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打捞者的救赎

原子悍马开进狗城，为了方便进去内部，NcR和打捞者们联合搭建了一条用铁板、钢管和各类垃圾堆起来的‘通道’直接联通了打捞者们的营地与火车站台，这样就能避免环绕狗城的野狗群在物资进出期间发动袭击。顺着绳子爬进大楼里，像是看门的K.c、机械师迈克尔等很多与安迪相识的打捞者纷纷与他打招呼。安迪没办法一一回应，只能仓促敷衍以后立即乘坐电梯抵达波特所在的地方，伴随着电梯开门，很快安迪就跟着其他人的指引在走廊末端一个房间里又一次见到了波特，这个满脸棕黄色晒斑、白色的头发和胡子一片蓬乱，在脑袋上戴着一顶绿色的鸭舌帽的坚韧中年人。他正与其他打捞者对话，听到安迪进来的声音以后立即站起来迎接他。“安迪？你怎么有空回来我们这里坐坐。”安迪不想与他寒暄，直接进入正题。“为什么你拒绝了？”波特沉默了好一阵，然后满脸疑惑的询问。“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太听清楚...”安迪顿时感觉一阵烦闷从胸口升腾到头顶，忍了又忍才加大音量再说一遍。“我说-为什么你们拒绝提供材料？”波特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外面的其他打捞者闻声也纷纷靠近过来。“原来你是为了那件事...我，我希望你能稍微理解一下我们，约瑟夫道奇之前重新核定的数量标准让我们大失所望，我们本以为我们在狗城这里冒着巨大风险辛勤劳动多年的成果足以换取我们的自由，可他却说这还不够。”“现在，他突然莫名其妙的说什么让我们为拯救国家做贡献，可国家当初将我们遗弃在狗城，后来又背信弃义，视我们为工具和奴隶，这让我们如何能接受呢？如果我们鼓动起来我们那所剩无几的爱国之心去把辛苦收集的垃圾全都运走，NcR回头又以我们的垃圾数量不足为由让我们继续留在这里以犯人的身份受苦，不许我们以自由人的身份返回新加州，那我们到时候该如何是好？”安迪一听，火气顿时消减下去。“抱歉，波特...我现在理解你们的想法了，但是请听我说，这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不仅仅是‘为国家做贡献’那么简单，道奇市长其实是因为我的要求才向你们索要垃圾的。”在一众打捞者的旁观中，安迪把现在世界面临的危机简短的讲了一遍。周围的人听完了都一脸难以置信的惊愕。“什么？你确定你不是在讲什么奇怪的故事么？”“我...你不会是在传播什么自创的宗教吧...”“嘿，这根本不成立吧？就算我们拿出垃圾又能如何？”打捞者们七嘴八舌众说纷纭，安迪没有理会他们的看法，只是看着波特。波特面色凝重的摘下了自己的鸭舌帽，掏了掏耳朵。就在安迪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忽然举起一只手。“安静！”此言一出，周围的嘈杂声顿时消停下去。波特眉头紧锁，双拳攥紧，他满眼艰难和犹豫的抬起脑袋与安迪对视，又看向周围所有人。“你确定你说的是真的对吧，安迪。”安迪马上点头。“当然，而且我即将要飞上天空去阻止他！”周围顿时又响起一片惊呼。波特用一根手指挠了挠脸。“要我说，你能成功的话，NcR真应该在沙荫州的首都也给你立一尊雕像，就像是坦蒂总统时代的那两个传奇人物一般。”安迪摇摇头。“我现在是被NcR通缉的一个擅自越狱的囚犯，他们不会给一个囚犯树立雕像的，这不是重点，我要做的事情从来都与NcR没有直接关系，我只是想保护这个世界并且让它在未来变得更好！”周围又是一片惊呼，随后不知道是谁带头，大家纷纷鼓起掌来。波特也跟着鼓掌，随后缓缓开口。“你真是令我们钦佩，你与我们一样都是囚犯，我们只能日复一日的守在这里捡破烂，而你却即将要飞上太空去做这么疯狂而伟大的事情，与你相比，我们真是黯淡无光。既然如此，我们愿意像是约瑟夫道奇说的那样为保护祖国做出我们力所能及的贡献，我们会送出我们这么多年收集的所有特种钢材和高级聚合物，以及任何你可能需要的电子垃圾。”安迪有些感动的看着他，也看着周围所有打捞者。“谢谢，如果我真的能成功，不论如何，我也要让道奇市长签署特赦令。”打捞者们立即在波特的要求下行动起来，安迪眼睁睁看着大量珍贵的垃圾从这栋废弃的摩天大楼各个犄角旮旯里被翻出来，然后成堆成堆的用他们的自制改装车送往狗城火车站台。为了帮忙，安迪也穿上了动力装甲与他们一起搬运，连亚历山德拉和克丽丝也出了力，这些垃圾几乎将站台塞满，让看守的NcR士兵们目瞪口呆。当垃圾最终被清运完成时已经是傍晚，戈达德博士满意的看到经过他认真挑选的垃圾塞满了火车后面的车厢。“好了，足够了足够了，再放就超载了！”他摸着自己的光头脸上露出笑意，上车之前和安迪挥手告别。“我们布隆菲尔德见！”