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柳暗花明

辰河市人民医院急诊科门口,龙所向医生了解伤者病情,陈尚东等三人在一边低声议论。

华子瞥一眼陈尚东唏嘘道:“你那朋友估计够呛,颅内大出血是最麻烦的。”

贺东扯他一把,“等会家属过来你少说两句,人家够惨了,赔偿最少50万,倾家荡产都不够。”

陈尚东听在耳里,想着宋爱萍悲痛欲绝的表情、滕召军背着书包辍学的背影,心下异常烦乱,不由开口道:“我有两点疑惑,你们能不能解答一下。”

“什么?快说。”华子催促道。

“第一,按照现场勘查,初步断定皮卡车撞在越野车的尾部,为什么越野车司机会死亡?第二,为什么单单司机死亡,另三人没有生命危险?甚至那个老板和他女友除了皮外伤竟然毫发无损。”

“问得好。”一个洪亮的声音从侧后响起,陈尚东转头一看,只见王成寿带着三人走来。

王成寿伸出手,“刚才看着就眼熟,你是小陈老师对吧?上次得你指点我还没谢呢,真是对不住。”

陈尚东跟他握手,“王队长客气了。”

王成寿指着身后的中年人道:“这位是事故科的李科长,经过现场勘查,我们都认为这起事故非常诡异,这才赶来医院想问个究竟。”

“老王你来了,说说看,怎么个诡异法?”这时龙所走过来,“郑大利和蒋翠梅还在检查,崔有全已经醒了。”

“真的?”王成寿大喜,对李科长吩咐道:“你赶紧带人去问话。”

李科长走后,他解释道:“刚才小陈老师说的两点确实很诡异,另外,皮卡车虽然没装行车记录仪,越野车却是装了的,可现场怎么都没找到……”

“老邓,”一个女人满脸泪水跑过来,陈尚东叹口气后拦住她,“姐,你别急,邓哥还在手术,我现在带你去。”

“东子,这到底咋了他去蒲阳拉趟水果,怎么就摊上这么大的祸事?呜呜呜。”

陈尚东见她忍痛呜咽,心里特别难受,“车祸呢,谁说得清楚?咱们去手术室吧。”

两人正要上楼,又一个女人哭喊着跑过来,身后跟着个女孩,竟是五班的杨卫满。

女人见医生就问太平间在哪,一眼瞥见捂脸低泣的宋爱萍,三两步窜过来指着大骂:“是你男人撞死的是吗?等着赔钱吧,不赔得你倾家荡产我誓不罢休。”

场面有些纷乱,华子等人赶紧过来劝阻。

陈尚东拉过杨卫满问道:“死的那个是你爸?”

杨卫满嘴巴一扁,先就嘶声哭起来。

陈尚东拍拍她肩膀,“别哭了,好生劝劝你妈,事情还没定论呢,最好别闹事。先去看你爸吧,老师明天过来。”

杨卫满点头,哭泣着拉她母亲劝慰。

片刻后,两人径去太平间。

陈尚东带着宋爱萍走楼梯上四楼手术室。

刚到手术室门口,背后传来“噗通”一声,宋爱萍一头栽在地上昏过去。

“姐,姐,你快醒醒!”陈尚东又捏人中又拍脸颊,大声地叫唤。

宋爱萍悠悠醒转,眼泪潸然而下,“东子,咋会这样?撞死了人我就算倾家荡产也赔不起啊,老邓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撇下我和子隽,那该怎么办?呜呜呜……”

“姐,你先别急,邓哥还在抢救呢。”

一名医生过来喊道:“里面正手术呢,你们安静点。”

“好好好,我们会注意的。医生,里面的病人怎样了?”陈尚东好言好语问道。

“颅内出血,很麻烦,你们最好去一边安静等待。”

陈尚东等医生走开,见宋爱萍泪流不止,便从裤兜里掏纸巾给她,不意带出个物什出来。

“皮卡车没装行车记录仪,越野车却是装了的,可现场怎么都没找到……”,王队长的话陡然在他脑海里响起。

“姐,你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陈尚东见宋爱萍望着手术室门口凝噎呆愣,也不多做解释就匆匆下楼。

“华子,你们在哪?”

一楼急症室门口已经没有人,陈尚东只好掏出手机问。

“我跟龙所在医院门口,正准备走呢,出啥事了?”

“王队长他们呢,不是找行车记录仪吗?”

“他们在住院部三楼。怎么,你有线索?”

“我在事故现场捡了张内存卡,不晓得是不是他们要找的。”

“我靠,你不早说。等等啊,我们马上过来。”

片刻后,龙所带着华子和贺东气踹吁吁地跑来,“你看我跟老王这顿饭吃的,竟有这么多事。快,内存卡在哪?”

陈尚东递过内存卡,龙所接住瞥了一眼,“捡的?你怎么不早点交出来?”

陈尚东自然不可能明说自己是顺手牵羊,随口遮掩道:“上车时捡的,刚才一忙给忘了。”

龙所端详一会点头,“这肯定就是越野车的行车记录仪。走,咱找老王去。贺东,你把车上的读卡器拿来。”

住院部三楼医生办公室里,王成寿通过电脑看过视频后猛拍大腿,“好家伙,这事搞不好还得让刑侦队的老陈过来。”

龙所不解,“为什么?”

“通过第一次笔录和刚才的再次问话,郑大利仍然一口咬定对方全责,且越野车是死者开。

可另两名生者却出现了明显的恐慌,前言不搭后语,蒋翠梅甚至吓哭了。

我心里正犯嘀咕,看过视频才知道,郑大利在说谎。现在至少可以确定,事故责任跟皮卡车无关,主动撞上去的是越野车。”

陈尚东听得这话,心里的千钧石头落了地,恨不得马上告知宋爱萍。

“你怎么怀疑越野车不是死者开?他是货真价实的司机啊。”龙所疑惑道。

王队长一笑,“出城路口的监控视频已经调出来了,显示越野车出城时司机是郑大利,他刚才吹过的酒精测试仪也佐证了这点。这起车祸起因是越野车突然左拐,最根本的原因恐怕是酒驾。”

“死亡的司机呢?有没有喝酒?”

“法医鉴定,他没喝酒。”

华子倒吸一口凉气,“我靠,这事闹大发了。事发地点绝对有人动过手脚,搞不好这事还牵涉到谋杀呢。”

“所以啊,我怀疑老陈可能要接手案子,不过这些还得等郑大利的检查报告出来再说。小陈老师,我再次谢谢你,你可真是我们警界的福星啊。”

陈尚东客气两句后告辞离开,急不可待地往手术室跑去。

此时已是凌晨三点多,辰河市人民医院门诊大楼天台上,宋爱萍孤零零地坐在一角痛哭流涕。

陈尚东离开后,她问过医生和一些病人,知道颅内大出血多无生还可能,就算救活也有很多后遗症,变成植物人的例子更是不知凡几。

关键是车祸致死的全责赔偿款会高达近百万,这个数字让她彻底绝望生无可恋,只好来到楼顶希求一了百了早得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