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节 灵界、概念之认可

“呼，怎么说？”牧九歌站在林间空地上，摆了摆手臂，左右跳跳，显得相当紧张。犹格看了看拉普拉斯和哈兰，两人点点头，展开了装甲缝隙，开始对周围环境散布高浓度魔力。“这是在干啥？”“准备通过高浓度魔力环境快速突入灵界，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相当于进入计算机的bIoS界面，没有点手段是进不去的，你准备一下我之前教你的降灵仪式，我要带着你挤进灵界去抓住这个四处惹事的概念神明。”犹格说着，眼慢慢的降落在地，牧九歌也不再言语，开始引导魔力流编织降灵仪式，随着仪式纹路开始显现在牧九歌的身体上，犹格也及时的响应了仪式召唤，将自身与牧九歌重合在一起。拥挤、半流体一般的粘稠，这是牧九歌在仪式完成后感觉到的第一印象。有什么卡车一样的东西在他身侧呼啸而过，一次、两次、三次，直到牧九歌再也数不清楚究竟呼啸而过了多少次，伴随着一种大脑在头盖骨内四处滑动的感觉，在犹格的提示下，牧九歌睁开了眼睛。他并没有“进入”到什么特殊的环境内，但是此刻的清源山在他眼中不再是清源山，更像是一团什么细小的文字组成的巨大毛线团，他就在原地没有走动，仅仅是脑海中产生了去到什么位置的想法，下一刻那个位置呼啸着向他撞来。可是无论是他、犹格还是拉普拉斯和哈兰都没有移动，仿佛是他们被固定在了这个位置上，移动的是这个世界，而非他们。在某一个瞬间，牧九歌仿佛看到了什么东西，他似乎清楚了抓到了魔力干涉现实世界的过程，仅仅只是一个瞬间的画面，却让牧九歌昏昏沉沉混乱不堪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抬头。”犹格语气平淡的说道。“祂在那里。”牧九歌艰难的抬头看去，眼睛被刺痛了一瞬。在夜幕下，一个巨大的光人正扑扇着巨大的羽翼，释放出四道巨大的剑形光束，连接着四个方向。那光芒很明亮，仿佛照亮了整个夜空。下一秒，牧九歌他们所在的地面被抬起，就像是平地上忽的升起一根通天柱，仿佛舞台上的升降活动地板。他们被抬升到了光人的面前。“你怎么做到的？”犹格惊讶的问道：“你让灵界响应了你？！可你的位格还不是真的！”“我，我只是单纯的想和这家伙靠近一点，脑子里生出了这种想法，就发生了。”犹格沉默了一会，恍然大悟一般说道：“你是人类，这家伙是人类共同催生出的概念神，不是灵界响应了你，是祂响应了你！”紧接着犹格不可置信的对光人叫喊道：“你响应他？有没有搞错？你为什么会响应他？”光人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是静静的漂浮在那，扇动着巨大的羽翼，祂的身上突然以极快的速度闪现出各种神话里的神明形象，最后又固定为拥有巨大纱状羽翼的人类形象。那连手指都没有分出的手臂抬了起来，伸向牧九歌，仿佛在做出邀请。牧九歌没有犹豫，同样伸出了手，与光人相触碰。光人身上的光芒开始编织成细线，缓缓的延伸到牧九歌身上，缠绕编制，直到将牧九歌包覆成一个光茧。周围的空气似乎在震动，灵界也附和着给人以膨胀收缩的感受。低沉的管风琴、灵动的鼓声、庄严的编钟，各种各样的乐器声从光人的胸腔中发出，这是祂在牧九歌等人面前第一次发出声音，各种乐器的乐声组成了洪流，似乎在艰难的组合成没有旋律，却神圣无比的奏鸣曲。巨大的羽翼真正变成了一层轻纱，覆盖在在牧九歌和光人的身上，光人的体型不断变小，直到与牧九歌差不多大。光茧也变得透明，让牧九歌得以看见祂。那没有五官的脸上慢慢的浮现出一个笑容。没有令人觉得恐惧，而是让人觉得这就该是一个人类的脸，这就是一个友善的笑容。“你是，自愿的，想要被我吸收？”牧九歌迟疑着问道。