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半段残曲
星城。
车水马龙往来不息。
占地不大的办公室里，米媛俯瞰着楼下，安雅推门进来，“米姐，顾新民他们回来了。”
米媛立刻转身：“真的？叫他们快过来，峥姐在吗？让她也来。”
安雅出去，米媛看了看办公室里的陈设不由叹了口气。
星城不比辰河，地价贵得离谱，米卫工作室租金有限还只能简单布置，办公的场地颇显拥挤。
“没办法，只能徐徐图之，等打开局面再说吧。”米媛这样想道。
不一会，众人陆续进来，卫峥和安雅到米媛两侧坐下。
“顾新民，你们进剧组看了胶片吗？配音风格有没有跟史导演商量确认？”米媛问一位三十来岁风尘仆仆的男子。
“米总，这部电影虽是史克导演的处女作，却有光线电影公司和王铨导演为他站台，所以卡司很强大。史克导演和王铨一样都毕业于首都电影学院，拍片子讲究严谨大气。他要求配乐以胶片内容为基础，站在历史的高度来品评，要体现主角扶危济困的勇气和决心。”
米媛皱眉道：“所以，你们心里有数了吗？”
顾新民苦着脸道：“我们几易其稿都未通过，只好等片子杀青再根据成片来配乐。”
“那进度怎么办？导演同意了？”
顾新民沮丧地道：“他习惯了边拍边配乐，可咱们能力有限他也无法。”
“你保证看过整片配出来的音乐能让他满意？”
顾新民摇头：“不能保证，可把握肯定大一些。”
米媛跟卫峥对视一眼，“一般来说，电影制作方在开机之初就会确定合适的音乐人来制作音乐。这次正由于史克导演的坚持，又有余家升主席的大力推荐，咱们这小工作室才有如此难得的合作机会，因此我们尤需努力。要不这样，你们再受累，尽量满足他同步配乐的要求，实在不行也只有等杀青后创作出好的作品，不让人家随意看轻咱们工作室的能力。”
顾新民红着脸道：“好的，我们这就去琢磨。”
米媛点头道：“去吧。”
等众人出去后，米媛问道：“峥姐，老林过来了？”
卫峥点头：“早上到的，晚上咱们一起吃饭吧。”
“不了，你俩小别胜新婚，我们去凑什么热闹？”安雅在旁挤兑道。
“去去去，就你话多。”卫峥推她一把劝道：“米媛，还是一起聚聚吧。”
米媛摇头道：“算了，我要盯着他们加班，配乐不拿出来我心里没底。”
卫峥安慰道：“没底也没辙啊，这配乐跟作文一样，想不出来你就是想不出来，没别的办法。”
“可坐在这督阵我心里总踏实些。对了，安雅你什么时候回去？唱片你要赶进度录制了。”
“我明天就回。”安雅咧嘴笑道。
“峥姐你瞧，明天能见到李文俊，看把她高兴成那样。”米媛打趣道。
“高兴成啥样？你说，说不出来我挠你。”安雅对着手指呵气，作势欲挠。
“你干嘛？又来威胁我？”米媛起身躲避，“你看过《贵妃醉酒》吗？那花痴的样子就是你。”
安雅挠不到她跺足道：“峥姐你管不管？她就知道寒碜我。”
卫峥站起来笑道：“她哪里是寒碜你？她是赶你走，好给某人打求救电话。你们闹吧，我先走了。”
“我也走，咱们让她互诉衷肠一慰相思，嘻嘻。”
米媛红着脸道：“峥姐赶去鹊桥相会，你去作什么？”
卫峥停步瞪眼，安雅推她一把，“我打电话安排接车，羡慕吧？”
两人出去后，办公室安静下来。
米媛坐下想了想，掏手机翻到一个号码拨出去，旋即想到今日是周一，赶紧收线。
陈尚东下课后打开手机，发现有个未接来电是米媛打的，便回拨过去。
“你找我？”
米媛踱到窗前，“前段时间华子早出晚归，我找他他也不接电话，你知道他忙什么不？”
“我也有段时间没见他了，要不我现在问问？”
“还是不了，我自己找吧。”
“哦。”
米媛迟疑道；“你...在上课？最近钢琴练得怎样？”
“你不是去了省城么？怎知道我买了钢琴？”
“啊，是这样的，前两天余雷和他叔来星城时特意提起这事，我就记下来了。”
“这样啊，我的琴就是余雷老师帮忙买的，很不错，下次你来看看。”
“好啊，下次我一来看看，最近有作曲吗？”
“没有，作曲很有讲究的，有灵感什么都好说，没灵感你枯坐一天也白搭......”
米媛打断道：“灵感？我想起来了，就这样，我有急事先挂了。”“啪”的一声挂断电话，快步走去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一张纸条奔去隔壁办公室。
顾新民等人正抓耳挠腮搜肠刮肚，见米媛进来赶紧起身问候。
米媛问道：“我这有段小曲，你们看看水平怎样？”
顾新民接过纸条看了看，很快皱起眉头。
米媛很奇怪，“怎么了？不行么”
顾新民不答反问：“米总，小曲哪来的？”
“一个朋友看画稿时随口哼的，有什么问题吗？”
顾新民斟酌道：“问题倒没有，就是瞧着有些古怪，新华，你来用钢琴弹弹。”
旁边的赵新华接了纸条去钢琴边坐好，循规蹈矩地弹起来。
不一会，曲毕，米媛皱起眉头，“是有古怪，感觉对不上劲。”
顾新民抱臂沉思，“后面还有吗？”
米媛摇头，“我只记了一半，后面的有必要听吗？”
“当然有必要，这段曲子张扬狂放，我觉得咱们是不是用错了乐器？”
“用错乐器？”
顾新民抚掌道：“对，用钢琴太单薄，体现不出味道，你最好问他用什么乐器演绎。”
米媛点头，“好吧，我去问问。”
回到办公室，米媛拨电话过去。
“喂？”陈尚东很困惑，刚才不有急事么？怎么又打过来？
“陈尚东，你没上课吧？”
“没有，我刚回办公室。”
“首先，我跟你说声抱歉，那天晚上你写的那些数字我抄了前半段给别人，听过后人家非要听后半段，你不会怪我吧？”
“咳咳咳，”陈尚东呛得连连咳嗽，“你的意思是，那天晚上你随意瞅两眼就记住了一半？”
“记一半而已，要瞅几眼”
陈尚东苦笑道：“你这啥脑子啊，记性这么好？”
米媛不耐，“咱们关注的不该是曲子么？你关注我记性作什么？”
陈尚东点头道：“对对对，我被你博闻强记的表现震住了，原来冯蘅过目不忘的本领并非虚言。”
“冯蘅是谁？”
“《射雕英雄传》里黄药师的老婆啊。”
米媛嗔道：“你这人，还在戏弄我？”
“没有没有，那曲子不全，你拿去用好了。至于后半段，我现在发短信给你。”
米媛喜道：“真的么？谢谢。”
“咱俩客气什么？你等着，我马上发过来。”
陈尚东要挂电话，却听米媛急道：“哎，还有个问题，这曲子用什么乐器演绎为好？”
“当然是埙啊，排箫也成，还要配以编钟，才能体现出煌煌大气。”
电话挂了，米媛仍在回味陈尚东说的“咱俩客气什么”，心里美滋滋的，跟喝了蜜一样。
很快，手机“叮咚”一声，短信发过来了，米媛看也没看径直跑去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