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硕鼠

呼呼在黑暗的矿洞里追逐着前面那个身影。在尖牙被两人逼问的时候，他因为不忍目睹惨景而选择躲入房中，没想到突发情况突然发生，尖牙挣脱了两个人跑进了屋子里，甚至没有注意到他，径直前往屋子的角落踹开一个用于伪装的柜子打开暗门跳了进去。呼呼没来得及多想，直接追着他就冲了过去，也一下子跳了进去。漆黑的洞穴里到处都是碎石和灰尘，前面的尖牙似乎是取出了一个能发出淡淡荧光的东西照明，然后继续向着洞穴深处狂奔。呼呼找准方向径直追赶上去，前面的尖牙拼命地跑着，当他听到背后的追击声之后便跑得更加快了，稍微慢一点就可能失去他的踪迹。呼呼身上没有任何照明用品，他只能继续追赶。洞穴越来越复杂，甚至开始出现了三岔路口和垂直崩塌下去的洞口，不过尖牙的跑步速度也越来越慢了，这是当然的，因为他的手所受的伤让他失血过多，呼呼的追赶令他无法停下来给自己包扎上药。最终，他被一块石头绊倒摔倒在地。呼呼一个飞扑将他死死抱住，两人滚作一团，那个尖牙的荧光物品也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周围一下变成了一片黑暗。周围除了喘息的声音以外什么都无法感知到，呼呼死死抓住了尖牙。片刻，他用绞犬话询问。“你这是在干什么尖牙？你要背叛生你养你的村子？小时候大家给了你多少照顾？你就这么回报大家？”尖牙已经体力不支全身酸软，但是听了这话还是挣扎着推开呼呼。他在黑暗里站起来。“我才没有背叛村子....你们都不懂，我们这个样子根本不能长久，只是在自我欺骗而已...要不了多久绞犬村就要消失了，但是那未必是坏事，我可以把它变成一件好事。”“我看你是疯了。”呼呼在黑暗里摸索着，但是一时找不到尖牙在哪里。“我就问你一件事，露牙真的被凯撒认为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尖牙沉默了一会。“那只是个善意的谎言，但是我的目的是好的，我们会摆脱现在这个尴尬的处境，不再当黑足的狗，而是去归入一个更伟大的秩序之中。去摆脱愚昧野蛮，成为一个强大群体的一部分，我们不会失去什么，而是会得到很多。”呼呼在黑暗里摇头。“你果然是在骗他，可怜他还每天都期待着军团会回来，我听说上次军团驻扎在黑足村的时候他们把抓到的俘虏全都钉死在十字架上了，一个不留，罪名只是他们当初不愿意立刻服从军团....那一次至少有三个小部落从此消失，你知道这些么？”尖牙又沉默了一会，但并没有动摇。“消失的只是迟早要消失的，那些部落的人并没有消失，他们成为了军团，军团就是他们...弱小者本就是迟早要消失的，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你以为我们还有什么好选择，赫卡忒的人也在不断地做小动作，他们是什么好人么？为什么梅林说村子能生育多少人村子就恰好有那么多新生儿？为什么她能随便让村子没有新生儿出现？你以为她真的是依靠什么赫卡忒女士的强大法力不成？”尖牙在黑暗里激动的喘息着，一只手悄然摸索出衣服里的绷带把伤口缠住。“我在为我们寻找一条出路，如果左右都避免不了大势的到来，那一定要选择比较好的那一条，你没有去过东边肯定不能理解我所说的，军团的存在就是活生生的神明，没有人或者群体可以击败他们，他们所向无敌....赫卡忒那个装神弄鬼的疯婆子在他们面前不堪一击，抵抗军团只会导致你们遭遇更加悲惨的下场，我才是对的！”尖牙靠着呼呼的喘息声确定了他的位置，他抓起一块石头就朝着呼呼冲过去，随后一下子击中了他的脑袋。“唔....”呼呼被打的一阵眩晕，最终昏迷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看见了绿色的荧光。安迪皱着眉头蹲在他面前，旁边站着一身白色袍子的库睿苏，哦....还有自己的狗，看来估计是狗找到了自己。“你醒了？你倒是挺勇敢的，这种鬼地方都敢追下来，我俩要是不下来你就被困死在这里了。”呼呼挣扎着站起来，四处没有看到尖牙的踪影，随后摸到自己的脑袋上鼓起来了一个大包。“尖牙呢？他跑了？”安迪面色古怪的沉默了一会。“怎么说呢？算是他的灵魂逃走了吧。”他拽起呼呼走到前方几米远的一个地方，在一个洞穴拐角之后居然是一个塌陷下去的深坑，就算是有照明稍不留意也会摔下去，更别提摸黑乱跑了。借助着安迪的哔哔小子发出的绿色荧光，呼呼看到了在这个大概十多米深的塌陷洞窟底部有一个发出淡淡蓝色荧光的东西，似乎就是之前尖牙用来照明的那个玩意，而在那个东西不远处就是一具摔的面目全非的尸体。“......”呼呼站在那个陷洞边上看了死去的尖牙好一会，不知道究竟该说什么比较好。安迪把他拽起来。“走吧，这鬼地方不怎么安全，路上我俩差点因为塌陷掉到地底下去，而且....你没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么？”呼呼有点懵，脑袋因为被石头砸过到现在还是昏昏沉沉的。“什么？我没听到....”话音未落，那个陷洞里突然传出一阵刺耳的吱吱声。安迪推开呼呼把左臂探进去，在光芒的照耀下，下方的深处涌动的东西一下子被照亮了。那是一大群硕鼠。它们被光芒吓退，随后又前赴后继的凑过来，目标正是尖牙的尸体。杂乱的吱吱声不断传出，粗略的看一下大概至少是有几十只，个个都有膝盖高。安迪看的喉咙发紧。“老天，这还能叫老鼠么？你们之前说你们这里闹老鼠，那地面上的都是小货色啊，这洞窟里面的都是一帮子怪兽。”库睿苏走过来招呼安迪。“赶紧离开吧，那些老鼠尝了血会更加凶暴，这里太脆弱了，掉下去就完了。”安迪最后看了一眼，尖牙的一只手臂已经被啃食成了骨头，他不想再看，扶起有点摇晃的呼呼离开了这里。“那走吧。”在所有人离开之后，巨大的老鼠们还在微弱的荧光照耀下啃食者尖牙的尸体，在那个深邃的洞窟里，仿佛永恒的黑暗中，没有被微弱荧光照亮的地方，泥土的断层里镶嵌着一层层的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