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分别时刻
正月初五那天,陈尚东跟米媛去了个电话,说自己亲戚家里出了点事需要全家去帮忙,两家会面的时间只能待她自洛杉矶归返之后再议了。
对此米媛当然不乐意,可细想却又无可奈何,这都是不可控的事,自己能奈我何?好在陈尚东答应了初六只身前来陪她,她才没闹起来。
正月初六,陈尚东背着挎包只身来到市里,与接车的米媛共进晚餐后,提着礼物去了余雷的家里。
余雷的家就在培训楼的后面,陈尚东进屋时他刚吃完晚饭,脸上有些责怪:“你说你,来就来嘛,提啥子礼物嘞?”
陈尚东笑着解释:“这大过年的,去哪家都不能空手不是?更何况来老师家?“
余雷只能点了点他:“你啊,净讲那些虚礼客套。来来来,叫嫂子。”
陈尚东冲他身后年轻的女主人笑:“还是叫师母吧。”
余雷摆手:“叫嫂子吧,她没长你几岁。”
陈尚东冲一家人热情地打招呼:“嫂子好,叔叔阿姨过年好。哟,这肯定就是那位音乐神童了吧?”
一家人真诚地笑,余雷更是谦虚:“什么神童啊,都瞎弹的,其实啥也不懂。”
余嫂听这话不乐意了:“怎么就瞎弹了?他不懂你不能教吗?”
陈尚东暗乐,这天下果然没有不护崽的主。
余雷讪笑,“行行行,我教我教,行了吧来,尚东,咱们去书房里坐。”
陈尚东告了扰,随余雷去书房。
两人刚坐下,余嫂笑着端茶进来,道声“别拘束”后出去了。
陈尚东环扫屋里,只见墙壁嵌着一排书柜,里面全是书籍。
余雷招呼道:“喝茶。”
陈尚东点头,端杯浅缀一口。
余雷问:“初四给你的电话,让你暑假里去找人试试,怎么现在就过去么?不当老师了?”
陈尚东解释道:“对,我这里出了点事,想着自己年轻,索性就递交辞呈去京城闯闯。”顿了顿,他补充道:“老师,辰河市里你是唯一知道我去京城的人,务请保守秘密,对米媛更是这样。”
余雷恍然道:“米媛么?你跟她......”
陈尚东点头。
“好吧,我懂。其实趁年轻出去闯是对的,只是......”余雷搓搓眉头迟疑道:“现在就去?”
“对,这个音乐短训班来之不易,我想先去熟悉一下,等着开班。”
“还有半年时间呢,京城居大不易,你必须做好吃苦的准备。”
陈尚东点头道:“这我知道。”
余雷道:“其实短训班对你作用不是特别大,我觉得你最好能进央音或其它音乐学院系统学学,这样才能把我这里教的和你网上自学的知识串起来,对你大有裨益。你对作曲有天分,应该好好学习作曲和指挥,将来有机会去国外的音乐学府领略一番那便最好。”
“国外么?”
“对,国外的,像美国的茱莉亚音乐学院、伯克利音乐学院,奥地利音乐学院、莫斯科音乐学院、白俄罗斯国立音乐学院及英国的几所大学都是很有名的艺术院校,那里能学到很多国内学不到的知识。”
陈尚东羞赧地道:“老师太看得起我了,我怎么可以去国外念书?”
余雷勉励道:“至不其实没什么,至不济也该在国内的音乐学院深造一番,短训班教得驳杂粗疏于事无补,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是你自己平时的用功,所谓‘曲不离口拳不离手’,只有勤练不缀,才能得心应手。”
“知道了老师,短训班会教乐器么?”
余雷奇怪地问:“为什么这样问?”