光人点了点头，祂的身后浮现出一幕幕影像，饥荒、瘟疫、战争、洪水，与之相应的，还有丰收、医生们、科学研究者们、和平爱好者们、重建家园对抗洪水的普通人们，画面仿佛潮水涌来退去，祂将另一只手放到了牧九歌手上。“你希望我能够接过这一切......人们的祈愿，这些和你其实没有关系的东西，你难以承担么？那些在灾难中的祈祷与痛苦，灾难过去后人们的感谢与欢欣，幸福来临时的雀跃，痛苦你无法帮助，欢乐你无法共享，感谢你不能接受，你想要通过我切实的与人们紧密的联系在一起？”光人再一次点了点头，终于说出了今晚祂说的第一句话：“人，而我，概念，”祂苦笑了一下，“作为概念的我，没有意义，没有用处，只会惹出把人抹消的灾祸，牺牲我，成就你，你可以代替我，获得意义和用处，做更多的事，你可以担当起神明的责任......不要太限制神明的概念，从我开始拥有思考能力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为自己的存在而感到悲哀了。”在牧九歌沉默了一段时间后，犹格斟酌着用词，问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也许只需要再过几个世纪，你就可以拥有自己的实体，自己真正意义上的成为一个人类的神明，你这样，是放弃了自己的未来。”“我不在乎，”光人摇了摇头：“我可以等几个世纪，但是人类呢？已经不能再等了，我用了十九个世纪才从人类意识群的概念中被抽象出来，你看看这十九个世纪里人类都在做什么？再看看十九世纪后人类都在干什么？”“我是顺应着人类希求帮助的心愿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但是我却亲眼目睹了两次世界大战，目睹了萨拉热窝围城，目睹了铁幕降下，冷战开始，目睹了两伊战争，目睹了那么多惨剧之后，我无法忍受不能干涉人类的生活了，有的时候我会想，如果我在战场中央降下，抬手压制住双方所有的战意，将武器化为花束与糖，亲手审判那些战争罪犯，那些霸权主义者，是否人类现在会走上一条不同的道路？”“现在开始，”牧九歌抢在犹格前面说话了，“你可以和我一起改变人类的未来，事先声明，你已经知道了我对于人类未来的规划，对吗？”“是的，分割为宇宙与地球本身，这很好，也许会在未来留下一些争端，但是可以做一些后手的应对。”“那我的铁腕政策呢？你要知道，要促使现在的人类做出改变，免不了流血牺牲，或许会有很多人死在我推动的变革下，我的未来也并不局限在人类身上，我们还有一些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光人再一次笑了：“你都说了，这是免不了的事情，你是人类，也高于人类，你看过科幻特摄么？霓虹的产物，一部叫迪迦的影片，它的主角既是人类，也是光，主角必须出于人类的角度，以光的身份去干涉人类的选择，我选择了你并不是因为你有多高尚，只是因为你人类出身，现在已经高于人类，并做出了自己的干涉，我只是做个顺水人情。”“原来是恰巧碰上吗......”牧九歌笑了笑。“我俩在这个时代相遇，又怎么会是碰巧呢？命运使然罢了，如果不是我选择相信命运，我不会再次出现在你们已经布下准备的清源山。”光人看了看四下，低声说道：“该告别了，我很难控制我自己的特殊能力，再呆下去，说不定会把这座山抹去。”“也许未来有一天我会能找到分离你的办法，到时候你可以从我的精神中重生。”“那就未来再见吧，牧九歌，作为第一个认识的人而言，还挺不错的。”光人羽翼化成的轻纱裹紧了二人，下一个瞬间，牧九歌的身体与光人重叠在了一起，整片灵界似乎发出了欢呼，四周在暖色调的微光下响起轻柔的音乐，新生儿的啼哭从空中降下，标志着人类新神明的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