火车缓缓朝着南方开去，满载着来自狗城丹佛的珍贵垃圾和来自大圆顶的科学家们，安迪目送着火车离开，觉得心里也跟着装满了希望。他和三个队友决定就在狗城过一夜。第二天，马歇尔突然找到了安迪，这个满脸阴沉戴着战前消防员头盔的男人是当初安迪第一次抵达狗城时第一个见到的打捞者。“我听说你昨天说服波特同意约瑟夫道奇的要求，把所有垃圾库存白送出去。”他有些恼怒的盯着安迪，这让安迪有些无所适从。“是的，马歇尔，但....你能否听我解释...”他直接打断了安迪的话。“好了，不要再跟我说那些废话了，我从别人那里听过了。我就直白的跟你说，我现在已经不想回去新加州了，我不想再看到那面双头熊旗，也不想再继续当NcR治下的良民，更不想再看见那些令我作呕的大头兵！我还可以明白告诉你，不仅仅是我，这里的打捞者里也有人和我抱有一样的想法。”安迪闭上嘴看了一会马歇尔的脸，这人是认真的，其实这也很正常，在漫长的岁月里，不是所有人都赞同波特的想法，他们早就对NcR绝望，愿意签署合同作为NcR外派打捞队的一员抵达狗城只是为了从黑峡谷监狱离开，而不是为了有朝一日重获自由，另一个主要的原因是他们本来就不是370工程队的成员，愿意跟随波特也不过是当初无法忍受赖利、迟钝老乔一伙人的作风。“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是一样的想法？”马歇尔深吸一口气，简单的列举了几个人。“黏土，他只是想继续在这里做些买卖赚瓶盖，新加州没有给他这种归化土人足够的机会，迈克尔、吉姆那些上年纪的人已经不想再折腾，新加州也没有什么让他们留恋的东西了，吉米...超级变种人在现在的新加州只会过的非常痛苦，而且他本来也不是打捞者的一员，只是后来加入的，还有很多其他人。”他抹了一把脸怨气深重的继续说他的想法。“NcR被炸了又如何？他们活该！反正那炸弹也落不到我们这里，我才不在乎！那些垃圾库存本来是大家共同的财产，现在就因为你和约瑟夫道奇某些虚无缥缈的承诺或者其他的什么理由就统统拿出去，要不是昨天我在外面拾荒我肯定第一个带头拦住你们！”安迪被他这么一说有些无言，因为他本来就觉得对波特等人有些亏欠，不过队友们却不这么想，叽里呱啦的开始反驳马歇尔。克丽丝满脸讽刺的发出嘲讽。“哎呦呦，瞧你急的，可这事是得到大部分人认同的，你又能代表谁呢？”亚历山德拉也冷淡的否定他。“战前的很多人也抱着和你一样的看法，可他们在核弹落下以后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灾难的降临终会殃及所有人，到时候即便余波不会危害到狗城，你怎么知道普雷斯特按按钮的时候不会手抖呢？你的冷漠会在最后害了你自己。”缸脑直接开骂。“你这个大傻x，反正垃圾都运走了，你想怎么样？生气么？这么生气不如趁早朝着自己的脑袋开一枪！”马歇尔气得脸色涨红，安迪拦住了几个队友继续进行她们的高强度发言。“我能理解你，马歇尔，就像是我能理解波特没有第一时间同意交出你们辛苦收集的垃圾那样，那些垃圾是你们用血汗换来的财富与希望，不论如何，我确实是用一张空头支票换走了你们的真金白银，所以我愿意尽我所能给你们一些补偿，你们现在需要什么帮助？”听了安迪的话马歇尔稍微冷静了一些，说起他现在认为狗城需要的东西。“自从那些野狗被驱逐出狗城内部以后，这里的生态就发生了改变，没有野狗压制，很多变异怪物的数量都失去了控制，老鼠、蜥蜴、蝙蝠、蟑螂，这些东西过去都是野狗们的食物，现在它们却成了威胁我们的祸害。”安迪听完后想了一下，丹佛市废墟面积不小，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瓦砾成山，这种复杂的地形去手动清缴肯定是效果不佳的，重新引入野狗更是不可行，那么还有什么办法能比较好的解决这个困扰...忽然，他想到了杂工。“我其实有丹佛市警察局地下一个自动化安全设施的控制权限，现在这对于我而言没有什么作用了，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让你变成丹佛市的警长，这样你就可以控制那些机器人去清除丹佛市里的野兽，也可以用来帮助你们这些以后打算定居在狗城这里不离开的人保护自己，免受外部威胁。”马歇尔闻言面色稍缓。“我知道你说的那个地方，有人说你曾带着巨大的机器狗在狗城里游荡，看来那也并不是谣言，好吧，既然这样我没什么可说的了，你找个时间尽快把权限交接给我吧。”安迪说完话突然产生了一系列联想，抵御凯撒军团单去依靠赫卡忒肯定是不够的，既然马歇尔说他们一批人会留在这里，为什么不干脆扶持他们将狗城建立成为一个更好的地方呢？虽然随着东进运动政策重心的改变，在可预期的未来NcR恐怕迟早会彻底放弃这里，但这并不代表狗城就必然会衰落下去。