陈尚东解释道:“我最近学交响乐,里面的乐器搭配我比较生疏。”
“短训班肯定会教乐器啊,不过不是什么都教。你把曲子哼一段我看看。”
陈尚东简单哼了一小段。
因为太短,余雷没觉有什么惊人之处,索性就着曲子手把手教他乐器搭配。
两人谈得投入,陈尚东夜深方回。
回到宾馆,陈尚东打开挎包,里面有两张各2万的银行卡,一张是《情谊》的分成,一张是卖歌所得的6000元、警局奖励的6000元及买树苗所剩8000元。
这便是全部家当了,除短训班报名费1.5万元,剩下的2.5万元能支撑自己在京城到暑假么?
做梦!
陈尚东苦笑不已,看来还得在京城打工才行。
左右无事,他打开电脑查看书评区,没想到好久未见的“乾坤无极”又出来了。
这厮纠集同伙想故伎重施,逐字逐句研读了《寄生者》,愣没找到任何涉黄涉证涉暴的地方,最后怏怏而退,今晚出来作甚?
陈尚东查看他的留言,“泼贼,大过年的我不寻你不快,只要应我一事,我便不要你钱,今后也不来叨扰。”
陈尚东不以为然,根本未做搭理,自顾自码字到深夜然后上床睡觉。
此后几日,他极尽温柔地陪伴米媛逛遍了辰河市的大街小巷,分别的日子终于来到。
初十中午,列车进站,两人在月台依偎。
“峥姐先去了星城?”
“对啊,她父母在星城,所以先过去了。”
“你的飞机票呢?”
“在她手上拿着。”
陈尚东叹道:“这一去,保准半月见不到你。”
米媛满脸歉意地道;“对不起啊,我也不想,好想你呢。”
“我也是,米媛,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什么?”
“最喜欢你的坚韧。记住,不管今后碰到什么事都别慌,是你的终究是你的,怎么也跑不掉你手掌心,所以万事有源,万事有缘,万事有渊,万事不怨。”
米媛听得一头雾水,“你又给我掉什么书袋?”
陈尚东捧着她的脸颊亲了一口,“不是书袋,你记着就好。”
米媛红着脸道:“我回来时,你一定要叫叔叔阿姨来市里玩。”
“好。”
“那我走了?”
“去吧。”
米媛上车后,两人隔着车窗默默对视。
列车启动,米媛激动地挥手,陈尚东紧跑几步后慢慢停下,喃喃道:“米媛,你要坚强。我此去京城不知几时方回?你会变得怎样?罗敷有夫么?那也没有办法。”
出了车站,陈尚东给华子打电话,对方没接,再打,仍不接,又打,华子迟迟才接通,在电话里吼道:“你他么有病?”
“来我宿舍,快。”
陈尚东冷静地挂断电话,往学校跑。
回到宿舍,陈尚东没坐上五分钟,就见面若冰霜的华子骑着摩托车赶到,“这是你的摩托车?”
“杨思海的,本要给你,被我抢了。”华子冷声道,过一会解释道:“他那会正缺钱。”
陈尚东点头,却没说话。
“找我有事?”
陈尚东递过一封信,“我要离开你姐了,这封信烦你给她。”
华子大吃一惊,“真的?为什么?”
“别问,”陈尚东拍他肩膀,“最初这段时间她肯定会难过,你多开导开导就好。”
华子忽然有些愧疚,看了看信封抬头道:“东子,其实……”
陈尚东阻止道:“别说,我都懂,反正你我都为你姐好。”
华子点头,脚步蹒跚地往门外走。
“等等,这钢琴也搬走。”
华子转过身来,“钢琴?咦,怎么我家钢琴在这?她给你了?”
陈尚东摆摆手,“说来话长,你拿走吧。”
“这……行,我拿走。靠,这可是技术活啊。”华子找来绳子开始绑,“哎,你这到底要去哪里?”
陈尚东却不理他,“别问,问也不告诉你。”
华子瞪他一眼,继续忙活。
十分钟后,陈尚东见华子把钢琴固定好推着摩托车走远才颓然坐下,心里空落落的,间或感觉针扎一样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