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手段 上
什么是金融？
这是一个很大的概念。
在李青玄前世，简单来概括：
金融其实就是一种技术，是文明发展到一定阶段必然出现的产物。
技术的内在属性是工具。
那么金融的工具，便是通过契约实现资源、风险和收益的重新分配行为。
诸如股票，债权、保险、借贷、存储等等，都在此类。
修仙界，是没有金融这个概念的。
修仙界的交易还比较原始。
低买高卖，资源调配，效率低下的原材料加工，以物易物，技术资源垄断...
零元购，也是许多修士的“交易”行为之一。
在这个过程中，灵石只是货币之一，除此之外，灵材、灵药、灵符，灵器...等等一切能够对修行和护道上有益的东西，都能作为货币。
所以李青玄想通过相对柔和的金融行为，拿捏云岚宗，有以下两个问题要解决：
第一，在实力上，抗住元岚宗的压力。
不然再好的计划，都会变成零元购和白嫖赖账。
第二，搞清楚云岚宗能够维持门下弟子一应修行所需，依靠的是什么？
弄清楚了云岚宗的经济产业结构。
便可以进行争对、诱导，最后形成借贷关系。
李青玄将两个问题，依次写在纸上。
思索片刻。
他直接将第一個问题的纸张揉碎点燃：“疯不觉既然敢向云岚宗动手，十有八九是有这个实力和底气的，关键是要搞清楚云岚宗的产业核心，我一个人来，太麻烦了。”
拿着第二个问题的纸张，李青玄想到了黑市。
疯家除了疯不觉，不管男女，都不爱用脑子想事情。
疯不觉的情报来源，十有八九，也是通过黑市的情报组织收集。
想到这里。
李青玄取出传讯符，朝疯不觉传讯。
片刻。
传讯符内传来疯不觉略显疲惫的声音：“何事？”
“我需要云岚宗这些年，这些年各产业的收入和开支数据。”
李青玄简短道。
传讯符那边，疯不觉眉头皱起。
“你要云岚宗这些年各产业的收入和开支数据干嘛？”
“有用！”
“这些东西，恐怕只有云岚宗宗主手上才有详细，你总不会叫我去收买她们宗主吧？”
疯不觉声音不善！
李青玄叹息一声：“统领大人，既然这点你做不到，那将云岚宗的一些资源产物详情给我一份不难吧？”
这个相比前面的要求，简单许多。
疯不觉听到李青玄失望的语气，迟疑一下，答应了下来。
挂断传讯。
他突然惊醒过来，一巴掌打在自己大腿上：“不对啊，这个不是我叫他去收集的信息么，怎么反过来了？”
离谱的是自己还答应了！
都怪今天忙糊涂了。
疯不觉想清楚了李青玄给自己二选一的套路，讪然一笑。
自己只是叫李青玄在云岚宗地界，随便弄出些名气动静，至于搞清楚云岚宗周边几个坊市和城池的资源构造，驻守弟子实力方面，并没有强求。
对方主动要信息情报，应该是有什么鬼点子。
“罢了，正好我要去买上一些有管理才能的奴仆...”
想到这里。
疯不觉身形蠕动变幻，化作瘦弱模样，随后从腰间取出一张青面獠牙的鬼脸面具戴在脸上，气息一变，阴森怪叫两声，身化红煞遁入地面，消失在原地。
...
云岚城面积不大。
李青玄闲逛一圈，就将公众区域摸了个遍。
城内主要分洞府区域和院落区域。
院落区域，就是他居住的这片位置，分四块，分散在城内四个方向，约摸三千多间，还没有住满。
不过这些是常驻散修，没有将流动的修士计算在内。
洞府区域，则在山上。
向外租借的洞府，有三十六座，适合筑基层次修行，租金不便宜，年租两百到五百灵石不等。
李青玄询问的时候，已经有一半的洞府已经有人选了。
在这些方面。
云岚宗负责的外门弟子，丝毫没有保密的概念。
在洞府和院落之间的区域，则是一条十字街道，也是城内唯一的商铺区域。
丹药铺子，炼器坊，符店，酒楼...
