃特宁的野心只是安拉德周边的小国,但是他下一步就是中欧,和中东地区,这家伙真的明白自己在往全世界都关注的地区插手么。

尽管凭借星环就能够满足大部分用电需求,目前石油的用途只剩下航空航天燃油和化工业和少部分大型工程机械的燃料,但石油依旧是不可撼动的工业之血,中东能够完全无视星环计划大部分时候就是因为背后有美瑞基安和欧罗巴撑腰,这些工业大国无时无刻不需求着黑金,而现在安拉德正是朝着现代工业的心脏伸出手。

朗度看着烟斗里腾起的烟消散在即将到来的秋日的空气中,夜里的特洛克里很冷,但是下方这条正在慢慢显露出繁华的街道却冒出热气包裹着他们。

“朗度,你是疯子么?”

埃特宁突然发问,朗度愣了一下,说道:“我想我的精神状态还好,怎么,有什么做了会发疯的事情要给我做么?”

“不,不过我预见到我会发疯的。”埃特宁抽了一口烟,剩下的话随着烟雾一起喷出:“如果我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让我自己在该停下来的时候停下的话。”

“疯狂是不会停下的,当你还想着停下这件事情的时候就证明你是一个神智正常的普通人。”

埃特宁抬起头看着天空,今天的云难得的厚,或许要下雨了。

伯萨拉斯很快就会全境陷落,借助机械部队的推进就能把北部的两外两个邻国吞并,进入北冰洋,然后展开舰艇以及水下设施的建设,留下一条退路,接下来就是对着苏罗斯的下腹开刀:乌萨尔、卡兰特亚、土库诺其,从地理上隔绝苏罗斯和欧罗巴,成为现实意义上的铁幕,对于埃特宁而言,只要接触到海洋,自己所能制造的水下单位能让所有海军吃到苦头。

埃特宁并不是傻子,他深知不能触苏罗斯的霉头,封锁住中东通往欧罗巴的输气管道这件事情对于苏罗斯利大于弊,而且苏罗斯只需求轻工业产品,埃特宁甚至想感谢苏罗斯那帮外交官,如果没有他们搞砸和天朝的关系,自己是不会有这个机会立身于大国夹缝中的。

“我只是觉得很奇怪。”

“你最近也很奇怪,自从你儿子出生之后。”

“我在害怕。”

“你很激动。”

“该死的,你就这么喜欢顶嘴。”埃特宁笑出了声,他放任自己把心中的积郁全部随着笑声吐出来,以至于不得不在朗度光顾着和他一起傻笑而没注意的时候,偷偷擦去眼角的泪水。

“撤退!撤退!”

“长官,我们被身份不明的机械化军袭击了,没有识别码,对方以屠杀为唯一目的!重复!对方以屠杀为唯一目的!”

铁刃蛛的鳌捅穿了这个通讯兵的胸腔,严重的血气胸让这个士兵一时间发不出声音。

经过埃特宁的改造,现役的铁刃蛛已经不再是最早期那种单纯的蛛形机械单位,而是如同魔物一般下半身为蜘蛛,上半身有人形的屠杀单位,单纯的蛛形单位已经被缩小到和面包蟹一样的大小,作为辅助进攻单位。铁刃蛛那满是监视器的头部转动着查看四周,确定没有其他的敌对目标之后粗暴的撕开串在鳌上的士兵,蛛腹上方的甲壳打开,弹射出一枚白磷弹后,这只铁刃蛛就离开了这个简陋的小木屋。

屋外,黑暗笼罩的这片营地中只有惨叫和枪支开火的响声,位于坎古尔的地下工事已经完成流水线开始加工,一路北上的机械军团唯一攻破目标是余下两个国家的首都,然后在首都建立地下工事。埃特宁的策略是迅速建立通道,然后接管,故而解决掉路上挡路的军士,然后把目标拆成废墟就行。在这个大部分国家已经解除军队,只保留部分兵力作为自卫、仪仗、治安等需求的时代,包括原本的安拉德在内的大部分国家是没有真正的战争实力的,这也正是一开始欧罗巴仅仅为了铁刃蛛的技术就同意援助安拉德大量物资军火的原因,能有一个拥有兵力的前哨战就这么卡在苏罗斯边上本来对于欧罗巴是一件好事,不过很可惜这个前哨站不仅叛变,而且正谋划着扼杀欧罗巴的蓝图。