“现在时间有些紧，你也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所以等我回来以后我就会来找你并且帮你成为下一任丹佛市警长，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马歇尔，知道凯撒军团么？”马歇尔点点头。“那些肮脏的奴隶贩子从东边过来，每年都会驻扎在固定的地方，很令人厌恶，但最近没有再看见他们。”安迪心说特伦斯一伙已经被野狗吞噬当然不见踪影了。“只是暂时的，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派来更多人往西边来，狗城这里是他们的必经之处，你们如果决定留在这里，迟早要和他们面对面，那些家伙残忍无比，你应该也有所了解，仅仅靠着外围的野狗和几台机器人不足以抵御他们。”马歇尔脸皮抽搐了几下。“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我们选择留在这里是错误的么？可我们不想再回去新加州，这里也找不到比狗城更好的地方定居了，外面全都是疯狂的掠夺者与土人，我们绝不离开！”安迪赶紧安抚了他几句。“放轻松，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们选择定居在这里是你们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干涉，我只是提醒你们未来将要面临的危险。我有办法帮助你们，你在新加州时有没有听说过GEcK？掩体市的避难所居民走出避难所后就是用那东西建成了他们的城市。或许我有办法帮你们搞到一台，正好你们这里也有不少经验老道的技术工人，应该可以摸索出正确的使用方法，来建成一座真正的狗城。”马歇尔张了张嘴巴一时说不出话。“那种梦幻的东西...你能搞到？”安迪严肃的点点头，顺便说了前提。“我希望你们这些留守的人能抱有宽容之心，尤其是对待周围的部落民，不要一股脑的排斥他们，只有团结所有力量你们才有机会保住你们的狗城。”马歇尔长叹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些愧色。“这点你放心，我们之中本来就有新加州的归化土人，我深刻明白NcR的区别对待对他们造成了多大的伤害，所以我们不会重复NcR的错误...抱歉，我之前跟你说话时情绪太激动了，安迪....谢谢你的帮助，我会在狗城这里等你回来。”......................波特站在楼顶看着原子悍马开走，有些感慨的抬起头。红尘仍然覆盖着狗城的天空，经年不散，只是今天天气稍微好了一些。几个打捞者悄悄嘀咕。“要是约瑟夫道奇又一点脸也不要的耍我们呢？”“可如果安迪说的都是真的，现在考虑这也不重要了。”波特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有些忧郁的转头继续看天。一个大肚子大胡子的打捞者突然满脸激动的跑上楼来。“波特，NcR那边发来通讯，是约瑟夫道奇！”波特立即跟着他走进顶层的一个房间，这里原本是瓦格纳的地方，自从他被处理掉以后狗城的其他技工就接替了他维护通讯天线的工作，主要是迈克尔。带着一种期待，波特伸出有些颤抖的手接过了耳机。“我是约瑟夫道奇，你是波特么？”声音从里面传来。波特咬紧牙关回答了这个问题。“是，我是，我是370工程队的工头波特，我正在狗城。”片刻后，耳机里传来回应。“波特，听好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约瑟夫道奇以东部特区最高行政长官和黑峡谷监狱典狱长身份于今日签署了对370劫案所有涉案人员的特赦令，一个月的公示程序结束以后，你们将取得自由，这件事现在已经被胡佛大坝所有人知晓，正式的通知文书也会在不久后派人送到狗城，完全做不得假；到时候你们可以随意选择是继续留在狗城还是以NcR公民身份返回新加州，我会派出火车去接你们回来胡佛大坝，还会安排大篷车送你们回家...你们不用再积攒垃圾了，快点将它们都拿出来吧，现在国家很需要这些，真的非常急。”波特难以自持的长叹一声，浑身都在颤抖，不知不觉之间老泪纵横。“谢谢你，道奇市长，我们狗城打捞者等这个消息等的太久了...我也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就在昨天，火车已经满载我们收集的垃圾赶往阿拉什德堡垒，请尽快安排人手将所有物品送往布隆菲尔德，我可不想我们回不去家。”道奇市长久久不语，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明白了，放心，共和国绝不会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