李青玄甚至在角落看到了花楼赌坊。
此时正值午时。
很多修士要么在外未归，要么还未出门，街道上三三两两的行人，看起来有些冷清。
云岚城处于和妖兽领地分割的边缘前线，没有牵引凡人前来开垦。
来这里的散修。
除了少部分是做伙计和帮忙打理灵田，主要都是来猎杀妖兽和采集灵药灵材过生活。
不过转了一圈看来。
李青玄怀疑，那些散修辛苦赚一点灵石，怕是最后大部分都要丢在衣食住行嫖上面。
正思索间。
街角小巷，花楼后院的小门推开，走出一个衣着暴露，身形妖娆的美妇。
美妇背后，还有一个扛着包裹成木乃伊模样尸体的壮汉。
李青玄好奇地看过去，便听到美妇絮絮叨叨，心情似乎很是郁闷：“自己几斤几两都不知道，还想玩老娘，还没吸两口人就没，真是晦气又不过瘾。”
美妇说着说着，身子朝身后壮汉靠了过去。
壮汉似乎很怕这个美妇，身子一避：“莹娘，我带着尸体去云岚宗检测了，免得这人有什么亲朋好友找我们麻烦。”
说完，扛着尸体匆匆朝小巷另外一边跑去。
“呸，怂货！”
美妇见壮汉跑的贼快，闷闷返回后院。
李青玄收回目光，哭笑不得。
凡间花楼，要的是客人的钱。
这里花楼的女修外貌艳丽、气质各异，会花样也多，要的却是客人的腰子。
不过听壮汉所言，这种嫖死的嫖客，还要专门去检测，避免客人被恶意侵害，可见云岚宗十分在意规矩，以规矩行事，在散修中口碑应该不错。
一番溜达。
李青玄对城里熟悉不少，不过见到这一幕，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在等疯不觉的情报到位之前，可以先去找几个手下炮灰。
...
接下来几天。
李青玄大部分时间待在院落，参悟《火中金莲法》和《雷火一气法》，偶尔出门闲逛，买上一些绘符材料，出售一些一阶灵符，和那些小摊主闲聊。
渐渐的，也认识了一些底层散修。
傍晚。
李青玄提着个小包裹，往城门外走去。
城外还有一个小坊市。
城内街道，是那些商铺专属。
小散修，如果不愿意去那些商铺贩卖材料，或者不愿意缴纳入城居住费用，也可以选择在城门外的小坊市居住、摆摊。
云岚宗不为小坊市提供庇护。
所以这里并不安全。
出了城。
李青玄绕着城池外面的灵田，往山上方向纵跃片刻，来到城池侧面的半山腰，穿过一些零散的木屋，来到一处空地，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包袱打开，露出里面几张白纸。
白纸上，写着灵符的名字和价格。
为什么不直接放实物呢？
因为可能会被人拿了就跑...
“李道友，你可算来了。”
“道友，今日有没有辟邪符...”
“诶，别挤啊..”
李青玄刚坐下，十多个散修便围了过来，引得边上刚来的摊主侧目不已。
不到十息时间。
二十多张灵符，贩卖一空。
李青玄手上也多了十多枚下品灵石。
这个价格，仅有城内的一半，也难怪短短几天，就有了回头客每天在坊市等着他。
摊子一收。
李青玄将买辟邪符的中年修士拦住：“道友请留步。”
这人每次都买辟邪符，引起了他的注意。
中年修士面容焦急，正要往城内赶，见是李青玄，才停下脚步，面带疑惑：“请问道友还有何事”
李青玄传音入耳：“辟邪符在于辟邪，而不是驱邪，我看道友三魂不定，五气涣散，显然是邪煞之气侵入了元神，用辟邪符可治标不治本。”
中年修士闻言，面色微变。
他扫视一圈四周，将李青玄引到一旁，布下隔音符，才挤出一丝难看笑容：“李道友莫要吓我，我买辟邪符，不过是因为我徒弟误入桃花瘴，被那里的阴魂冲了身子。”
李青玄闻言，看死人一般看向中年修士，淡淡一笑：“我也只是见道友年岁不大，随口提点一下，道友不实诚便算了，希望过两天还能看到道友健在。”
说完，他摆摆手，转身脱离了隔音符区域，朝其他摊子走去。
一震二吓。
中年修士见李青玄一口道破自己情况，又说出这般话，连忙将李青玄拦下：“李道友，是我的错，只是小坊市也不是闲谈之处，不若和我回城，在酒楼摆上一桌灵酒菜肴给道友赔礼道歉？”
李青玄扫了眼中年修士有些残破的法袍，惊讶道：“道友，城内酒楼一桌灵酒菜肴可不便宜，莫不是诓骗我吧？”
“不敢不敢。”
中年修士连连作缉，引来往来修士注视。
闲着也是闲着。
本就是好奇。
李青玄顺势答应了下来。
中年修士名袁峰，炼气六层，在散修中比上不足，比下绰绰有余，在元岚城待了十余年，是个地地道道的老江湖。
来到城内酒楼。
衣着不显的袁峰，轻车熟路叫来伙计开好包厢，点上招牌酒菜，迎着李青玄进了包厢。
这是个人精。
酒菜上了，也不急着问李青玄自己的事情。
见他似乎对周围不熟，便详细讲解周围的情况、特产，同时不显眼地摸着李青玄的身份。
李青玄越聊，越是好奇袁峰的遭遇：“袁道友，你经验如此丰富，怎么还会这么轻易就邪煞入体呢？”
邪煞对于修士而言，就好似凡人看到大火一般，远远就能发现。
袁峰放下酒杯，面露尴尬。
他撕碎一张避音符后，防止隔墙有耳后，才小声道：“正常情况，自然不会如此，只是我...”