罗曼之所以会被派遣到安拉德并非苏罗斯试图暗中渗透安拉德,他们对于安拉德没有什么敌意,毕竟两家曾经是一家,而且关系还算不错,如果发生内战而且情况一摸一样的国家换成安拉德边上的乌萨尔,那苏罗斯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倾斜兵力直到乌萨尔完全覆灭。罗曼在安拉德的任务是窃取技术,并且摸清安拉德的战略方针,以便什么时候埃特宁突然决定对苏罗斯进攻,苏罗斯能有足够的反应时间。因此目前说来对于安拉德南下切断欧罗巴与中东陆上联系的行动,苏罗斯不仅不反对,甚至在寻找机会联系安拉德给予援助。当敌人一致的时候,不是朋友也是战友。

“我们刚刚还在想你们俩年轻人是不是见到大街上经过的美人了。”

埃特宁和朗度一进屋,契亚索就打趣道:“或者更刺激点,一阵风吹起了美人的裙边。”

“这要是换我来可得当心自己的血压。”

海特安德尔挑起眉毛。

“真的有的话我们俩一定会招呼你们一起出来看的,”朗度接过话头,“好东西怎么能独享呢?”他拿手肘捅了一下埃特宁,埃特宁笑着躲开。

“放心好了老头子,我会以当心血压的理由假意拉着你的。”

几人重新落座,从书房的投影地图上看,机械军队已经在接近北冰洋区域了。

“海特,这三个国家可得由你指派人去接管事务,我手底下那群粗人绝对干不来这种事。”

契亚索看着安拉德版图上多出来的一大截说道。

“人手绝对是有的,接下来还是让我们等待天亮吧,看看苏罗斯和欧罗巴的态度,还得当心联合国会不会直接派军队来武力介入呢。”

埃特宁坐在沙发上,手一抓,几台投影仪立刻对准埃特宁的方向投出屏幕。强袭机兵的驾驶员和机体正在地下轨道中运输回特洛克里。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乌萨尔,作为身处苏罗斯边上的亲欧国家,乌萨尔这些年没少被苏罗斯教训,但是凭借着欧罗巴的军火输入乌萨尔硬生生在乌苏接壤地区建立起长长的战线,在这片著名的战乱区域,军火商和雇佣军的身影随处可见,甚至能见到少年兵。乌萨尔人可是和苏罗斯人同样出了名的战斗民族,乌萨尔甚至不惜动用监狱里的死刑犯作为军士上战场,这种军人的逃兵率极高,不过就算当了逃兵乌萨尔人也绝不会向苏罗斯人投降。

埃特宁记得前几年有一个乌苏战场上的逃兵几经辗转逃到美瑞基安,在他的自传中这个逃兵曾写过他在乌苏战场的经历,他们五个逃兵在山林里一路奔袭,夜里在一个遗弃的守林人木屋里过夜,半夜五人被路过的一个苏罗斯士兵小队吵醒,于是五人立刻起身用所剩无几的弹药射击,弹药用尽之后他们和苏罗斯士兵肉搏,天亮时五个逃兵只剩下他一个,苏罗斯小队也只剩下一个人,两人在山坡上扭打,混乱中滚下山去,等醒来时已经在一户农户的家里了。

尽管从五个逃兵能够偷袭一个苏罗斯小队得手这一点足够让这本书存疑,不过依旧简单的表明了乌萨尔人对于他们的敌人能做出怎样的疯狂抵抗——或许也有美瑞基安喜闻乐见的抹黑苏罗斯的因素在里面就是了。

作为少有的兵力强盛的国家,埃特宁也考虑过绕过乌萨尔,但是那样无疑会让埃特宁他们消耗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而现在这种局势对于安拉德而言最缺少的就是时间和精力,他不能任由时间流逝,让欧罗巴和苏罗斯有时间思考下一步的对策,他要做的就是造成一个局势,就像是打牌时突然亮出所有手牌——而且是一手好牌,然后让欧罗巴和苏罗斯不得不思考应对局势,而不是思考如何阻止局势。这一步足够无赖,能够为埃特宁争取到更多时间,这个棋盘上现在坐上了三个棋手,唯一的变数就是联合国这个裁判,裁判不能改变规则不能改变棋局,但裁判能把棋手拖下场去。

埃特宁看着地图上的乌萨尔出神,他突然间意识到,想要攻下乌萨尔的最优解不是最简解。

自己确实可以绕过乌萨尔,但是在那之前必须给乌萨尔内部打下混乱的基础,而想要打破乌萨尔平稳的现状只需要自己放出早就可以放出的东西,这样自己就可以绕过土库诺其直接触碰地中海,然后占据北非,让苏罗斯的下腹部再一次陷入火海的第一步就是向乌苏地区零售强袭机兵。强袭机兵将会改变冲突局面,进而为自己创造与苏罗斯进行军火贸易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