原来。
半月前。
袁峰和几个固定好友，前往妖兽区域狩猎搜山。
他们这种老散修，往往经验丰富，有属于自己的固定进山路线，不仅能避免空手而回，而且还能减少遭遇危险的概率。
本来一切顺利。
结果在返回、穿过修士与妖兽之间的间隔区域的时候，出事了。
这片区域基本没什么好东西。
袁峰的队友却眼睛尖锐，在一颗大树的树洞底部，瞥到了疑是修士遗物的法袍，法袍掩埋在地下吗，只露出边角。
这个队友不露声色，第二日独自前来，将里面的东西挖了出来，却没想到下面埋着的却是一具凝脂尸...
李青玄听到这里的时候，表情已经怪异了起来。
何为凝脂尸呢？
这是一些变态邪道的炼尸之法。
就是将动物或者人类的尸体炼成蜡烛凝脂状，捏泥人一般塑形，祭炼，最後成型的凝脂尸，柔软無骨，温软如玉，逼真无比！
大概相当于修仙版的DIY娃娃。
然后那些修士，就会带着凝脂尸任意供人玩耍，等他们玩過之后，再出面以解除邪煞之法的符箓，赚取钱财。
关键是，你队友捡尸体，你为什么会中邪煞之气？
袁峰见李青玄表情微妙起来，有些结巴地解释：“我那队友见识浅薄，不知晓厉害，又生性好色，便将那凝脂尸偷偷带了回来，结果没几天，他就倒下了，寻求我帮忙，等我查清楚那是凝脂尸的时候，我也中招了。”
“这种邪煞，想要解除，要么通过凝脂尸主人的特殊手段，要么请筑基高人用真火灼烧，可云岚城的筑基前辈，多是元岚宗的女修，我若是开口，怕是当场就要被斩杀...”
说完，袁峰叹息一声，喝起了闷酒。
“这袁峰也是个人才啊，说谎脸红都不红一下，九分假，一分真，换一个人，还真信了他的话。”
李青玄咳嗽两声，将袁峰目光吸引过来。
看在一桌酒菜的份上。
他说的比较委婉一些：“那个，袁道友，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你说的那个好友，其实就是你自己呢？”
啪嗒。
袁峰身形一僵，手上酒杯砸在桌面：“呵呵，不胜酒力，李道友，咱酒也喝了，菜也吃了，您既然对于凝脂尸也有所了解，请问我...朋友这情况，还有救么？”
“有啊。”
“这种邪煞，取一张驱邪符，包裹身体邪煞之处，用法力阻隔，最后手起刀落...”
袁峰脸色煞白。
李青玄起身：“当然了，你要是愿意当我一年手下，我就帮你解决了。”
他现在确实需要一个道德底线很灵活的手下，处理杂事。
眼前的袁峰就不错。
“李道友有事，尽管吩咐！”
袁峰为了二弟，还是答应了。
李青玄留下袁峰的气息和精血后，二话不说，手掌一朵真火涌現，顷刻间将他根上的邪煞之气清楚。
袁峰惊愕发现李青玄是筑基前辈，才舔着脸说出了真相。
他实际上是一名贼！
城内院落，可是没有阵法防护的，而不少低阶散修，很多又没储物袋。
袁峰行窃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修士藏在屋内的凝脂尸...一时没忍住，想要转行采花贼，结果反被仙人跳。
他宁死不从，便到处想办法自救，直到撞上了李青玄。
有这么个“人才”帮忙。
李青玄估摸自己很快就可以拉起一票歪瓜裂枣了。
现在，就等疯不觉的情报了！